沙点兵环顾了四周,看了每个人一眼,说,“到现在为止,我们仍没有说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单妙被害。到底是什么,突然刺激了杀人者的内心,让凶手铤而走险,几乎是众目睽睽,翻手一箭,致人于死地。
麻白青,你第一反应一脚踹倒孩子,想必你第一时间,也猜到了凶手是谁。你情愿冤枉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面对真相。
何佑果,你也第一时间把罪责推到孩子身上,因为你想这么做,毕竟七岁的孩子,是可以用来牺牲的。
麻宁发,你在厨房门口根本没有进去,只是喊了一声即刻转身走了,你对单妙的藐视和冷淡,可以说持续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麻武两,你对单妙最后一刻仍存着诡异心肠,你是地狱使者,不能原谅。如果不是何佑果带着孩子来挠厨房的门,你肮脏的手恐怕就触碰到单妙的尸体了。”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一齐盯向何佑果。何佑果纹丝不动,摁住孩子双肩的手,也是稳如泰山。她脸色平静,身影坚毅,嘴角也轻拧着。麻白青面如土灰,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
沙点兵说,“麻白青,你进去厨房,只看了单妙倒在地上第一眼,你就知道是你老婆杀了人。因为你看到单妙的一件东西不见了。对不对?”
麻武两突然咆哮,他浑身僵直,两只手张着,人站不起来,嗓门却高亢嘹亮,他一句“马卖。逼”刚出口,金稳突然闪身横在沙点兵身前,大吼一声,“老畜牲你想让我们把你的底都卸干净是吗?!你被七个女的联名上告,分局有人罩着你,副局长曲德,曲德手底下有派出所所长吴彻,镇法庭厅长黄大丰,你们勾搭的挺欢,你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有多少丑闻都可以用权利捂住!用钱压住!你祸害的良家妇女,这么多年了,也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老东西!老杂毛!如果不是单妙死了,这些个破事还倒不出来,你算作恶做到头了!”
麻白青身体轻轻的颤抖,额头呼呼得冒汗,人看着虚脱起来。何佑果依旧面不改色,沉着冷静,眼睛定睛在地上,并不发一言。
沙点兵轻拍金稳的后背,轻轻的说,“秋后算账,一笔一笔总能算清楚。任他有多大的胆,多贪的心,多恶的事,能从十七岁开始算,我们有的是时间算清楚。”
金稳看看麻武两老实了,人筛糠似的,和他儿子抖成一对称。金稳挪开了,又站在沙点兵旁边,举着手机录像。沙点兵继续说“单妙身无长物,大家都知道,她常年贫苦,虽然在银器厂做工,但是从出生到死去,单妙都是一个从来没有任何财物的女人。她生命里的节俭,简单,是从赤贫的幼时走过来,贫苦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让她丝毫没有欲望,为自己添置饰品,衣物,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的鞋子,包包,首饰,在她那里,都是不真实的存在。连何佑果都说,单妙什么,都没有。
我们本来也是没有多注意单妙的一切,还是妈妈看到了单妙的不同。单妙为我们倒酒倒饮料。她的左手腕缠着布条,缠的结结实实,本来啥也没透出来。反正,我们男的,没有一个注意。就算给熊孩子倒饮料,熊孩子上手去扒,我们男的因为应酬,说话,互相对着脸,也就错过了看到何佑果,看到单妙手腕上露出来的那两股红绳的表情。
妈妈说,后来我们男的邀三喝四,注意力都在吹牛。逼那里。何佑果抓着她的手腕把玩了半天她的一生一世的红绳,仔细的询问制作过程,价钱,和买的时候的盛况。
女人间的聊天,不就是这些吗!?谁能在意。在意的,是麻白青,你看到何佑果对红绳感兴趣的整个过程。知道单妙死在厨房,麻白青你冲进去,第一眼就看见单妙的红绳不见了。被扯松的布条像是干活干的松开了。
就像头疼头上绑一个布条一样,没有人在意单妙绑一个手腕是不是为了治疗手腕关节疼痛,反正没有人关心她,留意她。
而妈妈看见了。她看见透出的白金璀璨的光芒,一闪即逝也好,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眼前一亮也好,何佑果发现了这跟红绳,发现老公并没有买给自己。
何佑果你能彻查麻白青所有银行往来账目明细,也能知道麻白青所有交易明细,以你的掌控性性格的人,麻白青无论做什么,都必须万分谨慎,才不会被你轻易知晓。你事先知晓这八千八百八十八块的开销,你按兵不动,以为那是一份自己的贴心礼物,毕竟那是当下城里最时兴的情人节礼物。。对你们家来说,这八九千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们两个每月房贷六千,两个人的车贷加在一起一共五千,做生意的融资利息,银店房租水电人工成本年年上涨,千头万绪,各方关系的维系,父母兄弟亲族之间互相的较劲,孩子即将就读的双语学校,你们两个只是艰难的维持着一个表面风光的现状。
何佑果你确定单妙夺了你的一切的时候,你似乎一时有点无法理解。你极其聪明,突然很多事你就想明白了,他们在一起三年,三年时间对一对夫妻之间,怎么没有蛛丝马迹,你过往只是犹疑,此刻,你就豁然开朗了。
无论是谁,都没有是单妙来的更让你有撕碎的感觉。就像有公主你不要,偏要一个低等的,低贱的,低级的,明明的就是为了羞辱我。
何佑果你被羞辱的感觉,和你看到那份礼物不是买给你的那种愤怒。双重的残忍搅拌你。单妙寂静无声,都变成了一种幸灾乐祸的隐喻,无声的嘲讽。七岁孩子无休止的折磨单妙,你从来爱搭不理,从不去真正约束孩子。
而你愿意起身去喊单妙吃饭,本身就是一个令人吃惊的行为。最震惊的,是麻白青。他隐隐有种不安,他不知道,那种不安,是关乎生死。
又有谁知道,一个人顶级的愤怒,会带来,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