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着声音，这一刹那，眼中便浮现出无尽玄奥光景，孙长宁听着著书者的声音，这一次没有了雷霆电闪，没有了巨浪拍岸般的轰鸣，只剩下一种来自千古前的寂寥感。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声音开始变得渺茫起来，渐渐已经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那是一种自亘古前传来的呓语，已经是不属于人间的话。

就这样站了不知道多久，孙长宁眼中有光暗升灭，就像是被拉扯到岁月之中似的，在那苍茫之外，可以看见的是一个骑着马的白衣少年，他身无常物，只是身上背着一柄木剑。

山岳在那匹马的足下消失，大海同样被踏在蹄下，白衣少年走过山海，他最后似乎是累了，开始向着一个方位而去，至最后，孙长宁看见的则是一座宏伟的高山。

.......

云雾茫茫遮蔽天地，白衣少年隐入雾中不见，春秋轮转，又一个青衣的女孩到了这里，她手中拿着一柄铜剑，上面满是鲜血。

“我已败尽天下剑士，特来此求仙人一剑！”

女孩在开口，声音空灵高远，她向着山上行去，而那模样被永远印刻在书本之中。

孙长宁猛地回过神来，此时古书翻动，当中一页被翻开，上面大段的文字，只有三个小字以及一副图画。

这图画正是那个青衣少女，而那三个字，孙长宁也认得清楚。

虽然很难辨认，更不是现代的文字，但孙长宁就是认得。

“赵处女。”

在看完这三个字之后，孙长宁的眼中再度显化无数的光影，其中一副，那是无尽的兵士在行进，他们的着甲奇异，并不像是后世那样全副都是铁甲，对于这一方面，孙长宁了解的不深，只是看见这些军队行进，而在前方，又是一片大军被围困当中。

青衣的少女再次出现了。

随后光阴轮转，大雪覆盖了乾坤，有八骑黑将各提兵器驰骋在草原之上，而那个青衣的少女同样出现了。

她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刻，每一处的光阴都有她的足迹，而她最初去到的地方，正是那个白衣少年消失的山岳。

“我有一剑！”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恢弘而霸道。

同时，还有另外一道模糊的声音回荡了起来，瞬间压过了青衣少女的呼喊。

“神寄托于万物之中，天地万物凡有道意之物皆可引神来投！”

.......

孙长宁的眼中，光阴在这个瞬间消失了，那一条金色的鲤鱼突然出现，热流传荡全身，而后虚幻的现实成了真正的真实，说起来绕口，事实上是在描述一种无法言喻的状态，孙长宁的脑海中几乎被撕裂一般，那古书跌落在地，砰的一下合拢了。

孙长宁后退了几步，感觉到自己脑海宛如被数口大钟杵敲打，眼中的光景只剩下那只鲤鱼。

身躯滚烫，如进入火烧身的境界一般。

而虞秋霖狐疑的把古书捡起来，对孙长宁道：“你怎么了，合上书再看，看了之后又合拢，现在就像是头疼一样.....”

她把书本翻开，只是一眼扫过去，顿时皱眉。

“这不是楚文吗？”

虞秋霖看着那书本上的文字，孙长宁此时睁开一只眼睛，在孙长宁的注视中，那些如螃蟹般的文字却散发出异样的美感，并且就如现代简体字一般可以让人直接念诵出来。

但在虞秋霖看来，这是一片古文，是春秋时代的楚国文字。

楚文与后世的文字不太一样，虽然有相通之处，但更多的则是处于翻译不顺畅的状态，虞秋霖看着孙长宁，诡异的询问：“你能认得这些字？你在大学里，我记得.......对了，你确实应该认得，你在紫华时候，陆羽是王教授的助手，本来就是东土古代文学系的......”

孙长宁听到虞秋霖这句话，猛地愣在原地。

一道闪电似乎划过心头一般，突然在冥冥之中，这道闪电把很多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王教授是儒家的高人，他是东土古代文学系的，但自己根本没有学习过这些东西，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然而之前看那些楚文，如果虞秋霖不说，自己还真的没有发现那些字自己应该是不认得的才对。

古文，古书，古仙，古修行之法。

“我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孙长宁捂着额头，这古书暂时是不能再看了，当然仅仅限制于自己，看起来这又出现了什么问题，虞秋霖看这本书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自己看这本书居然出现了各种幻景。

可以确认一点，即是那些幻景并不是自己过度劳累所产生的虚幻意识，而是这本古书所特有的力量。

正如同自己雕刻的那些木偶似乎有了灵智，正如同自己家房子角落里那块突然出现的阴冷角落，这些东西在古书之中似乎找到了答案？

“神寄托于万物之中，天地万物凡有道意之物皆可引神来投......”

“书中说，神.....为阴....是天地之中的阴气，而仙则是阳气......”

“阴阳之气，阴阳至宝，神玉为....阳吗？还是阴？”

“神玉之中.....已经寄有神明？！”

孙长宁喃喃自语，忽然一个激灵，再抬起目光看向前方，见到虞秋霖仍旧在翻看那本古书，且蹙着眉头，感受到孙长宁的注视，她便道：“这古楚文写的是什么，你能看懂，说明一下。”

“看不得。”

孙长宁摆了摆手，虞秋霖蹙眉：“什么看不得？”

“这古书看不得了。”

孙长宁吐出口气。

“我要静静，给我一间单独的房间，要一个木人桩。”

这一次的收获有些不可思议了，而且更让孙长宁吃惊的则是书中蕴含的力量居然只针对自己散发，也就是说，哈里斯费尽心思才查阅到的文字意思，自己只是扫了一眼，瞬间就把它们记在了脑海之中。

而这些，似乎与自己身躯内那金色的鲤鱼又有着关系。

金色的鲤鱼是类似于炁一样的东西。

古书中说，人生来便有一口清炁。

孙长宁的瞳孔越来越大，而后骤然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