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的眸光在黑夜里显得是那么深邃迷人,他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就在刚刚,两人隔上不过那么几厘米的距离,那个女人差点就吻上了他。
按理来说,他应该感到厌恶,应该感到被冒犯。然而事实上,除了最开始她凑上来的一点惊讶,他心里竟然生不出半点拒绝来,甚至在苏媚离开的时候,还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怅然……与可惜。
劳伦斯的喉结兀自滑动半瞬,他盯着苏媚的身影,这才挪步跟上去。
而这边的苏媚,则是快步地小跑到医院,问了前台是否有一个叫做温仲庭的病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又迫不及待地去了护士所指的病房里。然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电梯楼层一层一层上升。
她心里头渐渐蔓延开来的,除了期待与紧张,竟也有一丝丝的惶恐。
她是妖怪,不是神仙。夜戈的三魂七魄已然化作了一个个真实的人类躯体,既然是人,就会生病,就会老去,也会在这个世界彻底烟消云散。就拿宁楚辞来讲,若不是当时那件防弹衣,现在他岂不是连轮回都无法入?
“叮”一声,电梯开合,苏媚朝着病房一步一步走去。空荡荡的走廊内,她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异常清晰,但苏媚唯恐惊扰了别人,也唯恐破坏这即将见面的场景,便故意放缓了步伐,直到走到温仲庭该呆在的病房内。
然而只是那么打眼一看,苏媚便惊地睁大了双眼,身体瞬间趴在了玻璃窗外,惶恐地盯着门内。
这是一个无菌病房,里面的白色病床躺着一个消瘦的身影,那曾经修长却高大的身影如今却显得那么单薄,几乎快要陷进了那个狭窄的病床里,他的面目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全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
若不是那心电图以及呼吸机的显示,苏媚差点就他失去了呼吸。
她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一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身后撞到了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苏媚这时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含着眼泪的桃花眼转而怒视着劳伦斯,她抓紧了他的衣领,质问道:“他怎么了!他很健康的!他以前很健康的!温仲庭怎么了,劳伦斯你给我说话!说话!”
劳伦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心里头居然冒出来了可笑的看法:原来她能为温仲庭这么伤心,那么倘若有一天他也像温一样要死不活地躺在这个病床上,这个女人会作何感想?也会这么失控吗?还是会欢快地庆祝终于摆脱了他?
劳伦斯冷漠地勾起唇角,金色的头发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浪漫多情:“不明原因的消瘦,以及病毒感染。”
“不明原因?不明原因?他现在这个样子你告诉我是不明原因???”苏媚恨恨地,两行怨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你以为是我做的?”劳伦斯倒是不意外,也不恼怒,如果不是温仲庭这个样子,兴许他真会做点什么。
但是他不想跟一个从前还称得上是朋友的病人计较,更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跟一个将死之人较真——较真谁比谁更优秀,较真苏媚更应该知趣地选择出身尊贵的他而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师。
他摘下自己的手套,切切实实地用那一只大手掐住苏媚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你错了,苏媚。我没兴趣对要死的人做什么。还有——”她
他盯着她的唇看了半晌,便突然俯身,狠狠地咬上她的一双唇瓣。
“我不是没能力对你做什么!你不要肆无忌惮地太狂妄!苏媚!”
他将那唇瓣轻咬出血来,等尝到那血腥味,才狼狈地掩下眸中不自知的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