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有什么立场来问这句话呢?
高捕快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话:“一路顺风。”
在他身后站着的骆湖,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
这样一来,他们是真的要跟苏小暖分隔两地了吗?
苏小暖知道他们不舍得,她心里何尝不是呢。
只是,家人和恋人,在她心里终究比朋友更割舍不下。
骆葫哭得更大声了,骆湖的眼眶也红着,高捕快站在旁边,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小暖很有耐心地哄着小葫芦,“不哭了,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
等终于把这兄弟俩哄好,她还要面对两场离别。
她拿着礼品,去跟李夫人告别,后者对她也是万般不舍。
之后,苏小暖推开了香阁二楼某个房间的门。
一看到她进来,屋里的李雪止就控制不住地啜泣。
苏小暖心中酸涩不已。
李雪止是她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好友,两人从刚开始在一起玩,到现在,从没有过隔阂。
说对她没有丝毫不舍是不可能的。
雪止扑进苏小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可她没有提不让苏小暖搬家的事,她知道,苏小暖这么说出来,肯定是已经有了主意,她不想干涉好友的意愿。
“小暖,我回去就让沈情继续赶考,今年正好开了恩科,等他考中了,到时候我就去京城找你。”李雪止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苏小暖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沈情去年的秋闱落榜,今年离秋闱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参加的话必须得全力复习。
那样的话,沈情就没办法在私塾当夫子补贴家用了。
不过家里还有些底子,而且李雪止能留在香阁继续挣银子,足以养活沈情,支持他去赶考。
“好,我在京城等你。”苏小暖眸中含着湿意,带着哭腔说道。
可惜雪止的哥哥今年没考上,不然雪止一家人也可以去京城了。
分别对于苏小暖来说,是一件很难面对的事情。
她花了不少时间来整理心情,才终于能平静面对,世事难两全这个事实。
林猎户在石头村有几个朋友,他已经去一一告过别了。
白氏唯一交好的人,就只有王大嫂子一个,自然也要过去跟她说说话,叙叙旧。
王大嫂子没多说什么,私下里却四处借银子,把欠苏小暖家的钱还上了。
“你这是干什么?”白氏看着她拿出来的一堆银子,惊讶地说道。
“这是俺家借你们的银子,要是现在再不还,这辈子怕是就没机会咯。”王大嫂子笑着说,只是那笑容充满了不舍。
她们家没有读书人,这辈子也不会离开家乡去京城闯荡。
白氏推脱不肯要,“这钱是你四处借来的吧?不行,我不能要。”
“现在镇子上的麻辣烫铺子生意红火,过不了多久就能还上。”王大嫂子对白氏这个好友不止有友情,还有感激之情。
要不是白氏一家,她们家现在可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也没法盖那么气派的房子。
在她的一再劝说下,白氏总算是收下了。
两个人叙了好一会儿旧,说起白氏刚离开苏家那会儿,都忍不住掉泪了。
剩子和苏小晴也有他们的朋友,当然也要好好告别才行。
去跟管大夫和剩子的夫子告别的时候,白氏和林猎户一起陪着孩子去的。
管大夫这个年纪,本身又是大夫,早已看淡了生离死别。
他心中自然是不舍的,不过他没表现出太多难受,还劝哭得一塌糊涂的苏小晴:“傻丫头,这世上的人,哪有不分别的?我们这只是生离,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而且只要师父知道你在别处过得好好的,心里就放心了。”
事情已成定局,再过多的难受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看开些。
朋友都告别过了,就剩下那些算不上亲戚的亲戚,也就是舅舅白林一家。
虽说两家关系闹得很僵,不过要搬家这么大的事情,白氏还是想跟哥哥说一声。
她带着林猎户和孩子们去了吴林村。
白林一家依然住在破房子里,那是因为白氏给的钱,都被白吴氏拿去补贴娘家的两个哥哥了。
见白氏突然过来,白林的表情很是复杂。
眼看着家里日子越过越糟糕,妹妹家里却越来越红火,他心里说完全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而且还有白吴氏一直在耳边吹耳旁风,他就更难保持心态平衡了。
只是,这段日子,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家里为什么会过成一团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光想着沾妹妹家的光,自己不去努力挣银子。
并且家里仅剩的钱,也都被白吴氏拿到娘家了,能过好才怪。
“你来了。”白林尴尬地笑了笑。
白氏叹了口气道:“我们过段时间就要搬走了。”
“怎么又搬家?是搬到徐城吧。”白林说着,想请他们进去坐坐,却被白氏给拒绝了。
白吴氏也坐在门口,看到白氏一家过来,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堵在门口拉着个脸翻白眼,给人心里添堵。
“不是徐城,我们打算去京城。”白氏站在门口说道。
“有些人呐,手里有两个破钱,心气就开始高了,也不看看京城是泥腿子能去的地方不。别在路上遇上劫匪,把这辈子挣的那点家底都给搭进去了。”白吴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小晴气得想上前理论,被苏小暖给按住了。
他们家都要走了,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白林的脸也耷拉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反思了很久,觉得家里有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又好吃懒做的婆娘,永远都过不好。
“不会说话就闭嘴!”白林大声吼了一句,白吴氏立马不敢吭了。
看样子,白林在这个家的地位比以前提高了不少,终于不再事事都顺着白吴氏了。
白氏见哥哥似乎终于想通了,心里放心了很多。
“哥,我们过两天就走了,”白氏劝道,“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多为永成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