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经历了白天那场恶战的众多将士们虽然极是疲惫,但因为获得了难得的一场大胜,精神却很是亢奋,安营扎寨之余都在吹牛,讲述着属于自己的荣耀。
“今天真是痛快,老子好久没杀的这么痛快了。”
“哈哈,老孙头,你是痛快了,可俺比你还痛快,俺今天亲手宰了三个鞑子,你们还有谁比俺杀的多?”
有人不服道:“我呸,你才三个也值得吹嘘?俺干死了五个,俺们圣上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了,别说俺吹,俺当时就在圣上身边,瞧的真真的。还有,当时那把刀眼看就要砍死俺了,还是圣上出手救了俺一命。”那人说的惟妙惟肖,旁边的小兵们听了,都羡慕不已,被皇上救过,那是多大的造化啊。
“是啊,圣上当真是英勇无比,老子都可以跟后世子孙吹嘘,当年你太爷爷我也是跟圣上有过袍泽之义的人!”
“就是,历经此战,俺再也不是孬种了!哎,这两年到处都不得安生,俺以前是西北那边的兵,西北那边的人都被闯贼吓破了胆,遇着闯贼都是转身就跑。现在想想,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谁怕谁啊!他娘的都是光着腚的推磨,转着圈的丢人!”那名被皇上救过的小兵说的兴起,就收不住自己的嘴了,就算是谈起自己不光彩的过往,也丝毫不觉得丢人。说得身边的小兵们也是哄堂大笑:“你就是练就了屁股神功,专门用屁股对敌。”
“可不是吗,但是今天俺陈三也堂堂正正的做了一回男人,干死五个鞑子,只要有圣上在,我陈三立誓就决不再当逃兵!”说的周围众兵士肃然起敬,都不约而同的回想起那个在战场上身先士卒,战无不胜的身影。
王简也渐渐喜欢上沙场点兵的感觉,他刚巡视完兵营,路过此地,听到陈三当逃兵还大言不惭的言论,无语的一笑,又听立誓,也很是感慨:不是每一个当兵吃饷的都有舍身报国之心,他们讲求的无非是个温饱,要是有人以国士待他们,那他们必以国士报之。
总之就应了那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陪同王简巡视的吴三桂却是大为不满,为将者最是忌讳这种败坏军心的逃兵,更何况还不知廉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笑。
吴三桂当场喝道:“来啊,将此人拿下!”
陈三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就让自己大祸临头,料想今番这是死定了,他也算是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早已成了兵痞,他倒也硬气:“陈三无罪,那都是当官的带头逃的,要说有罪,那也是上位者失察之罪,他们选将无能,我陈三何罪之有。”
陈三三两句话就把罪责推给了官员们。
“你…”吴三桂被一句话噎的无话可说,他没有想到,一名小兵居然也敢顶撞自己,他握刀的手臂青劲毕现,但是没有王简的同意,他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贸然杀人。
王简轻轻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抬眼朝陈三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答话。
陈三对上王简的目光,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羞愧,想必他的强词夺理之言只能堵吴三桂之口,跟王简白天英勇非凡,身先士卒的表现相比,却是羞愧地无地自容。他跪倒在王简的面前不发一眼,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你是谁?”王简问道。
陈三没想到王简有此一问,愣了半会才答道:“小将左营卫百夫长陈三。”
王简却摇了摇头:“你是谁?”见着木鱼脑袋被吓傻了,没有了兵痞的机灵,怕他回答不出想要的答案,又加了句:“你此生最荣耀的时刻是在什么时候?想到了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陈三听王简又问了一边,知道自己小命算是保下来了,心中稍定,想到自己的人生巅峰就是在今天白天,而且是和当今圣上同生共死结下袍泽之谊。朗声道:“我是关宁军左营卫百夫长陈三!”
王简微微一笑很是满意,这货还不蠢,兵痞要是愚笨还能成兵痞吗?早就死的尸骨无存了。
王简满意的点点头,环视四周,又高声问道:“你们又是谁?”
一众将士们再笨也知道怎么回答了,道:“关宁军。”
“不错,关宁军。你们记住,你们是与朕同生共死的袍泽。从今往后,皇家的荣光照耀着尔等的身躯,朕的意志指引着尔等的方向。告诉朕,你们为何来到关宁军?”
“为了出人头地。”有的士兵小声道,就差说为了混口饭吃。
“俺是为了给俺家人报仇,俺家人让蛮子杀了。”有个山东汉子哀伤道。
有的士兵见跟王简混熟了什么都敢讲:“我是个种田的,一帮兵勇路过俺家门口就把俺抓来当兵丁了。”
王简听完众将士乱七八糟的回答很是无语,不由的想起《阿甘正传》里面黑人教官问阿甘为什么来军营,阿甘的那句经典回答:“干你让我干的事。”短短的一句话,听起来平淡无奇,实则道出了军人的天职。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王简不由得暗想:我怎么就没遇到这么懂事的兵呢?
王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一字一顿,学着小兵们的口气,粗鄙道:“你们要记住,你们来到关宁军,是为了干朕让你们干的事!朕指向哪里,你们就给朕打向哪里!这就是你们来当兵的目的!”
“是,干皇上让我干的事!”
“万岁!”不知是谁欢呼了一声。
“万岁!”
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的嘶吼惊动了营帐内的三女,她们都出了营帐,来到了吼声最响亮的地方,想要一探究竟。
“圆圆姐,你说皇上在做什么呀?”陆瑶儿问道,这小妮子医治了无数的伤兵,累的不轻,还好有陈圆圆给她渡了不少真气,现在又活蹦乱跳起来。
在陈圆圆看来,能成为她朋友的,只有天真浪漫的陆瑶儿。世间她在意的人,也不过二人而已---陆瑶儿这个她的小跟班,还有义父王承恩。甚至于王简的死活,她也似乎都不在乎。
“谁知道呢,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陈圆圆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王简乘机收服军心,却还是忍不住对王简的手段嗤之以鼻。
陆瑶儿听她损王简,抿嘴笑了笑。
可脾气火爆的马媤媤不干了:“哼,总比某些人强,我们在前面拼命,某些人却清闲得很,那瓜子皮磕得都有城墙那么高了。”
陈圆圆不屑的瞟了马媤媤一眼,并未答话。。
陆瑶儿怕两人有摩擦,急忙拉起陈圆圆的小手道:“那我们去瞧瞧呗。”
“哇,好热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