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一察们终于出现在街头。他们小声劝告市民们不要出门,又担忧地看着周围,生怕从什么地方又冲出一伙帮会成员,对他们大杀大砍!
城里各家医院的人再次上街。他们全都穿着白大褂,戴着雪白的口罩,并且举着红十字旗,以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开始救治那些仍然倒在街上**的伤者。
16-31
也是在傍晚六点钟的时候,有三四个人,拖着一辆板车,到了花堤街的池家门外。
池家门外,有十几个弟兄担任警戒。他们都凶狠地瞪着这几个人,怀疑他们是杨府的人,慢慢迎面走过来。
那三四个人停下脚步,有些惊恐地看着那些人。他们突然扔下板车,撒腿就跑,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池家的人走到板车前一看,是一个遍体鳞伤,跟血葫芦似的一个人。过了一会儿,他们才认出来,板车上的人是麻三!
他们抬起麻三就往宅子里跑,大声喊:“大小姐,胡总管,麻三回来了!”
宅子里许多人都跑了出来,看着这个已经昏死过去的人。
胡总管立刻说:“去一个人,找医生来!快一点!”
16-32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武汉卫戍司令部军法处处一长李承国,武汉警备司令部总司令叶蓬,还有参谋长何贵湘等人,都坐在叶蓬总司令的办公室里,疑虑重重地互相注视着。
他们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武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这时,总务处一长白崇信匆匆走进办公室。
他脸色严峻地说:“外面的情况查清楚了。陈子峰那些人,带着**冲进杨庆山的私宅,威胁他立刻停止械斗,否则就要炸平杨府!他们这么做实在太恶劣了!”
叶蓬总司令不敢先开口,只是看着李承国,想看明白他的意思再说!
不料,李承国却哈哈笑着说:“没想到,这个陈子峰还真是有点脑子!他抓住要害了嘛!洪门住了手,武汉的帮会械斗自然也就停止了!好!很好!我算是记住他了!”
屋里的其他几个人,原本都希望他说出几句狠话来,他们就可以对陈子峰那些人采取行动了!但没想,他竟然说出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好办了!
李承国站起来,异常轻松地说:“好了,我到武汉来,头一件,是处理缉查处宪兵队勒索难民的事。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应该说,你们处理得还不错!”
何贵湘等人互相看着,心中愤怒,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处一长又说:“第二件,就是平息武汉帮会械斗的事!这件事,陈子峰他们那个宪兵队,果然干得不错,也平息下来了!很好!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准备今晚再去妇救会转一转,轻松轻松,明天就回去了。”
叶蓬总司令急忙站起来,“武汉发生的事,全靠李处一长指导的好。希望李处一长今后有空了,时常到武汉来,给我们指导指导。”
李承国处一长哈哈地笑着,向他摆摆手,“叶总司令不必客气。好了,我走了。”
叶篷总司令陪着李承国出去了。
16-33
李处一长一走,何贵湘立刻站起来,指着白崇信说:“老白,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结束了!你一定拿出一个办法来,彻底把这个事办结了!”
白崇信阴沉地看着他,低声说:“老何,我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你等着看吧!”
何贵湘恶狠狠地瞪着他,说:“应该是狠招吧!”
白崇信一点头,“老何,是非常狠的招!”
何贵湘来了兴趣,凑近了他,说:“什么招!你说出来我听!”
白崇信阴沉地笑着,“再过一些日子,是池家老太太七十大寿!”
“现在这种时候,池家还有心思做寿?”
“池家非做不可!”
“为什么?”
“你以为靠陈子峰他们搬了一箱子**,就把杨庆山压下去了!决不可能!”
“杨庆山会报复!”
“这是必然的!并且,借的就是池家寿宴!”
“这他妈的,池家还做什么寿!”
“告诉你,池家也想借这个机会压下杨家!他们借的就是池老太太的寿宴!”
“他们倒是都有心!”
“他们都有心,才有我们的机会!灭掉那个混账宪兵队!”
何贵湘万分惊叹地看着白崇信,简直有点难以相信了!
“老白,你的意思是,过几天,池家必做寿!杨家必报复!陈子峰那些混蛋,必到场!对不对!”
“对!老何,请你放心,我会帮杨庆山想出好办法来!”
何贵湘眼神阴阴地盯着白崇信,盯了很长时间,似乎要确认他说的一切都会成真!
他终于点头说:“好,我等着看!”
16-34
陈子峰带着他的弟兄们,离开杨府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回驻地,而是开着卡车,在附近几条街道上巡一视。
到了六点钟,正如他们所期望的,所有街道都平静下来了!
原本在街上恶杀恶斗的帮会成员,都渐渐散去,令人难以置信地消失了!
大街上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没有行人,更没有帮会成员,只有遍地散落的棍棒、衣服和鞋子。一些被放了火的店铺,还在无声地冒着浓烟。
只是在这寂静之中,似乎另有不祥的风,若有若无地飘动着!
萧安城低声说:“终于安静下来了!”
陈子峰恶狠狠地说:“我就不相信杨庆山敢硬扛!”
乔艳芳微笑说:“他要真硬扛,你怎么办?”
陈子峰嘿嘿地笑起来,“老子等于死过一回了!什么都不在乎!他要敢硬扛!老子炸平了他的大宅子!”
他拍拍车顶说:“走,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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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一回到驻地里,原本冷静镇定的模样,却突然变得疯狂起来!
他们大喊大叫地脱下沾满血迹的军装,用力摔在地上,然后继续大喊大叫,是跳着高地喊叫,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有两个弟兄,竟然抱在一起摔起跤来了,一副咬牙切齿、凶狠异常的模样!
其他弟兄则站在周围,放开嗓子为他们加油打气,差一点把房顶掀开了!
萧安城和乔艳芳并排站在电台小屋门口,双臂抱在胸前。他们脸上的微笑,也是恶狠狠的!仿佛随时准备拔出枪来!
陈子峰也像狠一样,在客厅里来回转着,下巴左一摇,右一摇,仍是一副还没有杀够的模样!似乎随时都准备冲出去,再杀他一回!
他一把拉住强虎,歪着嘴说:“叫饭馆给咱们送饭来!他妈的,要好一点的!”
强虎咧开大嘴问:“要不要来点酒?”
陈子峰把眼睛翻了翻,拧着嘴说:“老子晚上还要给骆长官汇报呢!喝了酒怎么去!吃好点就行了!”
16-36
弟兄们发泄够了,渐渐平静下来。他们将军装换下来,都穿上自己的便衣,就去厨房里清洗军装上的血迹。
天天打仗的士兵,洗军装上的血迹都有一点小门道。
有条件的士兵,会跟医院里的女护士套套近乎,要一点双氧水。
没条件的士兵只好用捣碎的胡萝卜或者白萝卜来洗血迹。
陈子峰的弟兄们另有一招。他们用大木盆接满了水,然后将整瓶的醋倒进去,用手搅一搅,就把军装泡进去。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叫道:“醋少了!再倒一点!”有人说:“没醋了!你去买吗!”前面的弟兄说:“我去买就我去买。”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兴奋之中。这个弟兄也不例外,蹦蹦跳跳地出了门,一下子买回来好几瓶醋,进门就叫道:“今后你们吃饺子用不着买醋,衣服上蹭蹭就行了!”
他一下子把整瓶醋都倒进大木盆里!弟兄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在木盆里洗军装。
16-37
这时,桂龙海和傅雪岚却来了。
帮会械斗终于平息了,让他们很高兴。但今后,陈子峰这个小组会怎么样,又让他们很担忧。他们实在放心不下,就一起来了,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
陈子峰很高兴,立刻把他们让进电台小屋里。
乔艳芳和冷月也正是高兴的时候,争先恐后地给他们沏茶倒水,又搬椅子让他们坐。
大家坐定之后,都是满脸笑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桂龙海万分感叹地说:“哎呀,陈组长,你们实在太了不起了!那么严重的帮会械斗,让你们一下子就给平息下来了!我听说,几年前,这两大帮会也曾经这样打过,是当时的湖北省长夏斗寅,费了好大的力才给平息下来的!”
陈子峰笑着说:“桂科一长,这里面可有你一大功劳呢!你找到杨庆山的货!他不老实也不行!我把那一箱货往缉毒总办一送,他不完蛋也得栽一个大跟头!”
桂龙海嘿嘿地笑着,拉着傅雪岚的手,用力摇着,“我们一直想找明光,那怎么找得到!还是傅医生听出来,应该叫梅芳!你们看看,我这个做警一察的,还不如傅医生耳朵好使,真是太惭愧了。”
傅医生说:“池家也是挺谨慎的。麻三被送回来了,他们哪家医院也不敢送,最后还是送到我们医院了。他再不进医院,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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