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几位身着官袍的大臣集体来访,晏云州还没来得及将人迎进书房,就有大臣急着呈上几份卷子,故作神秘道:“太子殿下请看。”
晏云州也不直接询问,拿过卷子一看,正是殿试前三的答卷,他一目十行地浏览这几张试卷,越看眉头拧得越紧,答案墨守成规毫无新意,从上千份的答卷中挑选出的这几份,看着确实尴尬。
“殿试一向由赵丞相主持,几位大人方才在赵丞相面前为何不说,偏要到这太子府来说?”
几位大臣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位上前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几位考生都是赵丞相的门生,赵丞相一手遮天,势力已经渗透到各州各府,却还不满足,如今想在科举中浑水摸鱼,如此一来,选拔人才的科举制形同虚设,还望殿下务必重视。”
原来是赵瑞的人,怪不得方才在他面前不敢直言,晏云州看到试卷下的落款,其中第一的那份卷子是马金味的。
马金味,不就是娄友宏的新姑爷。
他玩味儿地笑了笑。
另几位大臣拱了拱手道:“臣等恳请太子彻查此次科举作弊之嫌,万不能助长此类不良风气。”
晏云州点头,自然是要彻查的。
正当大臣谏言该如何彻查时,看到娄影从门缝中挤进来,耷拉着脑袋,鼻尖快要碰到胸口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滑稽,又有点担心。
他打断了大臣的谏言:“孤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日再详谈。”
他甩下这么一句话,留下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这半个月来,太子还是第一次将政事放在一边。
娄影听完太后的话后,整个人非常丧,但细细回想太后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
娶了大官的女儿,可以巩固晏云州的太子地位,而且以后母仪天下统领六宫,皇后必须要有智慧,而她……连最基本的字都写不全。
确实担不起太子妃的重担,太子妃应当另觅良人。
但……一想起晏云州以后怀中搂着别的女人,她又长长叹了口气。
“娄影啊娄影,”她对着铜镜叹气,“晏云州以后是有后宫佳丽三千的人,你只不过是三千人中的一人,现在他的身边只不过多了一位,你就这样无病呻吟,以后还不得活活气死?”
就算当今皇上独宠刘贵妃,他的身边还不是有那么多的女人?
况且,皇家娶妻,确实轮不到晏云州本人来做主。
娄影设身处地为他考虑,试着去理解他,但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她……到底是女人啊。
知道自己的丈夫即将有别的女人,怎么会开心?
她越是说服自己,心情越是低落。
直接到厨房拿了一个酒坛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一醉解千愁!书中有云。
当晏云州赶到屋内的时候,娄影已经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口中还念叨着“喝!再喝!”
滴酒不沾的人竟喝酒释放情绪,他的心瞬间悬起来,立马吩咐外面的暗探:“查!太子妃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原原本本汇报给孤。”
吩咐完后又折回屋内,将妻子抱回床上。
“我不要睡觉,”娄影半睁眼,晃晃悠悠挣扎起身,“我还要喝!”
“不喝了,先休息,以后不准再喝。”晏云州阻止她下床,嘴上的语气虽像命令,但内心却满是心疼。
近看,才知道小妻子的眼睛红红肿肿的,泪眼模糊。
她一直都很坚强,就算受了伤,也是她反过来安慰他。
可此刻,就像是被拔去羽毛的小鸟,无助让她瑟瑟发抖。
是谁这么不知好歹连他的女人都敢欺负!
晏云州此刻想撕了那人的心都有。
他按着不听话的娄影,醉酒后的她行为令人费解,前一刻还在讨要酒喝,这一刻却捏了他的脸:“变美的晏云州,我……能不能抱抱你?”
晏云州笑:“当然可以,你想抱多久都行。”
得了对方的允许,她才投进他怀里,脑袋窝在晏云州的胸口,身体缩成一小团,两条手臂紧紧怀抱他,像是害怕失去一般。
“怎么了傻丫头?”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在发间落下一吻。
娄影抱了一会儿,又缩到床角,双手抱膝,如一只无助的小羔羊。
“骗子,以后就不能想抱就抱了。”
晏云州无奈笑,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骗子,他道:“你定是怪我这几天没陪你,等我处理政务上手了,马上抽出时间陪你好不好?”
他像安慰小孩一样语调温润极有耐心。
娄影甩手:“不,不,政事重要。”
她虽然喝得脑袋晕晕的,但还是知道不能让晏云州为了她荒废大事。
“不是怪我不陪你,那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
是啊,她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娄影闷闷地想,是担心晏云州有了其他女人后就不爱她了?可他连一句喜欢她的话都没说过,甚至那晚她都那样了,他还是没碰她。
归根到底,是并不喜欢她吧。
她大拇指抵着一小节小拇指,伸到晏云州面前,道:“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哪怕一点点都好。”
晏云州双眉轻蹙,小妻子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喜欢,非常喜欢,每次见到你,我的心都跳得厉害,简直快要了我的命。”
感受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抽回手,委屈兮兮地看他:“真的?可我只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无才又无德,还平胸……没一处可取的地方。”
她说着说着将脑袋埋在臂弯,倒显得她自卑了。
醉酒的妻子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晏云州道:“我又不是娶你爹,你是谁的女儿不重要,才和德这些我有就够了,至于平胸……你还小,还会长大的。”
这么多缺点,轻而易举被他揭过去,娄影似懂非懂地看他,伸出小指:“拉钩吧,以后要一直喜欢我,不喜欢我就是小狗。”
晏云州哭笑不得,一把年纪了,居然还陪她玩拉钩的游戏,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好了,现在乖乖睡觉。”他将她放平,盖好被子。
“你去哪里?”娄影迅速支起身子,挂着两只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给你拿热毛巾擦擦脸,都是酒味。”
他命小宫女拿来热水,挤毛巾的过程中,余光瞥见妻子跌跌撞撞走到他身边,衣物散落一地。
侧首就看见她正费力地将手伸到后面,解肚兜结。
果然是醉酒的小妻子,正常的她在大白天抱一下脸都要红半天。
晏云州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妻子,喉头滚动。
“天气凉,衣服穿好。”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不穿,身上也有酒气,身上也要擦擦。”
娄影打了个酒嗝,直接环上他的脖子,将对方的脑袋摁向她:“你闻闻,臭不臭?”
晏云州连着半个月投入到朝政大事中,除了一捧头发和偶尔吃点荤外,简直与和尚无异。
没有想起的时候,很多情愫不能释放便也算了,但……妻子这般,他又毫无防备地起了歹念。
边境告急、数月灾荒他都能从容应对,而在小妻子面前,就变得瞻前顾后、越来越扭捏。
他在要与不要的边界纠结,简直天人交战,如果是正常的妻子,他便毫不犹豫地要了,偏偏她还是无意识的状态。
禽兽啊!
晏云州暗骂一句,捡起地上的衣服:“入秋了容易伤风,快些穿上。”
娄影不解地看他:“不要,擦擦嘛。”
听着这软软糯糯的声调,晏云州骨头都酥了,但他只能忍着。
忍一忍,美好的生活还在后头。
“好,擦。”他咬着牙道。
晏云州捉弄娄影惯了,以前都是她给他擦身,没想到这次反要他来伺候她,他的妻子倒会将他拿得死死的。
为她擦脸擦身的时候很乖巧,她就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晏云州。
“好看吗?”晏云州问。
娄影很认真地说:“好看,脸好看,嘴巴好看,鼻子好看,眼睛好看……什么都好看,你怎么那么好看呀!”
她看着他傻傻地笑,完全为色所迷。
“擦完了,听话睡觉。”他将她抱上床,用被子盖好。
“等等,”娄影拉住他的手,“你不陪我一起睡觉啦?”
小手抓着大手,用了十足的力道,眸子虽有醉酒的朦胧,但也透露着担心失去的害怕。
晏云州无奈摇头,又不能跟他计较什么,只能先哄她睡觉。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她满是期许地问。
“傻丫头,当然可以。”
正当晏云州爬进被窝的时候,又听娄影道:“你睡觉……怎么不脱衣服的?”
晏云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快疯了,快被小妻子撩疯了。
他无可奈何,强忍欲望道:“脱衣服,我怕吃亏的是你。”
娄影想了一会儿,吃亏还是划不来,她撅了噘嘴道:“那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