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君因为要去将军府,早早起来准备。小翠正在给沈少君梳着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沈隐的声音。
“少君?少君?起来了嘛?”沈隐急促的在门外呼唤。
顶着梳到一半的头发,沈少君匆匆走到门口,“起来了,爹爹,起来了。”
沈隐看着自家女儿顶着一半的乱发,觉得这样的孩子也可爱极了,笑笑摸着沈少君的头,父女俩相携走进屋内。
“小翠,快给小姐把头发梳好。”沈隐吩咐小翠继续干活儿。
“是,老爷。”小翠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还不是你来了,才打断的嘛。
沈隐坐在椅子上,顿了顿才开口,“少君,这大将军府不比你平日去的那些人家。你到那儿之后要处处小心,谨言慎行。让你问诊,你看了以后,要问你师傅的意见,不能随自己所想开方,知道吗?”
听着父亲语重心长的话,沈少君心里一酸,“爹爹,你放心吧,你说的我都记在心上,到了那儿,时时想着你说的,谨慎行事。”
“嗯,你记得爹的话就行。”虽然看起来还想说什么,沈隐却没有说出口。
“那爹爹就先走了,你好生准备。”沈隐起身离开了沈少君的房间。
“小姐,老爷平日里哪有这么早就起床的。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听着鼻子都酸了。这为人父母的啊,就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小翠一边梳头一边说。
沈少君早就红了眼眶,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小翠抬眼看见铜镜里的沈少君已经红了眼眶,自也无言,两人默默无声的梳着头发。
沈少君刚刚梳好头发,沈连就进了门。“少君,听说你今日要去大将军府?昨日那个混小子那样对你,你别去啦,一看他们一家就没个好东西!”
沈少君看着沈连憋红的脸,刚准备开口,就听到门外王芙的声音,“沈连,你个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啊你就来这儿撺掇你妹妹。”
王芙风风火火的进了门,后面还跟着沈昭。沈连一看沈昭,就明白了是沈昭去把母亲叫来收拾自己,不自觉的看着沈昭哼了一声。
沈昭明白沈连现在的想法,“大哥,我这不是拦不住你,没办法才去找的娘。“
沈连转过身去,两手抱在胸前,不搭理沈昭。
“怎么了,我是你娘,就是来管你的,你跟我出来,别耽误少君的正事儿。”王芙揪着沈连的耳朵往外走。
“哎哟,娘,您轻点儿,轻点儿。”沈连疼得龇牙咧嘴。
“少君,该说的你爹都和你说了,大娘就不多嘴了。你万事小心,晚上大娘给你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吃。”话音刚落,母子三人就已经在王芙的带领下消失在了门口。
“大夫人真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小翠笑着看着沈少君,沈少君也笑了起来。
沈少君带着小翠往门外走去,走到前院,看见正在等着自己的刘云。
“娘”沈少君上前抱住了刘云。
“你爹和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刘云刮刮沈少君小巧的鼻子。
“嗯,都记住了。”沈少君蹙了蹙鼻子,娇憨地撒着娇。
“那就好,娘也不多说什么了。小翠,你也要小心行事,不要坏了小姐的事儿。要帮着小姐,知道吗?不要到了大将军府上贪玩乱跑。”刘云又把小翠嘱咐了一遍,才放两人出门。
李贤早就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沈少君刚刚上了车,李贤就逮着机会揶揄,“怎么样,你们沈家上下是不是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了。你说说,你出门过了几关。。“
虽然李贤说的对,可是沈少君心情不佳,就不想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师傅,我会小心的。”听到沈少君的这个回答,李贤觉得沈少君是真的害怕了。都怪这个沈隐,不知道跟沈少君说了多少谢家是深渊的话来吓唬她。
李贤自知不能再多说了,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有师傅在。”
沈少君温顺地点点头,一路无语。
终于到了谢大将军府,站在大将军府门口的沈少君感到了一股压迫感,这股压迫感是深宅里涌出的逼人气息所带来的。
“少君,你跟着我就行了。”李贤轻声开了口。
“是,师傅。”沈少君试着放下扰人的压迫感,安心的跟在李贤身后进入了谢府。
前来带路的是一名小厮,小厮和李贤相识已久,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李贤一直以来的待人方式就是对下没有架子,对上不谄媚,不卑不亢。所以大家都愿意和李贤聊上两句,李贤也乐在其中。
大将军府的阔绰还是让小翠惊讶的屏住了呼吸,虽然早就听说大将军府阔绰气派,但真的走在这里面,还是被震撼到了。
大将军府里竟然还有人工打造的小溪?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算是一条小溪,可是对于只见过小溪的小翠来说,这就是和小溪一样的流水。如果不是要事在身,小翠都想过去抓鱼了。
穿过长廊,又穿过了一道门,不知又走了几百步的路,才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门前。门前站着两个小丫头,老嬷嬷在给花儿浇着水,谁都没有出声,一切显得那么静谧,还有说不出的沉闷。
习惯了热闹的沈少君和小翠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胸口都有了闷堵的感觉,只想着快点儿完事儿离开这个地方。
“快去通报一声,李大夫来了。”小厮冲着门口的小丫头招招手。
小丫头随即转身进入屋内,不一会儿,小丫头就掀帘出来。“李大夫,老夫人还请李大夫稍等片刻。”
李贤拱手行礼,随即坐在了嬷嬷刚刚给自己摆好的椅子上。
“小姐,这大将军府上的老夫人看病都要这么大的架子?还要咱们等?“小翠悄声在沈少君耳边咕哝着。
“别瞎说。”沈少君悄悄给了小翠一击眼刀,“当心别人听见。”
小翠自知犯了错,立即收声,乖乖的站在一边。明明自己出门的时候想的清楚明白,要谨慎行事,怎么到了这儿自己还是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呢。小翠懊恼着咬着自己的嘴唇,发誓直到出大将军府门以前,绝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坐在两人面前的李贤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就像没听到一样,悠闲地喝着自己眼前的茶水。
等了半天,沈少君都站累了,抬手敲打着自己的双腿。小翠见状想叫人给自家小姐拿张椅子,被沈少君拦了下来,“算了,估计一会儿就能进去了。”
“大公子慢走。”门口小丫鬟的声音传来,沈少君和小翠循声望去,李贤依旧淡定地喝着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谢云海一步三摇晃的走了出来,“都被骂成筛子了,还慢走。”小丫鬟听完头也不敢抬一下,谢云海挨完训出来火气冲天。
沈少君看着谢云海在记忆里搜索,在山上那天是否见过这位大公子。这个态度,没错了,就是那天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现在还是这样。倒是身量比先前高了点儿,虽然长得清俊,行事却有着十足的纨绔架势,被骂也不稀奇了。
谢云海晃晃悠悠的走到李贤三人面前,谢云海虽然平时吊儿郎当,这时候的记忆力倒是异常的好。虽然沈少君褪去了肉嘟嘟的脸颊,但是一双杏眼却没有变化。谢云海一眼就认出了李贤身后沈少君,随即用打量的眼神把沈少君从上到下扫射了一遍,看得沈少君浑身不自在。
“王嬷嬷,这小姐就不用看座了吗,你个糟老婆子倒是坐的挺稳当。”谢云海留下这句话,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坐在一旁小凳子上的王嬷嬷瞬间窘迫了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姐,他这是帮你呢?”小翠用手肘捅了捅沈少君。
沈少君抬眼看了看谢云海出去的方向,没说话。心里却想着,好难琢磨的的公子哥,爹爹说的没错,这里的人不好惹。
“李大夫,老夫人有请。”小丫鬟从门前的长廊上跑到李贤面前。
李贤起身带着沈少君走向老夫人的屋子,“小翠,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沈少君回头吩咐小翠。
“是,小姐。“小翠领命呆在原地,换了个站姿,毕竟还要等很久,先活动活动筋骨。
老夫人的屋内弥漫着一股檀香,沈少君一直不太喜欢檀香的味道,一时被熏的皱起了眉
进门绕过屏风,从厅堂中间穿过,就看到老夫人斜卧在坐榻上。老夫人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没能挡住她逼人的气势,一双黝黑有神的双眼也不同于一般老人家的浑浊,落在沈少君身上的眼神灼得沈少君都有一些刺痛。
“老夫人”李贤拱手行了礼,“这是沈少君,我徒弟。按您的吩咐,今天我把她带过来给您瞧瞧。”
“见过老夫人。”沈少君屈膝行礼,因为骇人的气势,沈少君一直没敢抬头看老夫人。
“抬起头来,我看看咱们长汀城里有名的小女医长得什么样子。”老夫人看着沈少君开了口。
果然声音也是浑厚有力,沈少君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了头,一双杏眼对上了老夫人的黑眸。
“嗯,长得还算标致。”老夫人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着什么。“过来给我瞧瞧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沈少君听得心里一颤,犹豫中就被李贤推了一把,只能硬着头皮迈开步子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