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台下楚玉麟一声轻叫。
柳胥也突然感觉事情不妙起来。
但此刻想阻止,让左钦放弃,已然是不及。
事实上,事情也正向不良的方向进展。
因为左钦根本不是武正轩的对手。
仅第一拳对碰,他业已受创。
而武正轩打出的是一套叠加拳式,一拳落下后,威势更凶。
并且其不想,事实上也根本不曾留手。
要知道,上个季考之前,他已经突破中天位。
此时体内气血翻腾如龙,真气连贯一体。
再者,不仅力量,拳术上亦更胜一筹。
所以左钦十分被动,更准确的说,只有挨揍的份。
然台上这个出自右相府,被蔑称次子的少年,就是不认输。
恰而相反,倒下了,他需得第一时间站起来。
进行战斗!
因为次子二字,跟了他太久。
他想抗争,他要抗争!
砰!
下一刻,武正轩的拳,再度印在了左钦的胸膛上。
他被击退,并且两度咳血。
“如若不敌,可认输结束战斗。”台上少师在提醒。
因为毕竟是右相公子,出了差池,不好交代。
然左钦根本不予理会。
正应了他自己的话,即便死,也会死在第四场的擂台上。
只是这次不再是为了三世年份的花雕酒。
而是为了他自己!
对面青袍男子又一拳袭来,他躲闪不及,右肩再受创,险些翻倒在地。
“老大!咋办?”自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杨属宫看向柳胥。
柳胥一语不发。
下一刻,提步跃上擂台,径直横出一拳。
砰!
一声脆响,一拳击退欺身而来的武正轩,另手半托着站立不稳的左钦。
“我们认输。”柳胥道。
只此四字,语气平淡。
楚玉麟与杨属宫在台下望着,目光感动。
兄弟不能开口的话,他说了。
兄弟不能低的头,他低了。
这一刻,迎向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武正轩,说出认输,柳胥不自卑。
随之他转身,半扶左钦,强拖着下擂台。
楚玉麟二人撮开紧赶来扶。
“先送去治疗吧!”
一声吩咐,却柳胥回过身来,登上擂台。
“认输二字不难,难的是你自己开口,我想你也有机会能体会到。”他道。
“是吗?我会等着你给我机会!哈哈!”台上的武正轩朗声发笑。
柳胥不以为意,下擂台而去。
“女人都不如的废物,还敢大言不惭!”却这时,背后的武正轩突然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声音虽不大,但是柳胥听到了。
许是只是口快无意。
但台下的柳胥止步。
下一刻,转过身来,目光生硬,有些冷。
“生死台,你敢不敢?”柳胥道。
大明人痴武,恩义情仇,生死台上见,一较高下,评判生死。
可谓生死有命,富贵由天。
“呵?你要与我决斗!就凭你!可笑!”台上的武正轩狂傲道。
“就凭我。”柳胥声音温和。
“青阳世子,平王世子,使不得啊!这万千不可!”台上少师相劝。
一旁的武正轩亦在衡量。
有仇怨,打闹出手亦无妨,但生死台是当作仇敌,是见真章的。
“你二人既无生死之仇,何以用江湖的那套?”少师继续道。
“无仇?那好!永和二年,明兵进燕。那一年,杀兄睡妻之人称王,天下人谁给他的脸面?”柳胥道出这样一段话。
这是天下谁都不敢轻易谈起的话。
并且声音很大。
瞬间,武正轩的脸色就变了。
他不曾想到,自己仅说了一句女人都不如的废物,竟引出这话。
因为这是禁忌,当今雄兵百万他王父武平王的禁忌。
“你是找死?”武正轩语气很硬。
柳胥一如之前的平静,随之一步步踏上擂台。
他动作不快。
台下聚了愈发海量的人,因为事情业已传开。
“发生了何事?”有一人问。
“平王世子说了一句,不如女人的废物。青阳世子回了一句,杀兄睡妻的禽兽。”台下一人轻声对另一人道。
声音很轻,但依然是被近处的杨付昕听到了。
她是刚刚过来的,听说这里有大事件发生。
正在讨论的两人见是蓝月公主,立时闭口不谈。
因为此中者皆知,青阳世子突然爆发,正是因为眼下这身着蓝裙的女子。
曾几何时,他说他喜欢她。
她不应答,说:“你若能赢过我手中的剑再来。”
后来他来了,输了,纠缠她。
她告母后,囚了他三年。
三年后,他出来,此刻站在台上。
这就是,不如女人那句话的由来。
所以下一刻,杨付昕向台上那身披白袍的少年望去,目光有些迷离。
若不论其它,他这样貌,是真的英俊。
尤其浅眉,英气逼人。
一动一止间,尽显男子风骨。
他只不说话,站在那里,也愿意让女子多看。
甚至不留神,都能勾去人儿魂魄。
下一刻,那标致男子动作。
他抽剑,指向武正轩。
“打不得...”这时,年轻少师阻止。
在这座擂台上,若出事故,他如何担待得起?
所以明知不可阻,他也得拦下。
“君皓,你且退下吧!”这时,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
名为君皓的少师,向声音处望去,施然一惊,见正是国尊太傅。
下一刻,但见那老者提步而起,浮光掠影,犹若幻风般两步落至。
武正轩抱拳。
柳胥亦抱拳。
“生死台是一决生死,但决过便两不相欠。从此路过不识,无恩无怨。你二人可明白?”那老者道。
“学生明白!”柳胥二人行礼道。
“既是如此,生死由命。我不会出手,同时我站在这儿,也不会有其他人出手。你们开始吧?”
擂台上,两位少年对望。
柳胥着白衣,武正轩穿青袍。
此际目光交错,有些冷。
“虽你该死,但我不会杀你!虽这生死台上,戮你不偿命。我念的是太明公杨氏的血!”武正轩冷冷道。
“既姓杨,则侍杨!”柳胥道。
这句对话出,台下所有观望者,悬着的心一一轻放了下来。
因为青阳王与武平王皆是雄兵百万的至强者,假若真因子嗣之事引发震怒,波及到皇庭乃至整个大明,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国尊太傅亦温然一笑,念道:“果不愧是杨氏后人。”
杨付昕亦心中施然一轻。
因为相较其它人,她这个大明公主才是所有人中最悬心的。
自幼皇父英逝,哥哥主长山河大业,母后析朝。
大明看似强盛,实则风雨飘摇。
一场世子比斗,白龙山下的明皇庭都在震颤,她焉能不累?
然这累,尚且不算什么。
因为当世只有她知道,其实比她更累的,是她的明皇哥哥。
“公主?你怎么了?”身旁的唐应心,见其失神,问道。
“额,没什么!”女子温柔一笑,遮掩过去。
“你说这个混蛋,他有什么本身,竟然敢和武正轩比武?”唐应心嘴上咕哝。
然这句话未说完,她的嘴唇突然颤动,眼眸挣得极大。
像是惊呆了。
更准确的说,是怔住了。
同时刻,所有观望者皆是这个表情。
“他...”唐应心语结,指向台上柳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付昕只做漠然望着,一语不发。
“老大突破到大天位了??”杨属宫不自信的呢喃。
“你说呢?”楚玉麟反问。
此刻也只有不远处,名唤邱枫的少年,相对较为自然些。
因为早在之前,柳胥一记格挡轻然击退他的斜劈重剑,那时他便有了猜预。
不过柳胥说过一句提示的话,所以他不曾吐露。
“这子竟不凡到这等地步!”国尊太傅的目光也是猛然一惊,再不镇定。
因为瞬间,柳胥气势陡然发生了巨倾变化。
他一剑而起,风云交际。
那长步一动,白袍展展飘舞,周遭有风,施然激荡。
同一时刻,他顺风而起,犹若光舞般,执剑递来。
剑下的武正轩惊了,因为看不清剑。
这一剑,是千百剑。
这一式,是千百式。
哗!
下一刻,只听得哗然一声,武正轩的外袍立时四散破开。
而后那剑落下,玄坤幻灭。
一切烟消云散。
自始至终,武正轩连剑的来处与去处都没看清,就此落败。
因为差距太大。
“那是三年前!”柳胥动步而来,留此五字,冷冷转身。
下石台前,他望见了杨付昕,多望了一眼。
不过没说一句话,他不扬威耀武。
然柳胥可以平静,杨付昕可以平静。
但台下的其他人,乃至唐应心不平静了。
因为一劫前就突破大天位的武士,百年不有一见。
即便是千古第一人的太明皇杨昭,十岁前也不曾有这等成就。
这一点,对众者的震撼太大。
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曾想到,今界学宫子弟竟真能有人突破到大天位。
要知道,学宫的代课少师方才是这个等阶。
所以今日之后,整个安阳,必将沸腾。
然沸腾的事情,还有一件。
突破大天位的,不止柳胥一人。
四轮比斗,二十名进阶与十八名不合格之人出现。
武课不合格,文课分数较高,亦能补救,但依然会有少师专门找去谈话。
至于进阶者,自然是竞相争夺名次。
名次可是不可抹除的名誉,将来若入朝为官,也是实在的凭证。
不过,今界出了个大天位,首名自是无缘触碰。
但第二名,第三名自然要搏一搏。
别人不欲争夺魁名,这样一来,倒也方便了柳胥。
进阶擂台上,对手见是柳胥,多少卖个情面,主动认输。
直至最后一轮,争夺首名,他遇到了杨付昕。
两人站在石台上,面对着面。
郎才女貌,风景独好。
不过彼此,都握着剑。
终究还是遇到了,她知道。
“三年前,就是这样,我输了。所以我苦练了三年。”柳胥说的认真,用了情。
虽然他不是真的青阳世子。
但身份必须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