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升起。
又是全新的一天。
柳胥往常一般,晨起练剑。
只是今日,他穿着虎袍。
吃过早饭,入稷下学习,空余时间便学习医药。
《人体伤寒论》研读透彻,他便去读《黄帝内经》。
两书有不同,后者着重介绍人体骨骼、穴位,以及筋脉。
数周后,柳胥研读完毕,前往仵作房。
同时,他终于明白,师傅让他来此学习的目的。
书,毕竟是理论。欲真成医,须以物实践。
而这物,便是尸体。
欲救人,需得先解人。
再者,两书详尽述写了人体肌肉、血管、经络、骨骼、经脉、穴位等,他要一一印证。
仵作房在皇庭份属九卿管辖。
九卿与刑部相同,刑部掌宫外案件,而九卿掌宫内案件。
宫内案件,一般都是大事,涉及皇子、世子、乃至妃子等私密。
所以他们的权力不大,但却是重职。
九卿九人,各有侦案的手段,一般谁人面子都不会卖。
却柳胥入仵作室,无人为难。
因为是太医院楚怀山亲荐。
九卿对宫内其它人可以不在意,但太医院他们不会不给薄面。
因为宫中案件,时有投毒。
这方面,太医院是行家。
所以大多时间,是九卿有求于太医院。
柳胥入内,并不自执世子身份。学习解剖,更是丝毫不苟。
而这仵作房,他一呆便是两三个月。
期间,他偷师,各种仵作技巧得以学习。
后再入太医院,楚怀山一惊,因为变化甚巨。
至少解剖过尸体,看淡了生死,心性愈发成熟。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依次从老者那处得传辨识穴位、熟通经络、乃至学习针灸等医术。
而这每一项能力,都用时不少三个月。
期间,稷下学宫有数次季考。
柳胥的文课成绩依旧凸出,至于武课,曾一剑败少师,自此白龙山祖台上,便很少有人会与他战。
所以无人知他进境如何,以及如今的实力。
就这般,转眼间,四载过去。
这期间,他成长很大。
由于记忆能力甚强,所以他不仅单在稷下学习,翰林院乃至国子监、军器监等七大院,他都有过一段时间接触。
他学的东西杂乱。
除却医术,也曾专门研习过工商、水利、制盐、乃至漕运等。
他不像其它世子,不屑于此等技艺。
他的想法其实简单,他学什么乃至读什么,都全凭喜好。
心若喜爱,何在意他人的目光?
这是他的态度,亦成了他如今的性情。
现今,他愈发成熟。不仅心性,还有身体。
毫无疑问,四年成长,他长成了一个潇洒的男子。
他真的是英俊的。
可以不谈气度,不谈风骨,只论样貌。
平日间宫人见了,都会蓦然一惊,一番议论。
而事实上,四载练剑以来,他身高肩阔,骨骼宽厚,给人的感觉是高大。
然若正面一瞧,又会有所不同,因为他的眉目稍显清秀,语出亦温和。
有时只迈步,便使人如浴春风。倘若一笑,风尘都会不及。
想来,假若不有一件事情发生,他会如这般,成为宫廷内外所有思春女子心中的神离,并永远的英俊下去。
......
永和十七年初冬,柳胥十四岁。
安阳郡,明宫廷,一件大事现。
那一天,无日。
昼夜不辨,一轮紫月映照乾坤。
那紫月硕大,整个世界都被昏暗紫光笼罩。
唯有一处紫光盛极,那处不是别地,正是安阳郡明皇庭。
那一夜,整个大明动颤。
大明酒祝颛孙动颤,大明颛孙氏华太后动颤,大明掌朝督公动颤。
然最为动颤的,是以大明明皇杨旭。
也是那一夜,安阳郡所有武林势力,都搏命般向大明皇庭赶。
因为这等天地异象,不止发生过一次。
三十年前,杨昭尚未出安阳。
那一天,天不出日,如是这般,紫月映天。
整个晋朝都笼罩在恐惧当中。
因为有一个不满十四岁,叫杨昭的少年,在紫束盛极的地方,得了一把剑。
那剑名为离火,是以当世最强名剑。
而后那人握那剑,扫三荒,霸六合,屠戮军阀,操戈藩王,以无敌的姿态,征战了天下。
今日无疑,离火亦将出世!
离火出世,乱世开启。
得它者,许是会一如太明皇杨昭一般,完成千秋霸业。
所以天下者,何人不想得?
醉心力量者,又何人不觊觎?
因为天下好剑千千万,却一万把加在一起,也不抵这离火二字。
离火一出,谁人抗衡?
平手一斩,乾坤流火,五极都焚灭,生平何以再有敌手?
这是一把名剑。
亦是一把无敌剑。
得他者,掌武林,征天下。
当世称尊!
所以不仅安阳郡,更远地方的强者,也赶来了。
但离火出世,只一天。
因为紫束笼罩的范围正在逐度缩小。
起初是整个京都,再至明皇庭,现今那光,只笼盖半个皇宫了。
想来当天空的光,收束为方寸大时,就是离火真正的位置。
柳胥看了一眼上方盛极的紫光,轻声吟念。
“只是不知这剑会出现在何处?”他好奇发问。
同时一起发问的,是大明明皇。
这把剑,是太明皇给他留的,他必须得到。
此刻太和殿,站着重要的人。
“报!”这时有一侍卫腰胯宽刀,履步进来。
“何事?”十万禁军统领卓青发问。
“院北宣和宫起急火,被烧死伤者,不下数十人!”
“北院?紫光不是已掠过北院?”
卓青稍一思量,便道:“你带一队人前去扑火,记住只扑火,其它的不要过问。”
“是!”那人领命,极速离去。
“报!”又一传令侍卫进来。
“何事?”
“南苑天慈宫发生暴乱,一少监杀死嫔妃数十人。”
一听是少监杀人,殿前有一男子面色变化。
他身穿龙蟒黑袍,头戴高冠,转身对厂公道,“你去处理一下。”
厂公何许人也?
与大内总管职位齐平!
所以发话之人,俨然是当朝督公。
见厂公转身出去,卓青道:“你领一队人,协同处理。”
“是!”抱拳后,那侍卫退下。
“再报!”
“何事?”卓青再发问。
“西城门发生动乱,有不下数百势力,业已联合攻城数次,禁卫军伤亡严重。”
“终究是来了!宫内杀人放火不过是声东击西。你再调五千精兵前去支援。”说着同时,卓青便要交令。
“慢着!”却这时一人过来,摆手制止。
“你先下去吧。”那人前来,声音温和。
侍卫一见正是国尊太保,立时抱拳退去。
这时明皇目光望来。
“江湖势大,拦是拦不住。强阻不过徒增伤亡罢了。”国尊太保道。
“那以太保而言,当该如何处置?”明皇问道。
“不强拦!不拦强者!顺势而拦!”国尊太保道出三句话。
“大司命,你遣一得力之人,按太保所言前去指挥。”明皇道。
“是!”钦天司大司命接令。
片刻后,其它三门同时告急。
想来是江湖势力愈聚愈多。
掌天司、奉天司乃至三公,亲遣子弟一一支援过去。
然对于此,明皇似乎并不心急,因为是意料中事。
使他有些不安,乃至无法镇定的,是其它事。
“不知可有人猜预出,离火剑的位置?”下一刻,杨旭发问。
当世三公、掌朝督公、乃至四司司命,皆没回答。
“我方才起了一卦,天弃!无卦。”一年轻女子道。
明皇面前敢称我的,天下只一人,大明酒祝颛孙。
是的,她也来了。
“先皇之心,时不可测。”这时左相蔡勋道。
明皇不再说话,此刻坐于龙椅上。
谁也不知,他心中如何作想的。
时间消度的极快,天地紫光愈发收束,如今只笼盖大明皇城的四之一成。
这时刻的皇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波涌动。
俨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一刻,柳胥抬起首,他目光下的紫气愈发浓郁。
隐隐间,他竟有些预感不详。
因为感知中,有至强者在迫近。
他旋即转身,吩咐鸾儿以及女婢离开这里,到紫气不覆盖的地方去。
这一天,无日无夜,天下人注定无眠。
明皇庭,紫光盛极,所有人都探望过来。
虽然现在依旧风平浪静,但接下来,天倾地覆都有可能。
谁也不知即将发生乃至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而时间,便在这让人窒息的空气中,悄然流逝。
当天地间所有的紫光,聚笼于一束的时候。
天地焕然,并开始变化。
乾坤所有的光亮消失,唯唯那束紫光独秀。
那紫光无尽高远,似从天上倾泄下来,甚为烁目。
近端的人望去,眼睛都无法睁开,因为太过刺眼。
皇庭外,所有的势力尽数涌现。
他们持兵在疯狂攻城。
大明四城,形势严峻,大战一触即发。
然外部的只能算是小打闹。
真正的至强者,早已无声息的入了宫,此刻正在虚空踏寻来。
同时太和殿内,亦有动作。
因为报令侍卫,急跑了过来。
“报!”金甲侍卫道。
“速说!”这次是明皇直接发问。
“禀明皇,紫气聚于离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