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武把脸一沉，“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陈翠儿神色恐惧的左右张望，咽着口水，不停地念叨道，“我看到了，是陈欢喜！是陈欢喜那个贱丫头回来了，回来找我们索仇了啊！”
听到这话，陈大武头皮一紧。
张氏神色也瞬间慌张起来，四下张望着，颤声道，“她爹，这，这该咋办？”
“不许胡说！”
陈大武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忍不住狠狠一耳光抽到了陈翠儿的脸上，怒声吼道，“鬼神之说，乃是无稽之谈！”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
陈翠儿被这一耳光打的昏头转向，嘴角很快便浸出了鲜血。
可是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痛似的，仍旧不断的说道，“爹，我没有骗你们，我没有骗你们！陈欢喜真的回来了！”
说着，眼神越过陈大武，不由自主的望到了门口，又是一声尖叫，抱着头扎进了张氏的怀里。
陈大武忙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张氏一把抱住陈翠儿，一脸担忧的看着陈大武，“她爹，我觉得翠儿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今晚的夜凉的瘆人，我这后背心也是凉嗖嗖的。”
见陈翠儿被吓得浑身颤抖，不似作假，陈大武眼神闪烁着，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只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砰”地一声响动。
几人被吓了一跳，陈大武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却见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他正准备转身进屋，便听到明显的“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响起来。
陈大武顺手拿起门口柜子上的蜡烛，又就着明亮的月光，往院子里走去。
只见水井边有水流了出来。
然后，在干燥的院子里，闪现出了一连串沾着水的脚印！
看那脚印，分明是个姑娘的。
而除了这串脚印之外，他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压根儿没有人在走动！
要是没有人走动的话，那这脚印……
这下，陈大武也被吓得脸色灰白！
他打了个冷战，手中的蜡烛瞬间掉在地上，被带了水的脚印给熄灭了。
陈大武好歹是个男人，即使被吓得直打哆嗦，可还是强装镇定，咬紧牙关，低声喝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我已经看到你了，赶紧出来吧！”
“不管你到底是谁，只要你敢出来，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大武哆哆嗦嗦的说着威胁的话，回应他的，却只有低声呼啸而过的夜风。
而这些威胁，也似乎没有任何的震慑力。
那脚印仍旧在继续前行，最后索性围绕着陈大武开始兜起了圈子，很快他身边便被密密麻麻的脚印给包围着，浑身上下挥之不去的瘆人感，愈发浓重。
陈大武只觉得毛骨悚然，似乎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瘆人的感觉，有生以来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
陈大武心里也明白了，今晚这不寻常状况，定然是如陈翠儿所说，当真是陈欢喜回来了……
于是，他壮了壮胆，颤声道，“陈欢喜，我可是你大伯，难道你还敢害我吗？！”
“你要是在底下吃不饱穿不暖，我明日便给你烧些纸钱过去！”
陈大武开始服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语毕，只听到半空中传来一连串阴冷的笑声。
一道若有似无的黑影缓缓呈现在他眼前，“大伯？你也配让我叫你一声大伯？！”
“害的我爹尸骨无存，将我年幼的弟弟卖给牙子，差点烧死我，随后又将我沉塘……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你做下的，你也配做我的大伯吗？！”
听得出来，陈欢喜语气带着不可压制的怒火。
“在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你们还能安稳的坐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陈大武，你也配做人吗？！”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令陈大武满头大汗，身上也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你，你想怎样。”
陈大武压根儿不敢再抬眼去看半空中的黑影，咬牙撑着问道。
听到屋外传来的响动，陈翠儿更是被吓得尖叫连连，最后竟是被吓晕过去了！
张氏抱着陈翠儿，也满脸惊恐，坐在屋子里动也不敢动。
陈欢喜诡异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我想怎样就怎样，陈大武，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漂浮在半空中的黑影便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那一串诡异阴冷的笑声，仍旧在陈大武耳边回响着，一点一点的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院子里的脚印也突然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了。
就连那一阵阵呼啸而过的夜风，也在此时突然停止。
院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墙角下的蟋蟀又开始奏起了夜曲。
陈大武浑身湿透，犹如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双腿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村外的大树下，陈欢喜满脸泪水，眼神却无比坚毅，“等着吧，将来我一定会比所有人都更加强大，到那时候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跟阿城！”
“先擦擦泪水吧，强大的人是没有眼泪的。”
赵子元移开目光，眼中神色复杂，“其实，你也没必要非要变得强大。”
“姑娘家么，没必要活得太累，有人依靠也挺好。”
赵子元语气轻柔，也不知道此话何意。
陈欢喜猛地扭头看向他，脸上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来，“像我这样的人，又能去依靠谁。”
语气中满是寂寥。
突然之间，赵子元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微微抽痛了一下。
那道，是因为方才陈欢喜那句话么？
又或者，是因为她脸上寂寥而又自嘲的笑意？
他本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换了个话题，“这几日，你便暂且住在我家吧。”
凌风上前推着他，往赵家走去。
陈欢喜看着赵子元与凌风渐渐远去的身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今晚多亏了赵子元，若不是他让凌风前来帮助她，今晚的事情还没有这么顺利呢。
想到这里，陈欢喜握紧了手中的小瓷瓶，打算明晚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