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呼...”

编织袋里传来粗重而短促的呼吸声，在面包车厢里显得尤为明显。主驾驶和副驾驶坐着两位年轻健壮的男子，神色麻木地盯着前方的路。

路很窄，茫茫夜色中，只有这一辆车慢慢前行着。

前方的路有些不好走，因为临近江边，土地松软，有些泥泞。驾驶室两位男子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起来到后备箱，将编织袋取了出来。

袋子里的人感觉到后备箱被打开，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的填充物使他发不出求救声，编织袋里只能传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两位男子，一前一后挟制住袋子里的人，向江水走去。

袋子里的人似乎听见哗哗流动的水声，知道了将要遭遇什么，原本逐渐微弱的挣扎又剧烈了起来。

终究是没有用的。

手脚绑上重物时，命运就已经注定。

两人抬着袋子到江边时，袋子已经不动了，两人默契的一起发力，将袋子撇进冰冷的河水，两人没有多余的动作，似乎已经很熟悉了。面庞看起来较小的一人，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江肖，走好。”

另外一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悻悻闭上嘴，开始清理脚印，车辙，鞋上的泥土，车轮上的泥土....

他也明白，自己只是做事的棋子，一旦暴露，便是背锅的人。所以只能竭力的保护自己，除去所有自己的痕迹，让自己像个透明人，只有这样，勉强的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幸好，夜还长，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江中，编织袋在水的作用下，慢慢沉下去，慢慢悠悠的沉转中水会渗进去，堵住每个可供呼吸的孔隙，经过鼻腔，涌进大脑。。。。。。

古代有种称之为水刑的酷刑，前不久还被isis用来逼供。江肖的体验便有这种感觉。

江肖正体会着这种常人根本不会经历的体验。

江肖感觉很糟糕，刚被丢入时，水一下呛了进来，他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又吸进更多水，他只好吐（擤）出体内的水，与仅剩不多的氧气，终于勉强屏了住呼吸，但是鼻腔，喉咙里冰冷的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意识中最后的极限。

游过泳的人都知道呛水是种何等糟糕的体验，呛了水还要继续呆在水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怎么会这样呢？”江肖不禁自问自答了起来，牵动了发青的嘴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半个月前，江肖与女友肇蕊分手了，当自己顶头上司丁凝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说：“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要多多亲近才是。”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久，女友在他们确定关系的咖啡馆毫无理由地提出了分手。

江肖无法理解，甚至哭了出来，他想起大学四年的点点滴滴，想起两人一起走进著名公司的喜悦。。。。。面容狰狞，就差抱着她的大腿，求她别走。。。。依稀记得那张曾经的满眼爱慕的美目，有多少爱慕，就有多淡漠。肇蕊看到江肖大失平时的温文尔雅的样子，有些慌乱，也有些不忍。

毕竟，就算猫猫狗狗呆在一起久了，也会有真感情的。

但她还是走了，没有回头。

江肖喝了一夜的酒，起来就打电话给死党李柯，求他帮忙查查这件事。死党从来没有见到过江肖如此失态的样子，连忙答应下来。

几天后，江肖询问有关这件事的情况，死党目光躲闪，最后交给他一张照片。

一张上司和女友的亲密合照。

江肖脑子轰然一声。。。

回过神来。自己坐在一辆车内，这是。。。李柯的别克？那么，我现在在哪。江肖看了一眼后视镜。

一地碎肉，红白相间，像是恶魔以骨为笔，血肉为墨，随意挥就的修罗地狱一角。

他忽然闻到一股腥味，血腥味，接着就一口吐在了方向盘上。

他依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了。

莫名奇妙地开上了车，漫无目的地转悠，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人行道上过来两人。

正是那对。。。那对。。狗。。

【还是不愿意侮辱她啊。。。江肖，你真是贱啊】

江肖的眼睛不觉间就红了，踩着油门就冲了过去。

呵，飞地好远啊，多么完美地弧线！

瞧，他们还在抽搐呢，不是喜欢吗，那么融为一体好了。

江肖像是要赴宴一般，优雅地踩离合，换挡，踩油门。碾了过去。

哟？还在动啊？

倒车，再一次，再一次。。。。。

巨大的刺激可能让人发疯，但对于江肖来说，刺激就是一剂上头的狂化药剂，滋长了内心中的最为阴暗的地方，而愤怒却使阴暗吞噬了他。

江肖有些茫然，我干了什么？他战栗了起来。却由衷感到一种快乐，大仇得报！

扬长而去。。。。肯定是不可能地，地处闹市，自己刚刚的。。。虐。。。复仇，花了三四分钟，跑吧！跑吧！能活一阵是一阵！

远方，残阳如血，似是从云间滴落的诸神的残骸。

似乎老天都在帮助自己，江肖奇迹般地躲进离市区五十多里的西山里，渴了就喝露水，饿了就吃蚂蚱。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最后被找到了，但似乎不是警察，不然怎么会落得沉江的下场呢？

不过，无所谓了。大仇，似乎也没有什么仇，自己夺取别人生命的行为本就是不合理的，杀人偿命，非常公平。

江肖的意识早已开始崩溃了，毕竟普通人，哪里有小说主角一般拥有钢铁般的意志，能够撑到爆种。他冥冥中感到江面有一道漩涡，要将自己吞噬。

忽然，江肖看到一行白字：“火之将熄，可否重燃？”

呵，死前的幻觉吗？

江肖安然闭上了眼睛。。。。等等，自己的眼睛本来就是闭着的。。。那么，灵异事件吗？但自己马上便要成为灵异的一部分了。死后的世界，还没听人讲述过呢。自己马上要见识到了。

骤起骤落之下，江肖已经麻木了，生？全身僵硬，有重物死死钳制住手脚。死？马上就要濒临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小时看到的封神榜。

“人无心可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