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在床上摔了个屁股墩,幸好床铺的厚,莫糍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的,倒是还没有感觉到屁股痛,虽然事后她怀疑是脑袋太痛了感受不到臀部痛。
半个小时后,慢慢吞吞洗漱完的莫糍披了一件超厚的棉袄摇摇摆摆地下楼了,俞成秋熬的一锅粥也熬完了。
慢慢地喝完一碗粥,俞成秋拿来一包药。
看着那满满当当一大包的药莫糍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消毒水和棉签。
莫糍想了一会,才从浆糊一样的脑袋里面想到,上一次医药箱里面的药都被她因为过期扔了一大堆了,最近没人受伤,自然而然地,也就忘了。
“呦,成秋这么贴心啊,刚刚那么一段时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长大了。”
俞成秋端来一杯热水:“姐,你还是别说话了吧,这嗓子哑的,而且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买的。”
莫糍哪怕脑子都成黑芝麻糊了,却还是有闲情逸致来打趣自己。
“我这嗓子是要去唱黑嗓的,你懂不懂,对了,你说这些东西都不是你买的?”
俞成秋点了点头,随即一脸的好奇:“姐,你跟林故哥是不是心有灵犀啊,昨晚上林故哥突然过来给了我一大包药,说是对你以防万一,结果你今天就用到了,好神奇啊,你们两个。”
莫糍想到了昨晚上林故给她打电话的事情,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玻璃杯,玻璃杯里面黄棕色的液体微微散发着苦味,莫糍最怕苦了,如果实在不行生病了,也是宁可打针吃药丸,也不愿意喝这些哭兮兮的液体。
莫糍双手慢慢地捂上了玻璃杯,热气顺着杯壁传到手掌心,莫糍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哆嗦了一下,感受着这滚热的温度,闻着那微苦的味道,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正的有作用,竟也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过了一会,传到手掌心的温度慢慢地变温,莫糍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笑自己这张乌鸦嘴,还是林故的乌鸦手,一口喝完了玻璃杯中的药。
要不是最后抖了一下,俞成秋都要以为他姐在喝可乐了。
吃了饭喝了药的莫糍又掉过头去睡了,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醒来之后,感觉浑身更难受了。
白隐影是在莫糍住院的第二天才知道了这件事情了,刚好要来朔城出差,下了飞机,就往着医院来了。
莫糍昨天被林故背到医院来的时候,几个人在病房里面医生说了一大堆,具体的几个人都没有听懂,但是还得知道了是因为乱吃药的缘故。
莫糍悲痛地听到,她大概要在医院住个三四天。
林故很自责,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给莫糍凉开水。
莫糍有气无力地看着,饭都吃不下,水也喝不下,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吊着盐水在医院又睡了一天的莫糍第二天醒来倒是有了些精神,醒来,林故又在凉开水。
“我就说嘛,书上都说了,感冒了不用吃药七天自己就会好,先前还疑惑普普通通的感冒,市面上为什么就有那么多药,敢情感冒还分三六九等各有不同啊!”
水凉温了,林故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根吸管让莫糍吸着喝。
看着莫糍苍白的脸色,林故心下难受得紧。
“小糍,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的乌鸦嘴还是你的乌鸦手?”
吸了一口水的莫糍下意识地说道,说完之后才发现哪里好像不对。
林故:“???”
莫糍嘿嘿笑了一下:“其实我那天晚上没有感冒。”
林故反应了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噗嗤一声,一起笑了出来。
白隐影找了服务台的小护士问道地方之后,一推开门就是两个人互相看着笑。
要说白隐影还真觉这两个一看就是前半生孤生的两个人谈起恋爱来简直没眼看。
莫糍眼尖地看到了白隐影。
“嘿!影子,你咋来了?”
白隐影没好气地把手上拎着的白袋子扔在了莫糍的床上:“我来看你这个病残人士。”
临近中午,林故借故先去做饭,这一去就去了有段时间。
白隐影可不像林故一样坐在病床前面的小凳子上,直接坐在了莫糍身边就问怎么一回事。
莫糍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把昨天从医生那里听来的话转述给了白隐影。
白隐影唏嘘了一会:“你们两个人,还真的是……”
莫糍打开白隐影扔给她的塑料袋,却发现里面是一叠叠照片。
“我说,你至于这么寒酸吗?放进油皮纸里面都比塑料袋里面强。”
白隐影对莫糍的脸皮表示了震惊:“糍糍!你给我发照片让我帮你修改打印,这次我有空过来就顺便给你带来了,你居然还嫌弃包装不好?下次你信不信塑料袋都不给你了!”
莫糍摸了摸她,表示安抚,就躺在床上看起照片来了。
这些差不多都是她手机里面选出来的照片,有植物的,还有一些自己觉得好看的日常。
白隐影凑过来从中间取出了一张。
“这张是在哪里拍的?”
莫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是林阳跟夏惊蛰一起钓鱼的时候拍的。
天际的昏黄,柔软的芦苇,天高气爽,莫糍都能记得那一天钓的鱼现在还被阮玉腌在了厨房的砂罐里面,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吃没吃。
“你知道的,我花田那边,只是我不钓鱼就没带你去。”
白隐影想了想:“我只知道你的花田跟花棚很好看,下次去带我好好逛逛。”
莫糍白了她一眼:“上次你去,我不是说带你逛逛吗?是你自己说太热了,然后就在屋子里面待着。”
两姐妹凑一顿看了一会图片,白隐影也不怕莫糍传染她,头靠着头两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枕头上。
一堆相册里面有一张不一样的照片,莫糍一脸疑惑地抽了出来。
是天气变冷的时候,她在路边烤红薯,等的时候冷的直跺脚,接过红薯来又烫地想扔出去。
虽然每一次都知道红薯很烫,但是莫糍每次都不长记性,刚好下班回来的林故看到了,林故就让她到车上去吃。
红薯片滚烫,莫糍左手滚右手,右手滚左手,最后一把把红薯扔在腿上,两只手抓着耳朵喊烫,林故就把红薯拿起来,用餐巾纸裹住,慢慢地停在路边给她剥皮。
莫糍看着林故认真的侧脸,才发觉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合照,那是一个有太阳的冬日,莫糍就鬼使神差地拍了一张,林故抬起头来,红红的手尖上还有红薯黄灿灿的残渣,莫糍摸了摸照片,她比的还是傻帽兮兮的剪刀手。
这张照片,应该是不小心混杂在一堆照片里面无意间发给了白隐影的。
白隐影戳了戳莫糍:“真的动心了?”
莫糍感冒还没好,躺着说话还带着鼻音,显得她声音软萌了很多。
“动心……或许吧……”
莫糍觉得,要是再过段时间,再多一点点时候,或许,她可能就真的知道什么是爱情了。
只要……
再多一点点时间……
林故这一趟出去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才匆匆赶回来,莫糍喝了一口有些变冷的鸡汤,还是没有说话。
林故眉间的烦躁掩藏地很好,但是还是让她看出了一些,林故没说,就是不想告诉她。
莫糍决定,她还是不要问了吧。
莫糍在住院的第三天下午才被批准可以离院,吊完最后一瓶盐水,莫糍拔掉针头站在窗子边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寒风吹在脸上,这才觉得自己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俞成秋已经去上学了,林故来接莫糍的时候,莫糍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才出了门,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围巾把脖子围的密不透风,莫糍只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林故不放心莫糍一个人在家,他公司还有点事情,就把莫糍送回了自己家,索性他家里还有一个林阳。
“小糍,待在我房间里面可以吗?”
莫糍想了想,点了点头。
林故把莫糍安顿好,让林阳好好照顾莫糍,然后又回了公司,虽然他并不知道他前脚刚走,莫糍后脚就跑下了楼,跟着林阳一起打游戏。
林故刚进公司,就在一楼看到了曹亦煊。
莫糍当初在大厅前台上面放了几盆仙人球,曹亦煊现在就站在前台那边一根一根地玩着仙人球的刺。
“干什么?”
曹亦煊一个哆嗦,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捂着手指头狰狞了一会。
林故皱着眉又问了一句:“公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非要那样打电话让我快点过来。”
曹亦煊叹了一口气:“兄弟啊,这不好说,你还是上楼自己去看一眼吧。”
林故上了楼,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玥利来了,把他这个小公司贬低地一无是处。
林故安静地喝完了一杯水,听罗女士贬低了好一会。
罗玥利说累了,顿了一会。
“儿子啊,林辉大学现在在学管理,你父亲都让他到林氏集团去实习了,你看看你!”
“我已经自己创业了一家公司……”
“你看看你这公司,跟你父亲的林氏集团相差好多!”罗玥利站了起来:“你是长子,名正言顺的长子,只要你跟你父亲……”
“母亲!”林故放下手中水杯,语气略带严肃。
罗玥利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但是你愿意让林辉骑到我们头上去吗?你忘了林辉他们母子对我们家都做了些什么!”
罗玥利停了下来,狠狠地喘了及口气:“母亲知道你,不想跟你父亲打交道,但是你现在势单力薄的,怎么对抗林辉?盛家,跟我家家世相当,他们也就那一个女儿,盛家女儿也刚刚从国外创业回来,母亲不要求你怎么样,跟她吃顿饭,培养培养感情,万一真的就有感情了呢?母亲也不是逼你一定要跟她马上在一起,但是你们见都没见过……”
林故一下子站了起来,桌子上的杯子被碰到,滚在地上,磕碎了一个角,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墙角根,林故沉沉地看向罗玥利。
“母亲想让我商业联婚?”
“不是,就是……”
“那母亲认为什么是商业联婚?”林故嗤笑一声:“母亲心里面有算计,想要借助盛家的能力,盛家跟我联婚,就一定会帮着我,林辉没有母家,除了父亲什么势力都没有,但是母亲,除此之外,考虑过我的吗?”
林故慢慢地远离了一些罗玥利,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母亲问过我喜欢吗?母亲问过我愿意吗?母亲有没有把我这段时间的拒绝放在眼里?听在心里?当初母亲因为一个小三,牺牲了阿阳的一双腿,现如今,又要因为一个小三的儿子,牺牲我的后半生吗?”
罗玥利喃喃道:“不是的……阿阳他……他是我儿子啊,你也是我儿子……我爱他,爱你们……”
“可是就是母亲口中的爱,母亲说爱阿阳,可曾有在阿阳受伤之后考虑过阿阳的心情,又可曾在这些年主动来看过阿阳?阿阳为何孤僻母亲知道吗!母亲说爱我,为什么又要让我把我的幸福,推给地位,推给争权夺利?”
罗玥利一时间哑口无言,林故扯了扯嘴角:“母亲问过自己幸福吗?母亲看着父亲幸福吗?那个林辉又幸福吗?”
罗玥利慢慢地摇了摇头。
林故问道:“那母亲为什么要我回去?要我去不幸福呢?”
罗玥利最后还是走了,离开林故公司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林故创业的事情,她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但是,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公司不大,无论是跟罗家相比,还是林家相比,都根本不值一提。
她一直都觉得林阳是在怄气,跟家里怄气,只是想出来做一些事情,让旁人知道他的能力,到时候一定会回来的。
罗玥利在门口站了一会,她还是不解。
这么小的一个公司,能让人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