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还沉醉在自己万分可怜的情绪中，委屈回道：
“卿卿，我知道自己以前不学好，文采不好，说不好听点就是胸无点墨，可卿卿你，许多人都好喜欢你，说起来都是冰雪聪明，秀外慧中，就连父兄都不信你能看上我，我就只好从现在抓紧了。”
陆姹一怔，小侯爷一贯是张扬骄傲的，何曾这般不自信过，都说爱得越深越容易多想，可这么多次，陆姹竟从未发现小侯爷也会这样患得患失，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会因家世对这段感情还抱着些许不确定，偶尔还会怀疑自己的选择。
看着少年低头蹙眉，神色犹豫的样子，陆姹心中发烫，趁侍女并未注意，接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覆上了小侯爷的双手。
“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我心悦于你，又不是因为你的才华，又怎会因此嫌弃你呢！”
终究还是害羞，“要是依着才学，我才不会看上你这呆子呢！”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要是卿卿喜欢有文采的，自己怕是连及格线都差得远，倒是那苏彧，必然是名列前茅的。
思及此处，齐昀又耷拉着脸，
“卿卿你不许骗我，你前几日还和那苏子若一道下棋来着，你俩说起话来我都插不上嘴！”
这事说起来也不久，就是上次陆姹应下素玉墨兰一事，后便抽了时间约了一道聚在谢芙府上，陆姹见着墨兰就指点了几句，有详细对花侍介绍解释了各项注意。
苏彧为表谢意，自要相邀一番，甚至要以墨兰相赠，陆姹避嫌自然不可应下，以不欲夺人所爱拒绝了，几人便只在谢府小聚就散了。
齐昀那天也是硬拉着楚淳萧正去凑热闹，几人玩闹起来，苏彧就顺势约陆姹手谈一局，陆姹棋艺不错，苏彧自是不说，手痒之下便连着下了几局。
那天齐昀在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看，本以为是他不耐烦观棋，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不高兴才对。
陆姹换位思考，若是齐昀与哪位姑娘家一道，把她放在一边，自己估计也是要气炸的，这事说起来确实是自己不对。
顿时有些怜惜，温声道，
“此事是我不对，我当时未考虑到你的想法，必不会再有下次了。不过以后有什么事，你要记得与我说呀，若是我有不对，定然会改的。”
齐昀被陆姹一番话搅得心里软软的，这么好的卿卿，自己一定要用一辈子待她好才可以！
重重点头，“嗯嗯！不过我也不是不要你与别人下棋谈诗，我就是有些，有些吃醋而已。”说到后面，似是不太好意思，连声音都弱了下去。
“我虽然现在学得不好，不过正在学呢，卿卿你以后也可以找我啊，就是要手下留情些。”
“当然好呀，那就说定啦！”
温柔轻软的声音，让齐昀嘴角扬起，似是要开出一朵花儿来。
不过一句话就这般高兴吗？陆姹也跟着一起开心起来。
“你日后可不要再乱想许多，世间才华出众者千万，我还能都喜欢不成，我喜欢你，自是因当日你救我于危急关头，又揽我一道跌下坡，还护着我不教我伤到。”
这还是陆姹第一次如此直白表明，砰砰砰，齐昀小心脏都险些跳出来，
“我也是，卿卿，自第一次相见我就心悦于你了。”
陆姹以为小侯爷指的是酒楼相见，齐昀其实想的是城外卿卿初来那日惊鸿一瞥。
唉，那日见了卿卿，就不该顾着礼法，只匆匆一面，卿卿都没看见自己，自己也是，竟直接算了，拖了许多日子才再相见。
还有花朝节那日，卿卿险些落水，若是自己没在那树下睡大觉，卿卿定然早些时日喜欢上我，还有那萧媛什么事！
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白白浪费了许多日子！
那就从现在抓紧，越早将人娶回家越好！
“姹儿你放心，我父亲兄长都已知晓，只不过贸贸然上门提亲不太好，之后可能会找你父亲稍提及一些，另外还有太后，你母亲那边可能太后会召进宫谈谈。”
这么突然？陆姹一怔，不过小侯爷也是对此事上心，自己也该尽快对娘亲爹爹透个底才是。
“那好，我这边自会找机会与我母亲提及，不然她必定会吓一跳的。就是我父亲那边，少不得要为难你了。”
“嗯嗯，卿卿，我知道的，你这么好，我是有幸才得与你在一起，卿卿你放心，我日后定不负你！”
齐昀也知晓，作为女子，私下与外男定情，于卿卿而言已是分外出格，自己的流言齐昀也清楚，要得卿卿父母承认，自然得付出一番努力。
不过，只要卿卿站在自己这边，还费心替自己着想，自己就无所畏惧了。
日落西山，晚霞艳丽，云华苑。
“娘亲你这是赴宴归来了，怎么这么久？”几次顾菀去赴宴都有留意适龄少年，待回府后往往就直奔陆姹院子，询问女儿意见。
陆奼也是每每哭笑不得，母亲这真是被一众催婚夫人给传染了，生怕稍晚些那些出色的男儿就被抢走了，不过几次与陆姹谈话，经常陆姹还没说什么，顾菀就自己先给否决了，生怕委屈了自己宝贝女儿。
“好姹儿，这次可是不一般，你可还记得秦家？”顾菀笑眯眯卖关子。
“秦家？”陆姹摸不着头脑，还是灵光一闪，“可是扬州那个秦家？”
“正是呢，秦府公子秦然你应该还记得吧？”
“自然。”当初秦然与陆恪乃是同窗，交情不错，顾菀也挺喜欢这个少年，怎么突然提起他了，陆姹察觉不妙。
“秦公子如今来了京城，马上就要入国子监呢！”
陆姹暗道不好，顾菀当初就有暗暗留意秦然，因要来京城便作罢了，这下怎么办？
“他怎么会？可是秦府……”
“你有所不知，秦公子有一门亲戚，便是秦然伯父在京城为官，听得侄儿成绩出众，便接来了京中入学国子监，很是走了一些门路。当然，也不乏秦家小子亦是出众的原因。今天我听着，日后秦然便是要留于京中了。”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乖姹儿，秦府向来与你父亲交情不错，秦夫人我也是打过交道的，是个爽朗的性子，当初在扬州我便有心，如今不是更好吗？”
顾菀慢慢解释给女儿听，
“你也听恪儿提起过，秦然读书功课颇佳，你日后难道不是要找个才华相配的？”
并不啊，小侯爷自己都说了他胸无点墨呢！
“还有，秦然与你年岁相仿，可不是正好，难不成日后要找个比你大上许多的？”
齐昀十七，也不算大许多吧！
“再者，秦然于京中背景不出众，若是结亲，你父亲自可提拔些许，依着他与恪儿的交期，再有你父亲相助，娘才放心他会好好待你啊。
卿卿，我知京中权贵甚多，可我并不放心你去那深门大院，你素来最是通透，定然知悉夫家并不在显贵，是不是？”
知道倒是知道，可小侯爷那门第，何止显贵啊！
“最重要的是，秦然在京中留下，他如今还年轻，若是在京中成亲，定是会夫妻二人同留京中，不必烦扰深宅内许多糟心事，上无长辈压着，又有我们照看，日子岂不是舒心许多？许多姑娘家挤破脑袋进了高宅，可你想想，一个个的谁不是压在你上头？”
齐昀府上倒是没有女性长辈，但太后皇上可是关注的紧，哪一个的身份也能压死人了！
“卿卿，我也不是要逼你选择，可我自然是一心为你考虑的，以你的容貌品性，只要挑个合适的人家，我们不求再多，一旦嫁人，卿卿你要记得，切不可期望太多，如此日子才能过得舒心，知道吗？”
娘亲话里话外无不是为自己着想，可偏偏自己对小侯爷动了心，而且，小侯爷在娘亲的眼中绝对不是好的选择，陆姹内疚的垂首敛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卿卿，你实话对娘亲说，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父母是最了解儿女的人，以往在扬州，自己不是没有和女儿说过嫁人的话题，卿卿一直情绪淡淡，也并不排斥自己的想法，只是经常借口还小想在家中多留几年，可来了京城，开始还没什么，后来自己与女儿谈起亲事，卿卿却是不是发呆走神，这不是有了情况是什么？
“嗯。”陆姹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此事必须对娘亲讲明的。
“那到底是谁，娘亲不排斥你有心上人，若是条件合适，刚好卿卿你又喜欢，这是好事。”虽嘴上这么说着，顾菀心里却不大乐观，卿卿最是听话的性子，自小与自己相处极好，什么事都和自己说，如今瞒着自己，定然是怕自己不同意了。
鼓起勇气，“是宣武侯府公子，”
齐昭？那倒是个极出色的，可年龄是不是大了，而且一武将难免粗糙了些吧！
“齐昀。”陆姹轻声道。
噗，那还不如齐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