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姑，你是怎么退下来的？”小荧一直很好奇为何姑姑看起来无病无伤，还可以从前线退下来。放在以前，姑姑从来不愿意给孩子们讲战场上的事情，所以小荧也一直没有机会问姑姑她为何能安然无恙地从战场上退下来。在西秦，去前线的战士都签下了生死令，作战到死，不死不休。
话语刚落，小荧就察觉到姑姑轻轻握在自己的手臂紧紧一缩，手上的伤口剧烈得一痛，小荧猛地痛得龇了龇牙，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小荧。”察觉到手掌中小荧的手臂猛地一僵，姑姑急忙松开了小荧的手臂，“姑姑走神了，你的手臂不能再这样练下去了，到时候弄伤了筋骨，就不能去前线了。”
“姑姑，你能教教我吗？”小荧根本不在意手臂到底会不会被自己练废，她只想着有能力去前线和魔兽作战，她知道自己现在练习的都是些皮毛功夫，也知道其实在白日里，姑姑教给孩子们的都是些强身健体的招式，根本无法真正和魔兽作战。
说着，小荧就猛地跪在了姑姑的面前，双手伏地，对着姑姑不断地哀求着。
“小荧……”姑姑也没扶起小荧，只是蹲在地上，安静地看着小荧，昏暗的眸子在黑夜里闪闪烁烁，不断地沉思，不断地纠结，见小荧依旧重重地磕着头哀求着，姑姑狠狠地咬了咬牙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慢慢伸出手臂，抓住了小荧纤弱的小臂。
“起来吧。”姑姑知道小荧的性子就是如此倔强，虽然她一直想让小荧感受到自己的爱，让她放弃报仇雪恨的想法，但是小荧来到收容所已经两年了，心中的恨意还是没有放下。姑姑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强求小荧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却没有意识到，也许在小荧心中，已经斟酌好了这个想法。
“姑姑，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小荧就是个死性子，不管姑姑怎么用力拉扯自己，她就是不愿意起来，跪求着姑姑的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你先起来，姑姑给你看样东西，哎……”姑姑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如果你看了之后还愿意去战场，姑姑自然不会再阻止你。”
听到姑姑终于松了口，小荧急急忙忙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殷切地看着姑姑，她相信姑姑的为人，只要姑姑答应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反悔。
“小荧，不管等会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吃惊，但是姑姑也希望你，再一次慎重考虑去战场的想法。”姑姑伸出手臂，揉了揉小荧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她努力地咧开了一个有些牵强的笑容。
小荧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见到姑姑站了起来，站直了蹲在地上的身子，粗壮的手臂开始解开衣服。
一件一件，姑姑的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双眼平视前方，就像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一般，肃杀从容。
小荧刚开始还没注意，等到姑姑解到最后的里衣的时候，小荧才惊觉，姑姑居然在皮革衣服里面套了那么多层衣衫，这个天已经步入初夏，在西秦的白日更是热，按理说，姑姑的体格应该穿一件里衣外面套一个魔兽皮质背心就够了。
忽略了小荧眼中的诧异，姑姑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只是，刚解开里衣，小荧就一阵惊呼，锁定住姑姑身体的眼眸中瞳孔不断地收缩放大，又收缩又放大，就和它的主人的心情一般，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紧紧地捂住嘴巴，小荧记得刚才姑姑说了，不管自己看到了什么，都不能叫，也不能说，更不能害怕……
姑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衣服脱掉之后，又开始脱下裤子，直到她一丝不挂地站在小荧面前，她才低下头，看着死死捂住嘴巴的小荧。对着她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包含了太多情绪，让处于震恐中的小荧无法捉摸透彻。
知道小荧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相信她也明白为何自己可以从战场上退下来。姑姑才又慢慢地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套回到身子上。
就算藏在暗处的晓薇，也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一时间脑子中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她……姑姑她，还能称作为人吗？
她的肚子以下的身体，已经不能称为身体，全是和小鱼儿脚上的支架一般的金属在支撑着她的脑袋，她的上半身。
一个没有下半身的战士，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所以才能从战场上退下来，这就是姑姑给小荧的回答，也是她想让小荧见见，战场上的激烈，让她亲眼见到，总比自己口述来得直观。
见小荧依旧死死地捂住嘴巴，只是眼眸中已经噙着泪珠，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不断地顺着小荧的脸往下滑落。姑姑叹了口气，又一次蹲在小荧身边，伸出手臂，轻轻地为她擦拭了泪珠。
“小荧，你不要害怕，姑姑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只是你还年轻，你真的愿意去前线吗？如果只是想要为你的母亲报仇雪恨，你大可跟着曹大叔去南边狩猎。”姑姑见小荧的眼泪簌簌往下掉，一直止不住，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姑姑……呜呜呜……”小荧看到女人眼中的关切，心中更是压抑，慢慢地放下了捂住嘴巴的手掌。
小荧这两年一直将姑姑视作母亲看待，现在看到她如此惨败的身体，小荧只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日，母亲被魔兽生生撕裂的场景。
“小荧不哭，姑姑没事，姑姑也不痛了。”姑姑看出小荧眼中的着急和心疼，知道她是为自己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伤心，觉得胸腔中如被阳光照耀，暖暖得让她想要落泪。双臂一拢，就将小荧拉到自己宽厚的怀抱中，紧紧地搂住了。
“小荧，答应姑姑，再好好考虑考虑去前线的事情，战场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姑姑一下一下，慢慢地拍着小荧的后背，“还有刚才看到的，是姑姑和小荧之间的秘密哦，千万不能告诉其他孩子，姑姑不想他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