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绝,你来了。”云晏很是高兴的起身招呼道。
她也有两年没见过魇无绝了,前两年和李煜宸带着俩孩子在外闲游的时候倒是与他碰过一两次面。
她惦记着让他找个好姑娘成家,就常与他说起这些个,却总被他一副风流倜傥不当一回事的模样打断。
他还会异常春风得意的堵她话,成家有什么好,这天下大把的美丽姑娘,就他这好样貌,哪都有投怀送抱的,他尚未抱够。
开始的时候,她还真把这话当成他的真心话,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按说他也不是那种贪玩成性之人,更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这说的根本就口不对心。
她就隐约担心,他还在念着她,放不下小时候的那些过往。
她也没法劝解,他既摆出那邪魅风流的样子,便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真实想法,许也是希望着她没有压力好生过日子。
她后来也只能稍稍提及成家之事,其余话也不能多说,怕他是因为要哄她高兴,才不得已随意寻个不喜欢的姑娘就娶了。
司璇玑以往与云晏这个孙女儿几乎无话不谈,所以对于魇无绝和她小时候的那一段过往也了解得比较清楚。
而且她这些年还知得,司家旁支的一个堂侄女司子柒曾经采药的时候不慎坠崖,被魇无绝救回一命之后,就迷恋上了他,她放下了姑娘家所有的脸面,一直不管不顾的追着他跑。
魇无绝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她知道他小时候也和她那孙女婿一般,吃过不少苦头,是以对于司子柒不合规矩的出格举动,她也就没发话下去,让司家给看管住。
只就望着这二人是有缘份的,然而这好些年过去了,也未听得传来好消息。
司璇玑心下寻思着这些个,脸上神色却也不显,起身与他温和笑道:“你来了就更是添热闹,来得正好。”
魇无绝见司璇玑待他不见外,就连忙正了神色,正正经经朝司璇玑与老魇君揖手恭谨行了礼,又朝魇君与云晏问好,得到老魇君,司璇玑二人的颔首认可之后,这才说有事与魇君相商,需要借一步说话。
司璇玑与老魇君对看得一眼,就指着前面的那一套屋子道:“去吧,那里就是书房,这会子也不早了,说完事晚上咱们一家人正好吃个晚饭。”
魇无绝听着心里格外温暖,以往都是唤司璇玑为司族掌门,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改口唤外祖母是件很容易的事,“那就要劳累外祖母给准备晚饭了。”
魇阎听闻到这样的称呼格外满意,这分明便是承认了他与司璇玑是夫妻的名分,他因此对魇无绝也和颜悦色许多,“你外祖母的手艺甚是好,算你小子有福气。”
司璇玑看一家人都和和乐乐的,魇无绝也认可她,她心里也是高兴,就转身与孙女婿魇君道:“你们快去说事吧,早些儿说完,我们就开饭。”
……
黄昏时分,正在厨房和司璇玑一边轻声欢快说着话儿,一边忙着活计的云晏却被魇无绝给唤了出去。
云晏瞧着魇无绝神色间有着凝重,就有些不明所然,跟着他身后往园子外边走时,见到李煜宸在玉兰花树底下负手而立,远远的望向她这边来。
他神色不明,眼底似乎蕴含着思量,朝她微颔首得一下,云晏便给惊着了,这当真是反常!
往常她与魇无绝多对视一眼,或多说两句话,他都要醋意翻天,这会子竟还同意魇无绝带她离开这园子去说话。
而且魇无绝到底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在这里与她说的,还要带她出门才能说?
云晏带着疑惑一直跟随着魇无绝出了园子,越过前面一起伏的小山峰,来到一片流水溪边的青葱草地,魇无绝这才停了下来。
他一直背对着她,似乎就不敢正面看她一眼,看着就心事重重。
“小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云晏这会子很是担心起来,该不会是小绝生了大病,李煜宸同情他,才会愿意让她陪他走一段路。
云晏问完话,却没能得到魇无绝的回话,他仍是沉默背对她站着。
天边夕阳红光照落,溪边流水叮咚响,景色醉人,云晏心头却有些慌,上前去拉得一下他袖子,“小绝,到底怎么了?”
魇无绝又沉默得一下,回身就紧紧握住了云晏的手,他眼眶都微微被泪影打湿了去,“小晏晏,你知道么,你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他眼前闪过一幕幕小时候她与他在一起的画面。
他记事以来,九岁了,唯一的一身干净而无破损的好衣裳是她给的,她会舀起溪边的水给他洗脸,会教他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吃了人会生病。
她给他吃了记忆中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饭,他再也不抓那些田鼠连带着绒毛就生啃着吃了,从她那里,他才知道,那不是人该吃的东西。
他与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他一辈子以来最快乐的光景。
长大后,她仍是那般的清澈美好,哪怕他总是待她不正经的样子,她也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让他喜欢,让他无法忘怀。
她有了心上人,他看着她幸福出嫁,美满生活,他心里难过得要命,也还是替她感到幸福,只因为,她是他心头最重要的人,她要是好了,他也就跟着好。
“你会一直重要下去。”魇无绝捉紧云晏手,按在他心口处,“在我这里。”
他说着眼底泪光就越发朦胧起来,感觉到云晏要抽回手,就握得更紧了,他哽咽道:“我也许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将来也许还要娶她为妻,也会将她放在心头,但是,小晏晏,你要知道,你不会失去我,我还是一直在。”
云晏先前还以为他要发疯,要和她告白,要与李煜宸争夺这份感情,一直就提着心害怕,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竟是喜欢了一个姑娘,这会子在与自己内心作着激烈交战?还担心她会认为与他之间的感情会有淡薄与变化,在这里郑重下着保证与承诺。
“真是个傻子。”云晏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锦帕,抬手给他轻按着眼角泪花,就像小时候给他擦着脸上灰土一样,“你对我而言,同样也很重要,我有了幸福,心里盼着你也有,你要是能有喜欢的姑娘,高高兴兴的娶妻生子,我却是最开心不过的了。”
“我们之间早已超越了友情,也不低于纯厚的亲情,这样的感情,岂是能说没了就没了?不可能的事!魇无绝,你要是敢不幸福,这才是对不起我。”
魇无绝听她这么说,一双潋滟凤目都澄亮了起来,过得好片刻,他才道:“有小晏晏这番话,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否则他总觉着,自个儿要是娶妻生子,便是永远失去她,与她决绝的感觉,心头忍不住就有着悲伤涌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