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的旁边新起了一座元宅,两宅的院墙之间打通开了一扇不大不小的院门。安抚了一番闹脾气的姚芸,傅宁还是大办了一场宴席;平时众人都敢和傅宁说说笑笑、但是一旦傅宁认真起来就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所以现在傅宁认认真真的娶平妻、没有人敢不到场;何况娶妻是傅宁的家事、各司的人也不想干涉。
有人说“征服一个男人要先征服他的食道、征服一个女人要先征服她的身体”;当八抬大轿把元亓抬进元府一夜春宵后、元亓才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实的。瞬间就恢复了自信、焕发了容光。
元亓的信心恢复的很快,一两个月的功夫就又成了像扬州那时一样的豪商气质;游走在商务司里负责织品的织造和商务,纵横于织造厂以及织品商务上榷排;新式的穿着、熟美的身段,常让老岳看的目瞪口呆;老岳一度找傅宁抱怨,让他赶紧把元亓弄回家、别到商务司上班了!
不知怎么的、小杨兰很讨厌元亓,姚芸也不喜欢元亓,所幸元亓从不到傅宅里来,也从不与两人起冲突。
日本传来的情报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海商们说这两年日本关东粮荒、粮价甚低,依然有日商喜欢走私粮食出口琉求。粮荒的话粮食不是应该涨价吗!怎么还粮价甚低?日本人就是奇怪,所幸他们的商人愿意朝琉求走私粮食,是件好事。可是随后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去年夏天关东的一位武士喊出了什么“要银俸不要禄米”、被众武士大名公推为什么“大将”、带领各地大名联军和幕府军打了半年,后来联军大败退往关西打游击去了。粮荒、粮价低、武士不要禄米、联军攻打幕府、联军大败、幕府不发银俸只发禄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年初听风阁逐渐传来消息,内陆沿海各地倭寇大增、甚至有倭寇骚扰到鸡笼近海;直到三月份一位长崎奉行赶到鸡笼、代表反叛联军大量求购钢刀钢剑的时候傅宁才弄清楚日本的事情;原来是幕府的财政出了问题,加之大量稻米的流失才造成了当前日本的现状;琉璃、香水、织品、铁具等大量向日本涌入导致了日本商品经济的混乱,米价很低;而后又有大量稻米向琉求走私出口导致粮荒,武士们的那点禄米收入根本就不够生活所用,加之浑水摸鱼从中作乱想向幕府要权的各地奉行大名,日本才造成了现在这样一片混乱的局势;幕府将军德川吉宗倒是出台了几项改革措施,但是已被打出脑浆的叛军哪里愿意接受,除了推翻德川幕府、叛军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叛军甚至都一度提出过归政天皇的混乱口号,德川吉宗又哪里敢放心。去年幕府向琉求大批量购买武器的时候就是叛军最盛的时候。后来联军战败逃往关西、接着便是大量成为倭寇侵袭大陆、朝鲜、琉求和小琉球;而大英朝廷的禁海措施又导致了许多汉人流民、海匪转变成了倭寇,大大增加了倭寇的数量。
傅宁很是疑惑,日本不是盛产金银贵金属吗?武士们既然不要禄米那么发金银就是了,幕府不愿意发金银、那么金银都跑哪去了?但是看到那个长崎奉行开口两百万两白银、求购钢刀六万把,傅宁终于弄明白日本的金银在哪里了,——都在日本高官的仓库里呢、或者用去购买奢侈品去了,只是不愿意发给武士们罢了,因为发禄米是传统的政策、高官们不想改变政策把自己的钱往外掏!再说、武士的数量那么多,都是不事生产的人,谁也付不起那么多的金银当俸禄发。
只要有人愿意买傅宁就敢卖,而且还要推销、赠送;鞋子、皮甲、雨伞、箱包、香水、打火机、罐头、马车什么的一个劲的向长崎奉行推销和赠送,弄的最后本来只打算买六万钢刀的长崎奉行硬是花了四百万两买了海量的各色商品、连带来的船队都全卖给了琉求换成了一批钢质硬弩,走的时候还是傅宁派船队送回去的。
一大批情报员被派往倭国各地,疯狂的联系各地的奉行大名;卖刀卖剑、卖马车卖皮甲,卖的不亦乐乎。
小琉球听说了琉求的强大,被倭寇们骚扰的苦不堪言的情况下居然派贡使来琉求、要认琉求为宗主国,只求琉求能够帮他们抵抗倭寇的骚扰就行。傅宁没有答应小琉球的求贡,但是答应帮助小琉球抵抗倭寇的骚扰,派海军过去练兵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至于变更小琉球的宗主国、既刺激朝廷又得不到实利,傻子才干呢!
萨维雅铁矿开发的很快;田彦武带着海军陆战师到处清剿土著、疯狂掠夺青壮押去萨维雅开矿,一时间萨维雅铁矿石大量的开发出来、一船一船送往琉求。资本市场加宏观计划经济的模式、使琉求岛的工业化水平急速提高;三月的时候海军提出了十艘铁甲舰的建造计划书、被傅宁改为建造十艘五千吨的铁矿运输船。傅宁的计划是上半年造铁矿运输船加大铁矿开采、运输、以及钢铁冶炼,下半年才能适量建造铁甲舰。
这一年傅宁的计划就是钢铁!钢铁!用尽一切办法增加钢铁产量!海量的炸药被运往吕宋开矿;至于矿工不够?先是海军陆战师一个岛屿一个岛屿的清剿土著抓捕青壮、而后陆军第三师被调往吕宋抓捕青壮、到了五月连陆军第二师都被派往吕宋用于抓捕青壮,整个琉求只剩下了陆军第一师和琉求近卫队还在驻扎,连海军大部都成了运输队。
琉求的钢铁产量一月份是两千吨,二月份是三千吨,三月份已跃升到五千吨,四月份七千吨,……,至于到了十二月份、那是一个月六万吨!
鸡笼钢铁厂被扩大扩大再扩大,钢水生产出来就被用于建造铁矿运输船,铁矿运输船不需要什么技术,装上蒸汽机和螺旋桨就行;先是一千吨运输船,而后是三千吨运输船,再而后是五千吨运输船、一万吨运输船的建造计划……。海军铁甲舰的建造计划先被推到八月,而后又推到十月,直到十二月才开始建造,而且一建就是十艘五千吨铁甲舰的建造计划。
萨维雅铁矿尸山如海,那是土著矿工们的尸骨,最后还是傅宁听到消息后强令必须将所有尸骨抛入海中、以免发生瘟疫。
萨维雅铁矿在十月的时候最高拥有土著旷工三十多万,被镇压了一批有一批、累死了一批又一批;至于粮食,那是给汉人军队吃的,土著矿工有琉求捕鱼队送过去的海鱼吃就不错了。海鱼加些淡水,在铁锅里煮熟了就是土著矿工的食物,甚至许多时候连煮都不用煮、去掉内脏剁碎了就是土著矿工们的食物。
这一年琉求的局势平稳缓和、一派忙碌;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钢铁厂的扩大扩大再扩大,各类新工坊的新建、旧工坊的扩建,捕鱼队的急剧扩大、等等。北部的农民几乎都没有了,都成了各类工人;南部的农民也急剧减少,都在往赤嵌彰化南投几个城市里奔、成为各类工人。粮食几乎全需要进口,民众的饮食结构也发生了变化,便宜的海产成了主食、昂贵的大米成了副食,许许多多的人都感到不适应。
这一年鸡笼成了大城市,煤矿的煤炭通过短途铁路送进了钢铁厂,鸡笼港成天笼罩在一片黑色的烟雾之中。
这一年蒸汽动力进入了任何一个工坊工厂;冲压机、粉碎机、传送机、挖掘机、起吊机、抽水机、鼓风机、切割机、装卸机、等等等等,到处都是各种机。
这一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不论是琉求还是周边各地,政局上都是一片平静,只有在过年看到财务司的工作报告中阐述钢铁产量的时候傅宁才说了一句话,“善战者无赫赫战功,于无声处听惊雷啊!”。众人不解,傅宁才解释道:“你们都说平时没什么事,一个个叫嚣着打仗,都想扩张领土;但是你们看看这一年琉求的发展数据!我们在无声无息中实现了飞速的发展,这是比打了几场仗扩地三千里还要巨大的成就!你们看不到自己的功劳,可这些数据就是你们的赫赫战功!你们创造了非凡的成就!”。
南海里庞大的铁矿运输舰队一度成了黔之驴,刚开始出现的时候狠狠的震撼了各路海匪海盗、各色国家势力,然而当陌生退去后却沦为各路势力觊觎的“肥肉”,各种试探就接憧而来,甚至连一些海匪都想抢上一两艘运输船,海军的几艘铁甲舰和几艘风帆木质战舰根本就巡护不过来,猛虎也架不住群狼。海匪海盗们的骚扰在十二月份达到最多,居然遇到了两次,安兴号铁甲舰护送的铁矿运输队在撞沉两艘敌舰后才靠速度优势离开,但是这足以说明了敌对势力已经出现,增加海军力量已经迫在眉睫了。
年终前是琉求众议大会的时间,总结一年成就、规划来年计划是大会的主要议题。
姚芸还是和元亓说不到一块去,毕竟两个人的差异太大了;无论是年龄、性格、经历、气质、习惯、等等、都找不到共同点,两个人几乎从不见面,偶尔见到的时候也说不了几句话,很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很多的时候傅宁都觉得元亓是自己老婆而姚芸更像个孩子,自己加在中间左右为难;好在元亓从未试图冲击过正方的地位,而是每次都客客气气的、很是尊重姚芸,没有让傅宁为难的什么“家庭矛盾”。
在大夫彻底的宣判了姚芸可能终身不育的消息后姚芸彻底的失落了下来,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让傅宁看的很是心疼。于是傅宁开始物色合适男孩想过继到姚芸的名下、让姚芸来抚养、以免其失去人生的信心,但是傅宁一直未找到合适的孤儿,又不想让情报司帮着寻找,所以事情就暂时拖了下来。然而神奇的是小杨兰居然在路上捡了个女婴,傅宁让情报司暗中调查后才知道那个女婴是一个船厂工匠的弃婴,那个工匠很是重男轻女,前后已经遗弃了两个女儿了。傅宁让情报司声张,然后傅宁告诉姚芸这个女婴的父母找不到了,干脆就过继到姚芸的名下吧,于是姚芸又立刻变得精神起来。
经过情报司的调查傅宁才知道琉求的弃婴是很普遍的事情,尽管以前傅宁让文化司做过各种男女平等的宣传,但是接到情报司的最新调查报告才知道百姓弃婴依旧是很普遍的事情;于过去所不同的是、原来百姓会把养活不起的婴儿遗弃,而现在是把不喜欢的女婴遗弃;其实现在的琉求百姓并不是养不起女婴,而是许多人从心里就嫌弃女婴,情报司的一份报告显示:曾有一个鸡笼军工厂的大匠把亡故兄弟的女儿当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教育、却把自己妻妾生下的四个女婴全都遗弃到了海里。傅宁看了报告后很是无语,重男轻女的思想再数百年后依然残存,想厘清封建思想的遗毒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前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把移风易俗、立法保护女婴等议题加入到即将召开的琉求众议大会议程里去,以期未来少一些封建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