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国的各大学如今终于有了一些大学的模样,而不是像刚开始那样只相当于傅宁眼中、连中专和技校都不如的演讲堂。
当初的东海国几个大学,虽然有无数的学生和老师,但是在傅宁看来、连原世里的技校都不如,更像是大杂烩的讨论场所,将无数爱好学习和思考的人聚集到一块去研究和学习;然而现在完全不同了,一七二三年到一七三三年,东海国的大学经历了近十年历程,几十万的师生、海量的人力物力、终于打造出了如今、东海国人人向往的“学术圣地”。
科学技术从来都不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一个族群庞大的知识库、才是真正的、科学技术力量!
当年傅宁可以随意的指点任何人,因为他有原世里带来的记忆,可以在理论层面上教授任何人,可如今变了,各个大学新出的书籍资料无数,很多很多的知识都是傅宁原来并不懂得的!当年洒下的理论种子、如今开满了知识之花!
傅宁不知道现在捕鱼的技术,不知道瀛洲那边每年是怎样捕获到海量渔产的;傅宁也不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因为除了钢铁冶炼的基本原理、他根本不知道钢的合金成分是怎样加进去的!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傅宁现在很有这样的感觉,最起码面对贾环的时候他说得出矿石收音机原理却说不出矿石收音机的构造,而贾环却说的头头是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又推前浪,许多曾经的老师转眼间又成了学生;没办法、知识更新的太快,往往是昨天的老师成了今天的学生、而今天的学生又成了明天的老师;
原世里、经济学最基础的章节就是关于生产的边际效应曲线,而在这里、教育的边际效应曲线作为一个知识点被广泛作为学习资料下发;教育投入与未来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边际效应曲线关系、是所有高层官员必须学习了解的知识点,并且被写进了大中小学的教学资料;
知识和科学技术在飞速的发展,除了大理论知识、很多时候傅宁都不能给学生讲一趟完整的课了;不只是傅宁有这样的感觉,一些老教师也在抱怨自己快被学生们“拍死在沙滩上了”;无它,知识的进步和爆发太快了,曾经粗大和模糊的理论知识、如今变得越来越庞大细致并且具体!
向学的传统、官方的激励政策、以及科学知识的魅力,使东海国的科技能力一再的爆发和扩大,而那所依靠的、就是庞大的就学人群!
百分之百的就业增加了生产力,连傻子都被派去了修路;百分之百的教育,连残疾人都被押去了学校;没有手?可以,那你去学唱歌吧,文化司需要宣传人员的;没有脚?可以,那你去学裁缝去吧!什么?你是盲人?好,那你去学医学推拿去吧,政务司和文化司会给你安排的!
人才的数量在以几何基数的增长和提高,并且大量的成为师资、继续制造更多的“几何数量”!
科研司以往缺乏人才数量和质量的困局全面的扭转了,各个研究室里人满为患,不得不考核一些人后将多出来的人交给了文化、工业、交通、政务等司,因为倘若任由科研司继续再膨胀下去的话、东海国很可能会“养不起”科研司和高教处了!
金锋如今已经迷恋上了物理学,尤其是对机械的力量充满了由衷的赞叹,不只是金锋的变化巨大,实际上东海国的事实对所有的人心都是一种冲击!
曾经的无赖子或许成了书生,曾经的丫环或许成了教师,曾经的温文尔雅的小书生、如今也可能成了杀人如麻的东海军人!
时代的力量洗涤着一切人心,也洗涤着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和层面,宛如傅宁原世里古老的革命风暴一样,将无尽的封建人口迅速的转变成近代化的人群;而每一个人都会有恍惚中的错觉,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么?!
眨眼间的功夫就有无数旧移民瞧不起新来的移民,嫌弃新来的移民无知、愚昧、落后,可是很少有人会想到,几年前十几年前、自己也曾一样的无知和愚昧!
时代席卷了风暴一样的力量,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沉淀下来去沉思自己这些年来的变化,而只是在傅宁的“魔术棒”下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去疯狂的学习和工作,宛然不知自己和过去相比、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委屈和残忍在一幕幕的不断上演!
什么?你不愿意上学?好!去工地上给我干活去、什么时候累得不愿意干了再回来给我上学!
什么?你不愿意干活?好!给我饿着他!什么时候愿意干活或者上学的时候再管他饱饭吃!
什么?你不敢杀他?给我看着!这是个异族,是个猪猡,是个不能再干活的苦工,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你今天要是不敢杀了他你就不要再当兵了!该滚回哪去就给我滚回哪去!
时代向风暴一样不断的席卷,眨眼间的功夫、对无数人来说就像隔了几世,震撼在一幕幕不断的上演,活着的人再也找不回曾经,更远非当年的自己!
有心情的人或许偶尔会感叹一下,“唉!社会变的真快!”;然而更多的人,在茫茫碌碌中学习和工作生活中,压根从来没去想过自己早已经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时代变了!耕牛和犁头变成了拖拉机,麦子水稻、黄豆高粱变成了玉米土豆、烟草和棉花!
时代变了!破衣烂衫变成了工装和校服,葫芦瓢变成了铁水舀,水缸石水井变成了压水井或自来水,柴火灶变成煤炉,昏黄的菜油灯变成了明亮的钨丝电灯!
时代变了!地痞和无赖、流民和学徒、变成了工人和农民、学生和匠师!
时代变了!赌博和混乱绝迹,变成了文化司宣传阁引导下的娱乐活动,插秧舞、文化宣传竞技台、足球赛、等等,遍布于社会的各个角落。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尽管这种疯狂不可能长久,但却是傅宁当前唯一所能选择引导的策略!
时代冲击了人心、冲击了社会的每一个方方面面,如果说唯一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那或许就是人们的情感观念了,血脉亲情、乡亲友情、爱情、或结义之情,依旧根深蒂固的深植于人们的观念中,这或许是经历时代冲击后唯一还曾保留下来的东西了;除此之外,道德和伦理、社会文化、人性、等等,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时代的冲击;
官方的持久宣导,宣传阁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表亲婚姻不再被人认同,同姓不婚也不再被人认同,乞丐没有人会同情、因为那是懒人,政务司给人发粮食安排工作,你还当乞丐?不是懒人是什么?!
什么?两个丈夫?人家是女爵爷,有本事!你不得干看着!
人性?什么是人性?异族的都是猪咯苦工,是牲口!当然、嫁给汉人的除外!
喝生水?可别!回头别生病了!
有人好奇的回头去想想以前,突然间的发现,社会的变化太多太多了,变得自己连都不敢认识了……
突然间有人有疑惑,东海国和大英朝廷、还是同一个世界么?为什么什么都不一样了?
东海国的军务司北方部队,已经很难压制了;庞大的近代化部队、疯狂的求战之心,除了疯狂的进行文化教育和军事训练,连傅宁都不知道怎样将军队的进取之心按下去;孱弱的朝廷就在眼前,碾压式的力量对比让人疯狂,军人们写了无数的求战报告,为什么傅王爷一再的推迟吞并朝廷的时间呢?北方的军人们很不理解!
求战的田彦武又一次被傅宁骂了,但是他的话却说进了傅宁的心里;军人总是想建功立业的,总是压着按着也不是个事,总不能按着军人们进取的心吧?
于是总参司和军务司很快出台了北方的军事计划书,既然北方的军人们再也“坐不住了”,那么就让他们再练练吧!
西域、中亚、西伯利亚、藏青高原、还有关东府的远东地区,不是都近似蛮荒了吗?那就让陆军部再清扫一次算了,权当给陆军部练兵演习了!
军务司后勤部、以及陆军部各野战师、骑兵师、蒙骑师,都放出去、练兵吧!急速进兵、分兵清理和捕俘、纵深迂回、大纵深兵团合击、诸兵种合作、飞机使用、联合指挥沟通、后勤保障和补给、等等,既然已经是初步近代化的军队了,那就训练研究近代化的战略战术吧!
先从关东府的远东地区开始,把远东、西伯利亚、中亚、西域、都重新的再清扫上一边,练个两年兵,回头正好是一七三五年,近代化军队也该最终练成了、到时候也赶上吞并朝廷的时候了!
北方两年军事计划书迅速的出台了,于是北方的军队撒欢一样的轮番扑了出去;当然,军务司没忘了傅宁在军事计划书上添加的话、“少带些重火力,重点研究和训练一些新式的战略战术,在通讯、飞机使用、联合沟通指挥、后勤保障供给、演习演练等方面多下些功夫!”。
骑兵师和蒙骑师,总共调集了七个师近三万六千人、野巡督察堂两万七千人、开始向庙街厅和三江口厅集结,为此阴山厅到哈尔滨厅和三江口厅的火车运输多次被军务司征调,然后开始大纵深的练兵;捕俘异族已经是附带的任务了,战略战术、后勤保障补给、通讯这三个方面是这次军事演练行动的主旋律,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附带的任务竟然也捕掠到了近十万异族青壮!骑兵第三师、和蒙骑第七师,趁着春末夏初、竟然运动到了外兴安岭以北八百公里远!
远东的军事行动还没有完毕,又有另外的骑兵师和蒙骑师开始向尼布楚厅的呼伦区方向集结,这次的目标、则换成了对西伯利亚方向的行动!
机械力量的进一步推广,使矿山开采产能进一步提升,于是部分的矿业苦工开始流向交通司;交通司在沉寂一年半后终于再次迎来了爆发,曾经停滞的筑路工程再次启动,又开始了疯狂的修筑铁路公路,为此工业司不得不再次增加路矿用火药的产能。
釜山到三江口、到阴山厅的铁路终于开始了全面升级为重轨铁路的计划,仅这一项,就几乎拉空了现有的交通司力量,然而周润水丝毫都没担心,因为傅宁答应了他、未来一年还会给交通司增加三百万的苦工、并提供更多的人力物力!因为采矿业机械化的进一步推广、采矿业未来将会释放出更多的异族苦工给交通司使用!
军方再次清扫西伯利亚,于是尼布楚厅的行政办公人员,不得不从呼伦区搬回了尼布楚,行政中心从呼伦重新返回了尼布楚;政务司申请将尼布楚厅改为呼伦厅的报告打上去、换来的不是尼布楚厅改为呼伦厅,而是尼布楚厅被分割为尼布楚厅和呼伦厅两个厅。
尼布楚厅的地位衰落后又因军方的行动而提升,于是赤塔河的地名出现在了军方的地图上,傅宁终于又找到了一个曾经听说过的地方;一个电文传了下去、于是在赤塔河的边上、一个废弃的村落遗址被重新命上了新地名,赤塔镇出现了!
北海、瀚海、捕鱼儿海,其实都是指的同一个湖,傅宁说那就统一称为捕鱼儿海吧,于是捕鱼儿海的地名永久的落在了这个红楼世界、东海国官方的地图上;
军方的地图用了很多音译的地名,在不经意间,乌兰乌德的废墟旧址也被傅宁发现了,这更加引发了傅宁的兴趣,于是许多的地图旧资料被傅宁翻了出来,熟悉罗刹语或者其他中亚语言的妇女也被傅宁找来了一堆,但是傅宁再也没有找到其它熟悉的地名了!倒是河流,根据音译找出来几个熟悉的,却也是似是而非。
伊尔库茨克没有找到,伯力找到了,原来是叫勃利州,据说曾经是大唐时的州名,就在三江口厅的对面不远处,是一片荒草平原,没有任何的遗迹;
宁古塔没找到,也没有人曾听说过,不过库页岛的名字却是广为人知;
海参崴倒是存在,不过东海国叫那里永明城;
爱辉、漠河、共青城、没有人曾听说过,傅宁也找不到谐音或者音译相似的地名;荒原上的地名总是与部落名称或信仰相关,而如今被东海国多次的清扫后,各种异族的部落消失了,信仰也跟着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河流的音译名称似是而非、跟傅宁的原世记忆对不起来;至于新地名,还是由官方随便的另起吧。
原世的记忆与现实的事实愈发的脱节,傅宁也愈发的感到孤寂;中亚的地图上,在里海与巴尔喀什湖之间标着一个巨大的湖泊,名字叫咸海,可傅宁原世的记忆里竟从未听说过;是原世里就有、是三百年的沧海桑田、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傅宁愈发的相信是后者,可是相同的星空、地球的地理和资源、熟悉的古代史、愈发使傅宁感到疑惑,这个离奇的红楼世界、究竟是哪里?
东海国的新地名总是充满着俗气,疑似鞍山铁矿的地方被官方命名为沈阳南,后来被傅宁改名为鞍山,但是人们还是习惯叫那里沈阳南;沈阳北的大型露天煤矿,被官方命名为沈阳北,后来被傅宁改名为新阜新,可人们还是喜欢称之为沈阳北;
鸡笼厅一区,鸡笼厅二区,直到鸡笼厅九区,沈阳南、沈阳西、沈阳东抚顺,还有沈阳北、沈阳北二区、沈阳北三区、……
澳大利亚西部就是澳西新厅,澳大利亚北部就是澳北新厅,新西兰更简单,就叫新西兰厅!
蛮荒有土、吾来占有、吾来开垦,于是便成了“我来命名”!至于究竟是原世的哪里,傅宁已经不知道了。
东海国五支完全一样的最新式舰队已近开始大批量建造了,两支是准备将来给新荷兰国替换旧舰队的,三支是东海国准备将来交付给军方换装和组建新舰队的,海军部希望加快泊造的建造速度,但也知道现在的泊造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
自大已经成了东海国人的骄傲,仿佛世间唯有东海国一家独尊,瞧不起任何他国;
傅宁有种感觉,如果不按住军方的野心,那么军方敢扩张到全世界,然后被新占领区拖垮拖死!
于是总参司新的文件又迅速出台了,《加强自身建设,夯实基础,不得盲目扩张!》。
文件精神从傅宁传到总参司,然后又一层层的向下传递学习!“工业是军事的基础、教育是国家的基础!任何人、任何部门,不得盲目的扩展!不得浮躁的自大!不得罔顾民生!必须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进行各项建设、实实在在的提升教育、工业、农业、渔业、交通、文化、军事等各个方面的能力,提升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生产能力!”
于是各级官员的浮躁之心、又被狠狠的打击了一回,连带着军方在南方北方两个区域的行动、都稳步了许多,降下了三分火气和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