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滚草与果实
第五十七章
雷雨持续了没有多久，雷声已经消散，雨点越发温柔地伴着风落下，拉尔看到弥鹿的时候，弥鹿已经全身都是泥巴了，弥鹿没有施展魔法去洗掉那些泥泞，而是翻身坐上赫拉，赫拉对那种黏糊糊的感觉猛地人立，然后明白，自己的主子毫不犹豫地吧一身烂泥擦在了自己雪白的毛发上。
“你到底怎么了？吸血鬼来找麻烦了？”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我还活着，或者为什么吸血鬼称你为盟友。”
面对拉尔的关心，弥鹿叹了口气，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让污泥伴随雨点流向赫拉的
洁白毛发，赫拉不满的躲着蹄子，喷出鼻息，弥鹿却只是用脏手摸摸赫拉的脖子。
“你这么一提，确实，为什么吸血鬼说我是盟友？我可是光明的信徒，他们应该视我为敌人吧。”
“简单来说，对于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确认，也不要否认，反正就当做一个特权，不要和你认为的所谓邪恶发生无谓的争端，反正你也赢不了，以后我不在身边，你学聪明点，如果我不回来，你还用剑砍吸血鬼，那么你一定会被撕碎，毕竟年轻人年轻气盛，不会那么在意规矩。”
“你自己让我问的啊，结果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拉尔让博赛靠近赫拉，然后将风衣的防雨范围罩到弥鹿头顶。
“你觉得吸血鬼是什么？”
“圣典有记载，是被诅咒的人变成的，他们憎恨光明，因而成为光明的敌人，畏惧着光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在阳光下却脆弱不堪，所以他们一直躲在黑暗之地，在夜晚伺机寻找猎物，吸走他们的血液和生命，嗯，我还记得牧师说过，圣水和白银是吸血鬼的克星，所以我们教堂大厅里就摆着一面银镜，没有影子的就是邪恶之物来着，师傅，我说的对嘛？”
“你漏了怕大蒜和怕水。”
“忘了，那个镇子里村民身上都有大蒜味。”
拉尔记得被子上的味道，而且来本店老板也给了自己几棵大蒜，看样子村民试过驱散吸血鬼，也许天天被吸血他们受不了了吧，又或者是他们害怕吸血鬼会在哪一天失控，吃掉自己全部的生命。
“至少你知道，他们不怕大蒜，也不怕水了，毕竟现在下那么大雨照样飞过来想要咬我。”
弥鹿被水打湿的长发黏在脸上，遮住了左眼，但是弥鹿没有撩开那些碍事的头发。
“你把他们怎么了？杀了？”
“没有哦，他们虽然做了不少不对的事情，但是没有做不可饶恕的事情，起码没有人死掉。”
“他可是一直在吸人血啊。”
“但是你会随意杀死自己的羊羔吗？”
“唔，不会的，这样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
弥鹿再次拍了拍赫拉，赫拉不满地抖了抖耳朵，漫步前进，而拉尔紧随其后。
“所以那两个吸血鬼怎么了？”
“唔，回家了吧，反正很长时间这里看不到他们俩了，毕竟吸血鬼的一瞬间就是你的一辈子，我只是指寿命，吸血鬼是永生的，你也听说过吧。”
“知道，吸血鬼除非被晒死，被木桩穿透胸膛，或者被驱散，否则不会死亡。”
“吸血鬼当然有寿命，只是很漫长，至于怕阳光，木桩穿透胸膛，这些都是谣传，你明明在老山谷学过生物学的吧。”
“事实上，我不太喜欢生物学，所以没有好好上课，我把精力放在了炼金学上面，为了证明自己，我可以告诉你吸血鬼的藤甲是用什么药水浸出来的。”
“我以为你的志向是周游世界，成为冒险家来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外面的世界没我想的那么奇幻美丽，而且我还遇到不少糟糕的事情，好几次差点被弄死，啊，我有点想家。”
“那没办法，我打破你平静的生活是我的不好，但是没办法，你父亲和我的契约是生效的，你属于我，而我，则会对你负起一定责任，顺便说一句，我单身。”
“我明白你的意思的，但是为什么你决定带走我？我可是一个大米虫。”
“我可以告诉你这么一件事，原本我是打算让你自己生活下去的，不去打扰你的，但是呢，有朋友希望我有个徒弟，然后我就想起了你，别忘了你是自己跟过来的，说明你其实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的，这就属于你自己的选择了，我只是起了个头，也就是俗称的万恶之源。”
“嗯，我在想，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现在会在干什么。”
“大概只是个农民或者牧师吧，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喜欢嘀嘀咕咕祈祷。”
“毕竟，我的一切都是光明所引导的，虽然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但是祈祷的时候，我能获得平静，我祈祷的时候，往往也会看到奇迹，我还真是被神眷顾着呢。”
拉尔微微一笑，手指按在了胸口的十字架上，同时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弥鹿。
“很高兴你没有被那些破事儿打趴，虽然有些事情很糟糕，但是你相信这未来更美好，我也没必要为了一些事情瞎操心了，嘛，既然我把你从安乐窝拔了出来，那么我会对你负责，至少让你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谢谢你，师傅，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学会那么多，知道那么多，经历那么多，虽说待在家里也许很不错，很安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喜欢冒险，嗯，虽然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用可以想去做什么，就生活，赚钱糊口，还记得吗？我要介绍你去商队，先干着活养活自己，学会经商，学会与他人交流，当然，你必须变得狡猾，嗯，你还是到时候自己经历经历吧，我想你会学会的。”
“唔，感觉会变成坏人。”
“坏人存来都是相对的，坏人也一些角度，一些人的立场，也是好人呢，你也不可能永远善良。”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信奉光明的人，在黑暗中的人们会觉得灼热刺眼？”
“嗯？你竟然能这么想，哈，有意思，不过的确，想想那些被烧死的所谓男巫女巫，那个不是以光明和正义的名义？那些研究者们憎恨并害怕着那些拿着刀叉随时把自己绑上高台点燃的从善者们。”
弥鹿放下微笑，看了一眼拉尔，雨慢慢停了，弥鹿身上的淤泥也被雨水冲刷干净，赫拉抖了抖身子，摇了摇头。
“明明教义教会我们包容和保护，同时也教导我们勇于对抗黑暗，不留祸根，我想，我有了自己的见解。”
“还有一件事，别忘了，所有的教典都是人写的，而不是神自己写的，如果真是神自己写的，那么那么羞耻的夸赞自己的神我觉得不拜比较好。”
“也是，不过赞美神，不也是我们该做的感谢吗？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我们无法为神明做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那么带着感恩的心去歌颂，也是一种虔诚吧。”
“是啊，你的虔诚，不聊这个了，我们再旅行一天半，就能到我最喜欢的城镇了，你也会喜欢的。”
“是什么样的城镇？希望那边的人不会举着火把和草叉到处喊着消灭邪恶一类的，我很不喜欢。”
“脑子清醒的人都讨厌，正常，但是很可惜，大家的未来都是迷雾中探索的，所有人都在害怕潜在威胁，有时候，光靠祈祷是没有用的，在潜在威胁做坏事前自己做完坏事在祈求神的宽恕，比‘纵容’邪恶来得更为安全，也更为有效率，同时还能给自己带来所谓的正义感和安全感。”
弥鹿吹了个口哨，“走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弥鹿大喝一声，赫拉慢慢加速奔跑，博赛也渐渐扬起蹄子。
愿光明保佑。
拉尔微微眯上眼睛，静静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