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和我坐在凉亭中。当我再次叫小芙去拿酒时,被李建成拦下了。
薄唇轻起:“你不是想听故事吗?”
我放下酒杯,两壶桂花酿下肚后,我有些微醺了。我趴在书桌上,单手托着脑袋,看着李建成。他笑了笑,我微微一愣,我喜欢看他笑的样子,两个酒窝,特别好看。
他转头看向前面的鱼池,微微启唇道:“我第一次见你阿姐是四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时正逢三月春,我去郢州找你爹商讨事情,在你家了借宿了几日,有天夜里我睡不着到你家花园散步,听见一阵琴声。”
见他陷入回忆,我便打趣道:“你被琴声吸引了?”
他微微一愣,转头看着我笑着摇了摇头道:“那琴声断断续续,仿佛初学一般。”
我微微皱眉,他又看向池水,我也跟着转头看向池面,微风轻拂,一片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枯叶落到水面上,点起一圈一圈水波。
我瘪瘪嘴,转头继续看着他的侧脸,他嘴角微微上扬,整个就如画中仙般,我不由呆住了。
李建成突然回头,看着我,他的眼和臭蛋的十分相似,不过臭蛋的眼中更加清晰,他的眼中多了一丝性感,和看透世事的沧桑。
不由的我低下头来,眼眶有些湿润了,我伸手去拿面前的酒杯,刚碰到酒杯却被一只白玉手先夺了去。
我猛地抬头看向李建成,李建成微微皱眉道:“你不能再喝了。”
我苦笑道:“好,那你接着说吧!后来怎么样了?”
他这才松开眉头,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微微一笑道:“我跟着琴声,没想到会遇上兰儿,她就站在园中的桃树下,桃花正开得盛,她在树下抱着古琴,那个景色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刻我便再也移不开眼了。我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离开,就躲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离开。可不知道你父亲从和处听到说我心悦兰儿,便告诉父皇要将她许配给我,我当时高兴坏了。我重来没有这般开心过,可是这一切…”
只为一面之缘,便让阿姐嫁给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我有些愤愤道:“那你当时可知,她已心有所属?”
李建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我知道,我便不会应允这段亲事,也就不会让她后来如此怨我恨我。我宁愿和她做一个交心的朋友,也好过如今这般模样。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而且那个人竟然是自己视如兄弟的人。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后来这种地步。”
我更加疑惑不解道:“后来是你派他去战场的?”
他听到我的问话,转过头来,看着我很是认真道:“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我愣住了,他笑了笑,自讽到:“我怎么可能派他去战场,是他自己求着我派他去的,他跟了我十年,我怎么可能让他去!”
我皱眉道:“那你为何不告诉阿姐?”
李建成苦笑道:“说了有什么用,终究是我害死了她心爱之人。”
我应该想到了,是段偃师!是他在背后捣鬼,为了自己的权利不惜一切代价,让女儿嫁进李府。
头有些晕乎乎的,我趴在桌上看着李建成,渐渐的闭上了眼。
迷糊间听见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傻丫头…”
…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是傍晚了,段志玄也回来了,就连段静雅都来了。今天府中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我起床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芙一边为我梳理头发,一边说道:“是太子殿下抱你回来的,殿下还吩咐我们不要打扰小姐,还有…以后再也不准你饮这么多酒了。”
我到膳厅时,段静雅和段志玄已经等着了,见我进来,段志玄微微皱眉,段静雅起身走到我身边,眼眶是红肿的,看来是哭过了。
我附身行礼道:“哥哥,阿姐。”
段静雅拉过我的手到:“月儿,这便是缘分,终究你和…”她没有说完,看见我紧抿着唇,红了眼眶,便不再往下说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阿姐都知道了。没事,过段日子便会好起来的。”
段静雅拿手帕拭了一下眼角,还真是嘲讽,我都没哭,她哭什么?怕不是想起自己的事了吧!是呀!都是被这时代迫害,应该感同身受。不过我比段静雅好的是,我没有被逼着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段志玄打断我们道:“好了,兰儿你让月儿先过来吃的东西。”
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几口段志玄替我熬的粥。
段志玄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头,见我放下筷子便开口道:“月儿,这两日你先去兰儿府中住两日可好,等我将营中事务处理好后,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我看了看段志玄又看了看段静雅,他们是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吗?我心里自嘲,算了,他们也是一片好心。
我点了点头道:“也好,哥哥,你忙你的吧!公事重要,我没事别担心。”
他点了点头,我起身道:“那我这就去整理整理,等一下就随阿姐一同回去。”
说完见他点头同意后,我便转身回房了。
和段静雅回到李府,李老夫人正逗着小家伙,我看着可爱的小人,这孩子,不知还能活多久,不由感叹:“可怜生在帝王家。”
段静雅笑着走进去,没人听见我说的,我整了一下情绪,也跟着走了进去,给老夫人请安后落座。
老夫人将孩子交给奶娘,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委屈你了。你和元吉都是好孩子,我也是真心喜欢你,可惜,你们有缘无份。”
我心里一紧,面上却笑了笑道:“老夫人,谢谢您的厚爱,我知道,如今大唐初定,陛下必须如此才能安内攘外。就像老夫人所说,我和三公子是没有缘分罢了。”
李老夫人看着我,赞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宽慰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我也告辞了段静雅,自己回房了。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天空,想想那个千年以后二十好几的自己,连恋爱都没谈过,如今算是体验了一番失恋的之味,也是值了。
“月儿,还没睡吗?”
啊哦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段静雅缓缓走来,拉过我的手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小蓉小芙为我们倒好一杯热茶,然后上了一些水果后,段静雅抬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整个院子剩下我和她两个人,我看着段静雅,她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确切的说还没我在千年之后大。可却是比我稳重多了,有时我真该学学她这样的性子。
段静雅看着我道:“还难受吗?月儿,听我的,也许不嫁入皇家更好,以前父亲就是看重李家的权势,才将我嫁入李家。”
那一晚,我和她谈了很多,也试着问了些她和李建成之间还有那个侠士之间的事,那一晚,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和她最后一次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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