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离听到这个问题就笑了:“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关乐侯此人,为人多疑,再加上与我交手的这些年,他吃过不少亏,便觉得这一次,我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越漏洞百出在他眼里却越可信,所以他绝不会怀疑。”
米乐深觉不可思议:“那他过后就不会反应过来?”
侯君离笑了笑,看向眼前的木屋:“那便又如何,朝堂之上,事情已成定局,再无回旋余地,且等他回过神来,该死的人还是死了,又有何益?”
米乐跟随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木屋,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顿时深吸口气,摇着头道:“二十岁的脸,四十岁的心,太可怕了!”
脑袋上多了一只手,米乐立刻缩了缩脖子,抓住他的手指:“你可别乱来啊,佛门净地!佛门净地!”
侯君离皮笑肉不笑,压低声音:“再老的心,你也逃不了了。”
米乐立刻吐了吐舌:“嫌弃。”
后颈上的力道又重了,她顿时告饶:“不过朕会试着接受的!”
正巧这时,有脚步声从由远至近,侯君离松开了手,两人回头便见着是寺庙的主持来了。
“皇上、摄政王大驾,老衲有失远迎,寺里略备了斋饭,还请二位移驾!”
侯君离微微一笑:“有劳大师。”
因为两个人此行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主持也没有搞出多大的阵仗,给两人准备了斋饭之后便离开了。
侯君离见米乐面对寺庙的斋饭并没有异样,倒是有些诧异:“你不是只喜欢吃肉?”
米乐咬着筷子看他:“朕虽然只喜欢吃肉,但朕又不傻,知道入乡随俗!”
侯君离扬眉一笑:“没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多着呢!”米乐大眼睛转动了几下,又看向他碗里动得极少的斋饭,由不得问,“你吃饭好像都吃得很少,按说像你们这种成年男子,不都是食量挺大的吗?你看萧齐,一顿能吃好几碗饭。”
侯君离夹菜的筷子一顿,看向她:“食不言,皇上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少说点话?”
米乐立刻闭了嘴巴,扒拉几下把碗里的饭给吃完了,然后把碗一推:“你洗碗。”
侯君离抬目看向她,米乐立刻对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朕是皇帝,不能干活的!”
结果,压根就没等上侯君离洗碗,因为侯君离放下筷子之后,外头就有人算着时间来收碗了。
米乐虽然明知道是这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要学着干活儿,虽然你脑子挺好用的,但是脑子也不能当饭吃是吧?万一有一天咱俩要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总得有个人做饭刷碗的是吧?别看我,我不会!”
“皇上放心,你过不了那种生活。”
“偶尔体验一下也是可以的!”
侯君离便又看了过来,似乎是想了一下才道:“也行,那皇上从现在开始学做饭吧?”
米乐:“……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们下山之后,立刻便有人重新将关尘轩押离南山寺移交刑部,由刑部执行死刑。
米乐回到宫中,才发觉自己帝宫明亮,香兰相思、于全都在外头,正焦急地左顾右盼。
看见她回来了,三个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迎上来。
“皇上,太后娘娘来了!”香兰小声道,“看脸色应该是为关世子的事情来的。”
米乐听了脸上没什么变化,反倒是笑了笑:“无妨,奉茶。”
于全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松了口气,立刻去吩咐人了。米乐负立双手,这才缓步往殿内走去。
该来的总会来,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并且第一次让侯君离不要参和,因为有些事情,总得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母后怎么来了?给母后请安。”
左前方的茶桌旁坐了一人,正是太后关棠,她的身旁跟着崔英,崔英的另一边站着汝嫣,汝嫣一个劲儿给米乐使眼色,似乎是让她放低姿态。
果然,太后听了她的话后,缓缓转过头来,却是脸色生硬,眸底凌厉:“皇上可还记得,当日你初登基,是谁力排众议,替你堵住悠悠众口,坐稳皇位的?”
米乐眨了眨眼睛:“朕自然记得母后当日的恩情。”
“不,你不记得!”太后冷眼看着她,“你若是记得恩情,就不该与仇人为伍,与哀家为敌!”
米乐皱了皱眉:“母后此话何意?”
太后忽然站起身来,她身量比米乐高处不少,竟生出几分压人之势,米乐见状便移步往上位一坐,娇小的身形陷入龙椅之中,眉色疏冷,眼神淡漠,竟有几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扑面而来。
太后看着她这个架势,竟忽然顿了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哀家才是皇上的母后,关乐侯是皇上的舅舅,那摄政王不过一个心怀叵测的辅政之臣,皇上如此亲小人远贤臣,就不怕酿成大祸吗?”
米乐伸出手指,扶着额头,闻言,抬起目光看着关棠:“那照母后这话,关尘轩身为朕的表哥,做出那些罔顾人伦、猪狗不如的事情也是为了朕了?”
“轩儿年纪小,他只是受人蒙蔽!”
“蒙蔽?欺辱少女是被人蒙蔽,杀人性命是受人蒙蔽?连母后宫中的婢女敢染指,到底是受人蒙蔽还是胆大妄为?”
“皇上!”关棠忽然大喊了一声,“轩儿只是不懂事!”
“哦,麻烦母后说关尘轩不懂事之前,想一下朕,朕才十四,要说小,朕可比他小多了!”
太后的脸色终于是不好看起来:“所以,皇上连哀家的情面都不念了?”
“此事无关母后,母后本不该牵扯进来。”米乐看着她,“你要知道,至始至终,只有朕与你是一体的,关家也不过是利用你的地位为非作歹,那关尘轩但凡有一点想到母后,就不会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惹出民愤!”
太后满眼不认识地看着米乐:“你还是乐儿吗?是那个哀家带大,在哀家怀里声声唤着母妃的乐儿吗?”
米乐义正辞严:“母后,朕是皇帝,是金燕国天子,母后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