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物,尖锐冰凉,是一根簪子。
米乐收紧了手:“在事情没清楚之前,我不会妄下定论,所以你大可不必。”
她将手松开,簪子当即落回祁墨玄手里,身下的马车轱辘经过了一片颠簸之地,米乐不得不靠着马车壁才稳住身形。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有这个力气,不如想想怎么离开。”她压低声音道。
“我们现在位于城西,看来他们是要将我们带到某个地方。”祁墨玄的声音在一旁缓缓传来。
米乐忍不住偏过头,即便根本看不见:“你怎么知道?”
“我们从关乐侯府的巷子里出来,走的是西南方向,路中有打铁的声音,还有酒香四溢之所,而这两个地方,都是往城西的关南路上,所以他们必然是带我们去的城西,而京城的出城之路在城东,也就是说,他们只是将我们带到某个地方。”
米乐停顿了一瞬:“没想到你对京城这么熟。”
旁侧似有轻缓的笑声,随后是祁墨玄温和的嗓音:“谈不上熟,只不过祁府就在这条路上罢了,走得多了,也就知晓一些。”
米乐这才想起来祁府的确位于去往城西的路上,顿时没再说话。
一刻钟之后,她和祁墨玄双双被人拉下了马车,推入一间房子里,然后那群人就走了出去,还直接将房门上了锁。
两个人被捆绑着,挣脱不开,眼睛又被蒙着,根本看不见。
“皇上,你靠过来,我替你把眼睛上的布带解开。”
米乐闻言,当即顺着祁墨玄的方向靠了过去,因为看不见,她只能凭本能。
而后者也只能用额头去感应她眼睛上黑布的位置,米乐只觉得耳侧有温热的唇瓣擦过,随后祁墨玄才找准了位置,在她脑后咬动布带。
布带系得死紧,又是死结,祁墨玄只能用嘴一点点将她的布带从脑袋上推落,足足一刻钟之后,米乐的眼前的布条才掉落,只是可惜的是,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看得见跟看不见没什么两样。
两个人互帮互助,终于把绳索和布条全部解开之后,已经都出了一身的汗,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而与此同时,米乐才又觉出什么异样来:“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
“有。”祁墨玄应着,两人当即看向屋子,这才瞧见角落处有一点猩红,似乎是点了某种香。
米乐顿时起身,想要过去看看,可她刚坐起来便赶紧一阵头晕目眩,而这种赶紧在刚才解绳子的时候出现过好几次,但当时她只以为是累的,现在看来,却似乎大为不妥。
“那是迷香!”祁墨玄似乎也同她一样,这会儿他呼吸有些急,“得把迷香熄了!”
他起身往那点猩红而去,可刚走了两步便“咚”的一声倒了,米乐听见声音当即喊了他一声,却不见他回话,正要自己也上去,便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米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隔壁有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而她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止身上软绵绵的,还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挣扎半晌,明明出了一身汗了,却动也动不了,而床下的情形,她更是看不见。
“你总算是来看我了!”忽然,一道略有些熟悉的男声从隔壁间传了过来,米乐一惊,当即束起了耳朵。
“你再不来,我都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还是那个声音,亦正亦邪。
米乐想不出到底在哪里听过,直至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你该知道,我今日来是为的什么。”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腔调,米乐浑身一震,霎时心跳都快要跳出胸腔——是侯君离!他居然就在隔壁!!
她拼尽全力想从榻上下来,可是身体半点都挪动不了,不止如此,声音也完全发不出来!
怎么办?!
“为的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生病了你才来的吗?”男子的声音透着邪气,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果然,你到底是不在意我了。”
米乐当即拧了拧眉,听这男子的口气,侯君离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啊!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跟你说过,你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皇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侯君离的嗓音低沉,似乎是压制着某种情绪。
“皇上?齐王是不是弄错了?皇上远在皇宫,又怎么会在我这儿?再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再有胆,也不至于去动皇上……”
“裴卿,我没有同你开玩笑!我再问一遍,皇上在哪儿?!”这声音里已经是参杂了怒火了。
隔壁间,裴卿盯着男子俊美的脸容,忽的就眼底伤感:“你在冲我吼吗?你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对我吼?哥,我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你难道忘记了你曾对娘许下的诺言吗?”
弟弟?
米乐听见这两个字却如遭雷击。
裴卿是侯君离的弟弟?
什么情况!
她想起昔日查阅过的侯君离资料,侯君离明明就是齐王府唯一的庶子,上头有一个嫡子哥哥,除此之外,齐王并没有其他的儿子啊,怎么这会儿还多出个弟弟出来!!
而且这个弟弟不是伶人出身么?
依侯君离的地位,他会让自己的弟弟做伶人?
再想起有关裴卿的传言,米乐觉得越发不能相信这个结果。
“你还知道你是我弟弟?那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在做什么?搅弄风云你很开心?”
侯君离这话一问出来,就让米乐更迷惑了。
这到底都是什么和什么,怎么全是乱七八糟的信息!
“我在帮你,你看不出来吗?”裴卿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那个小皇帝死了,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哥,难道你不想做皇帝吗?我帮你做皇帝好不好……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从隔壁传来,侯君离的声音已经压制着怒火:“皇上到底在哪儿!”
裴卿缓缓从床上起身,他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腰腹部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