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抽噎噎中,米乐终于累得昏睡,侯君离将她放到榻上,这才走到外间,宣来香兰,询问她事情的经过。
香兰仔细将经过描述一遍,末了才红着眼睛道:“皇上最怕蛇了,那个刺客居然用蛇来吓皇上,还让蛇咬了皇上……皇上当时该多绝望啊!”
侯君离沉下眸光:“将帝宫的禁军加倍,另外刺客很有可能并未出宫,至于关雎宫……传皇上令,就说恐刺客冒犯太后,让路将军带人去搜。”
香兰惊了一下:“王爷,刚才皇上还顾忌没让路将军直接搜关雎宫,若是这会儿让路将军去,太后怪罪下来,恐外界传言对皇上不利……”
侯君离淡淡看着她:“刺客伤了皇上,你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
香兰一惊,连忙应下来:“是,奴婢这就去通知路大人。”
香兰刚走,内室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侯君离忙地步入内室,才看见米乐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站在床下盯着床榻发怵。
侯君离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米乐下意识挣开,才听见他低沉的嗓音道:“是我。”
米乐转过头来,眸底的惊恐尚未散去。
侯君离看了一眼床榻,知晓她的癔症所在,转身带着她来到一旁的椅子边,又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这才拿了鞋袜子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缓缓为她穿戴妥当。
米乐看着他的动作未动,只是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着,显示惊吓过度。
待鞋袜穿好,侯君离这才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这几天,不要在寝宫睡了,睡御书房吧。”
米乐点了点头,便由着他拉了自己出了帝宫。
一路之上,宫人、禁军,皆亲眼目睹两人手牵手在宫中漫步,虽然之前有关于皇上、齐王间的断袖传闻广为流传,但那也只是传言,和亲眼所见完全不一样。
如今亲眼所见,众人一个个都觉得不可置信,就连那些执行任务的禁军也忍不住偷看他们,于全一路上都不知道赶走了多少双眼睛了!
可宫中人多,又刚刚经历过刺客事件,人头攒动,如此一来,倒像是万人见证皇上与齐王的恋情一样,轰轰烈烈。
于全虽然心有顾虑,但瞧着前头一双璧影,到底是心生感动,天知道,他盼这一刻盼了多久!
“于公公,你哭什么?”香兰的声音忽然在一旁传来。
于全连忙伸出袖子擦了擦眼睛:“瞎说什么,杂家这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香兰闻言看了一眼四周摇动的树叶:“风倒是挺大的,哎呀!忘记拿披风,皇上肯定冷!”
说着,香兰便让身后的宫人去取披风,却被于全阻止了。
于全抬了抬下巴示意前头:“不需要了。”
香兰抬头一看,这才瞧见米乐身上多了件衣袍,赫然是侯君离的外衫。
她顿时心头一松,欣慰的笑了。
米乐被送入御书房寝殿,侯君离坐在床边顺过她额角的碎发道:“睡吧,我在这守着。”
米乐没说话,却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侯君离看着她睡着,又帮她掖好被子,这才走到门口让香兰换上凝神的香点上。
等香兰换过香了,他才又回到寝殿,褪了鞋袜在米乐身侧躺了下来,隔着被子握住她的手。
太后冲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床上没起来。
米乐是睡着了,侯君离是懒得动。
直至内室门口传来太后惊疑的声音,二人这才缓缓起身。
“你们真是……不知羞耻!”太后痛斥。
米乐缓缓坐起身来,看了一眼与侯君离交握的手指,随后松开手从榻上下来,一旁的侯君离已经为她披上了外袍。
“有事叫我。”他低声道。
米乐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太后道:“母后有事到外面说吧。”
话音落,她来到外殿,太后狠狠看过侯君离这才缓慢退出内室,当目光落在外面的米乐身上,眸底是深深的不平与愤恨。
“从前说你们在一起,哀家还不信,如今倒是被哀家撞了正着,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与男子……皇上是不是该给哀家个解释?”太后已经恢复平静,脸色却十分不好看。
于全捧来了茶,米乐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感受到热茶从喉口直通胃部,一路从心窝暖和下去,她这才淡淡开口:“解释什么?一切如母后所见。”
“荒唐!”太后顿时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眼瞅着于全奉上的茶,直接一挥手就把茶杯打落在地,碎成碎片不说,茶水也洒了一地。
于全身子一抖,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一旁的崔英眼瞅着太后盛怒,急忙上前抚着太后后背,这才看向米乐道:“皇上,不是奴婢多嘴,您身为一国之君,也该注意分寸,您和齐王如此,叫文武百官怎么看?”
“朕的事,也是你一个奴才有资格置喙的?”米乐冷冷看着崔英。
崔英一怔,随后脸色迅速青红,显然不料米乐居然如此不给她一个老宫人面子,一旁的太后闻言,更是动怒:“皇上是不是觉得亲政以后,就不把哀家当母后了?哀家告诉你,就算你亲政,哀家也是先帝亲封的皇后,也是你的母后!”
“母后言重了。”米乐淡声说着,“朕只是在教训下人,并未有对母后不敬之意。”
话音落,她看向一旁的于全:“宫人对皇帝不敬,该当何罪?”
于全小心翼翼看了太后一眼才道:“按宫规,轻则掌嘴,重则杖毙。”
“哦……”米乐拖长了尾音,看向崔英。
崔英分明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小皇帝居然敢拿她开刀,且看她眼底的神情,分明是不打算放过她的模样,当即心头一沉,连忙跪地:“奴婢知错!”
一旁的太后气得手指捏紧,冷眼看着米乐:“哀家的人,犯了错,要管教也该哀家来,不必皇上费心!”
“好啊。”米乐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母后请。”
太后顿时下不来台,脸色都变了,一时惩罚也不是,不惩罚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