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脑中一直没有概念，员工的工资是多少？不是我不关心，而是我一直觉得人工成本是很少的一部分，根本不需要计较。员工工资高，自然是公司效益好，不然怎么可能发出高额的工资来呢。

我的印象还停留在我自己做销售员的年代。

我看了看宫进发，好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现在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呢？”

宫进发很直接地说道：“我想做东北区总监！接替袁志远。”

我哦了一声道：“他的位置是应该让出来来！不过，你愿意放弃百万年薪，去做大区总监，这是为什么啊？”

宫进发反而反问我道：“那你们为什么会让大区总监的薪资，比我们这些销售经理还低呢？他们明明管的事情比我们多，承受的压力比我们大，却拿不到我们薪资，这样公平吗？”

我皱了皱眉道：“你这是想替他们说话啊？还是觉得自己拿的工资烫手啊？”

宫进发还是很平淡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了百万年薪的经理人，一定都不难，但要想坐上大区总监的位置，却难上加难，所以，公司的制度有问题！”

我想了想，回答道：“公司这么做，是奖励冲在一线的销售人员，他们是最直接接触市场的，也是最辛苦的！所以，他们的薪资理所应当的高啊！”

宫进发摇着头说：“现在的一线销售人员，可不是你们那会的销售人员。公司一整套接近完美的销售体系，只要你有魄力，你有恒心，都不需要什么技巧，就按着公司销售体系做，肯定能达到百万年薪经理人的标准。”

我突然有些无名的恼火，问道：“你有病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这百万年薪的受益者，而且是最受益的一个？而你现在告诉我，很多人都可以做到，而且是很容易就做到的。那是不是在说，做这个计划的人，脑子进水，拿公司的钱给员工花？”

云曼妮在一旁对着宫进发说道：“你说话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就直接和陈总说就是了！”

宫进发嗯了一声道：“陈总，我就是告诉你，这百万年薪经理人计划，根本没必要实施，我们很多省总，市级销售经理，都能达到年薪百万这门槛。从下面公司挖一堆人上来，来抢下面销售经理的饭碗啊？这样有什么意义啊？”

我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让他继续往下说。

宫进发是越说越起劲儿，接着说道：“看看我们外面坐着的这群人，天天都在干什么？就说我吧，天天上班来了，看一下当天的销售计划，打几个电话监督下老的代理商，再给一些新代理商打电话，督促一下，就完事了。等公司有新品，再努力点，找几个新代理商。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用干，还不求人，这工作是不是很简单，是不是很容易做啊？”

云曼妮皱着眉呵斥道：“让你说的这么简单，不是下面的人各个销售经理，只要上来了，加入百万年薪计划里面，都可以胜任啊？那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百万年薪计划？”

宫进发十分淡定地回答道：“可以吗？”

云曼妮不悦地说道：“什么可以吗？当然可以质疑！有什么你就直说！正好，陈总也在这儿！”

宫进发看了看我，我向他点了点头。

宫进发像是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一股脑地说道：“首先，你做这个百万年薪经理人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促进公司销量吗？那现在外面的这些人加入了这个计划，对公司的整体销量提升了多少？你们计算过没有？他们针对的这些新客户，有多少是本来下面的销售经理就可以做到的？”

云曼妮脸色难看地说道：“我当然统计过，这部分人的销售量相当于一个省的销量，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你到底在质疑什么？你到底想强调什么？他们抢的客户，那是他们的本事，谁有能力谁就上，这有什么问题？”

宫进发哼了一声说：“可他们这样做，会形成恶性竞争。最后损失的还是公司的利益。现在你知道新客户选择咱们万众，都会先到处去打听，哪里的销售政策最优厚？客户现在可好，选择多的很，可以去找大客户部，可以去找当地的销售区域经理，量大的可以是直接找省总，甚至有些人找到大区总监。这都还算是正常渠道，当客户知道了这个百万年薪经理人后，就直接找到了他们，几方面比价格，比政策，到最后不还是谁权力大，谁能拿到客户。这需要什么能力啊？能体现什么自身价值啊？你的百万年薪经理人现在的权力，比省总的权力都大，全公司的人都得给他们让位，你觉得这样对吗？”

我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地对着云曼妮说道：“为什么销售管理会这么混乱啊？什么客户该找什么人，每个人的职权是什么，这不都是有规范的吗？怎么还能越级销售啊？”

云曼妮马上解释道：“事实也不是都是他说的那样，内部竞争肯定是有的，但也没到恶性竞争阶段。有竞争才能有进步不是？”

我摇着头说：“这可不是良性竞争，再这么下去，连老客户都会去相互挖来挖去，这肯定不行！”

然后，发现自己不该在宫进发面前批评云曼妮，这样会让她下不来台，就马上对着宫进发说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等我调查后，亲自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宫进发还要再说些什么，被我制止道：“好了，我会再找你，你先去忙吧！”

宫进发一走，云曼妮就气愤地说道：“这是他宫进发能想到的吗？太明显了吧？袁志远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大可直接和我说啊，搞这种阴谋诡计，小人！枉我一直觉得袁志远是个可交的人！”

我瞪了云曼妮一眼道：“你没痛脚让人抓到，人家就想害你都难啊？现在眼下到底是不是这种情况？人家说得有理有据，不容你辩驳啊！不过，这事要是袁志远的意思，我肯定帮你教训他，但如果是贺洁的意思，这就有点麻烦了！”

云曼妮睁大了眼睛，说道：“不会吧？不至于吧？我已经让位给她了。”

我哎了一声道：“看来你和她还真差得远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城府都没有？贺洁那么自信，她不会认为是你让位给她的，而是觉得她理所应当坐上自己的位置。现在对她可能有最大威胁的人，除了我就是你。”

云曼妮有点傻眼道：“我一直以为挺和谐的啊，现在看来还是危机四伏啊！我最烦的尔虞我诈，怎么就完不了呢？”

我看到云曼妮的样子，感觉她下一刻可能就要崩溃似的，安慰道：“本来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斗争，***不都是说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你要是一直还怎么单纯，你最终还是会一事无成的！这事交给我处理吧，我会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叫袁志远过来，看他进来，我扔了一支烟给他，然后关切地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适应角色没？”

袁志远点了点头说：“挺好的，贺洁人不错，做事雷厉风行，有方法，有能力，可以在我之上！”

我嗯了一声问道：“那云曼妮呢？”

袁志远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云曼妮自然是不如贺洁，这点毋庸置疑。总经理肯定是贺洁比云曼妮更加的适合。”

我单刀直入道：“宫进发是你的人吧？”

袁志远没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他之前是一直跟着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哼了一声道：“他的问题大了，他现在在质疑云总的百万年薪经理人计划，他可是百万年薪的第一人啊！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说这个事呢？”

袁志远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皱着眉说道：“他找你说什么事啊？我都很久没联系他了！为什么要质疑这个计划，他现在是这个计划最大的受益人啊！没道理啊！”

我仔细看了看袁志远，他不像是在说谎，难道这事宫进发背着他做的？那宫进发是什么目的呢?他背后又是什么人呢？

看我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说道：“你不会以为是我让他这么说的吧？”

我没回答他，基本等于默认了。

袁志远有点生气，站了起来说道：“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我最烦内斗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上来的原因！信，你就信，不信，你就不信，解释的话，我也不想说太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都不等我说话，掉头就走了。

我自己在这儿琢磨，不应该是袁志远啊，第一，是我自动找的宫进发，我不找他，不然，他根本就没机会说这些给我听，第二，这宫进发要是为了袁志远更上一层楼，也不应该当着云曼妮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啊？这对袁志远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宫进发要摆袁志远上台。那最终的受益者是谁呢？这不难猜，云曼妮的百万年薪计划失败，袁志远越级上告，两个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云曼妮的威胁不在了，袁志远也可能因为这事再次被调离，这下不但没人威胁到她的地位，而且少了一个监视她的人。

想到这儿，我再次按下了电话，告诉安安，叫宫进发来我办公室一趟。

宫进发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地来到我办公室，我意识他坐，递给了他一支烟，他微微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我没见过的黄鹤楼，递给我一支道：“没别的意思，陈总，试试这烟，新出来不久，我觉得挺好抽的！”

看着气势，压我一头啊，我虽然一向没什么官威，但自认气场还是不输什么人的，可这宫进发，对着我一点不怵，似乎还反客为主，这再次令我刮目相看。

我接过烟，点上说道：“消费档次不低啊，你这一支烟快顶别人一盒烟了！”

宫进发笑了笑道：“东北人嘛，都爱面子，没钱都充面子，何况有钱了呢！这几年，万众对我不薄，让我能抽得起这种烟。我知道陈总是比较低调的人，所以，我也不敢在你面前显摆，只是单纯地让你试试而已。”

我呵呵地笑了笑道：“明白！这烟挺好抽的！就是这包装有点对不起这价格，充面子这包装似乎不上档次啊！我有个同学，从他工作后开始，就一直抽软中华，而且每次是抽半只，一个月也就5000多块钱，我就好奇问他，就你这点工资，怎么抽得起软中华啊！人家怎么答我，抽软中华，自然办得是软中华的买卖，抽芙蓉王就得干芙蓉王的生意。没钱买软中华了，就得想办法去赚软中华的钱，而不是降低自己的档次去抽芙蓉王。档次这东西上去了，就很难再下来了，是这道理不？”

宫进发翘了二郎腿，品了品我的话说道：“陈总是觉得我这黄鹤楼的起点有点高？”

我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这也是你的能力范围吧！”

宫进发似乎有点不耐烦，直接问我道：“陈总，你找我什么事，就直说了吧？要是因为我今天批评百万年薪经理人计划的事，你不妨直说，打算怎么处理我，我都接受！”

我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处理你呢？你今天说的话，你自己觉得不对吗？不是发自你内心的吗？我为什么要处理你呢？”

宫进发嘿嘿地笑道：“陈总，咱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吧？我这种越级汇报，肯定是职场大忌，无论我说的是对是错，到最后结果都只有一个，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