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实在忍不住火气了,上去就要踢张小宇一脚,被我叫住了,说道:“上车吧,这种人懒得理他!”
阿廖哼了一声,上了车,正准备走,这张小宇站了起来,直接爬到了车前面装死。
这下彻底把我和阿廖激怒了,我们走下去,一人拽着他一只手,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阿廖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狠狠地说道:“别闹了小子,我现在揍你一顿,根本就没人管!警察来了,你还得进去蹲上几天,我这车有行车记录仪的,看你还是个小孩,懒得理你,换做大人,我打不死你!”
张小宇其实还真就是个孩子,从他颤抖的双手,就不难看出,他的确是怕了。
我们再次走进了车里,张小宇蹲在墙角处,双手抱头痛哭起来,刚刚挣扎时从口袋里掉出来了几个硬币,有一块的,5毛的,和一毛的。
张小宇紧张地捡起地上的钱,还一直在地面上搜索,看有没有漏掉。
我不禁有些心疼他,说实话,现在地上要是掉个一块,5毛的,我是真的懒得去捡,我相信大多数也会和我一样,根本就不在乎,可这小混混估计是混得真不怎么样?手里攥着几个钢镚,死死地盯着我们的车。
我心一软,摇下了车窗领命他道:“上车!”
张小宇害怕地盯着我,然后鼓起勇气,拉开了车门,坐了进来。
阿廖好奇地看着我,我说道:“去兰毛家!”
我坐在后座上,看着张小宇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开除啊?”
张小宇大声地回答道:“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没钱交学费,都是村里的人筹钱让我上的大学。大一开始,我就自己在外面打工赚学费!”
阿廖哼了一声道:“编,继续编,父母双亡,你还得有个未成年的妹妹,或者弟弟是吧?”
张小宇很诚恳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是有个7岁的妹妹,本来在乡下跟我婶婶一起生活的,可婶婶家里穷,也养不起我妹妹,我就把她接到城里了,本来想和我一起住宿舍的,可学校不让!”
我听得太多这样的故事了,不耐烦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会被开除!”
张小宇红着脸答道:“他们说我盗窃!”
我哼了一声道:“人穷也不能偷东西啊!比你穷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见人家偷东西!”
张小宇急忙辩解道:“我是被冤枉的!”
阿廖揶揄道:“被抓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张小宇要去拉车门,一边拉一边说道:“你们要是想侮辱我,那你们做到了,要是想拉我去警察局的话,我现在就跳车!”
只是他拉了半天没拉动,阿廖早就把车门给锁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你这故事错漏百出的,我们怎么相信你啊?你说实话,我或者真的可以帮你求情,让你回去读书!”
张小宇停止了拉车门的动作,看了看疑问道:“你真的能让我回去念书?”
我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你没看见,我和你们校长的关系吗?”
张小宇哼了一声道:“校长?就是因为这个老东西,我才被开除的!他颠倒是非黑白,他明知道,不是我偷的东西,还是要开除我!”
我哦了一声问道:“他和你有仇啊?”
张小宇摇了摇头道:“那到没有!是因为他同宿舍的一个富二代,和我有仇,总是看不惯我,说我脏,不换衣服,不洗澡,想把我赶走。就冤枉我说偷了他的东西,被我给揭穿了,下来不台,就恼羞成怒找他爸,让他爸找校长把我给开除了!”
我奇怪地问道:“那也不对啊?就这么开除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张小宇低着头,说道:“有理由,我旷课太多!可我学习成绩一点没落下啊,整个专业班里,我不是考第一,就是第二!我就是觉得这个太不公平了!”
我哎了一声道:“那还是怨你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老旷课啊!?”
张小宇解释道:“我也没办法啊!我总得吃饭,交学费吧?我还有个妹妹要养啊!刚开始她还能和我在宿舍里住,可那个富二代来了以后,说什么都不让我妹妹住,其实呢,我也觉得不太方便,一群大男人的宿舍,就她一个小姑娘!可租房子,我根本就租不起,还是扫地阿姨好心,给我妹腾出了一个卫生间,让她住下的!”
阿廖切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怜是挺可怜的,可你也不能碰瓷儿啊?还做的这么没有技术含量,一个大小伙子,干什么不行?去工地打工,也够养活你妹妹了!天天赖在学校里,算怎么回事儿?你都给你们学校丢尽了脸了!”
张小宇不服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工地上根本就不要我这种身板的,再说现在工地也不好进,没人介绍人家也不要!还得自己去做体检,还要一堆职业技师证,我是真找不到工作啊!我也干过发传单,洗盘子,可是都没干几天,人家就不要我了,都不是长期工作!我就想赚点钱,找个房子住,我现在和我妹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今天看见你们,我才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样,我都得弄点钱回去,不然我和我妹妹今天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说得情真事切的,我还真有点相信了,就说道:“要是真的,一会儿和我办完事,你带我去见你妹妹,我帮你解决今天的晚饭!”
张小宇眼睛发亮地说道:“能不能再帮我们解决下住的问题啊!现在天冷了,天桥底下真的住不了了!”
我没理他,到了兰毛家里,我一下车,兰毛爸爸就拉着我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陈总,你快帮我劝劝我老婆吧,她现在一心想退股,想把地便宜卖出去,我怎么劝她都不听!”
我皱着眉道:“这怎么行?你们把地卖了,那我们的整体规划不是全盘被打乱了!咱们也是签了协议合同的!”
兰毛爸爸急忙说道:“我都和她说了,这婆娘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卖,说再不卖,以后就砸在手里了,到时候一分钱都不值,还得赔钱呢!”
我和他走了屋子里面,兰毛的后妈坐在一张摇摇椅上,我总觉得她向后一摇,脑袋就会撞到地上,她这快200斤的重量,也是难为了这张摇椅。
看我进来,也不起身,继续折磨着摇椅。
兰毛爸爸对着她,温柔地说道:“陈总来了,你先起来,和陈总好好说说吧!”
兰毛的后妈慵懒地说道:“有什么好说了,咱们卖咱们的地,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咦了一声道:“这是哪买的摇椅啊?这么结实的?”
兰毛后妈岂会听不出我在讽刺她啊,她不屑地答道:“外国进口的,要买啊?我卖给你啊,我现在什么都想往外卖,都快倾家荡产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哼了一声道:“手里握着这么多的地,你怎么会倾家荡产呢?要是卖了的话,可真没准会倾家荡产!”
兰毛后妈一听就火了,想做起来,奈何这摇椅往下一摆,她整个身子跟着摇了下去,吓得她差点从摇椅上掉下来,样子极为可笑。
兰毛爸爸急忙上前,想停止住摇椅的摆动,可他老婆是重量级人物,他愣是没停住,就连他自己都差点顺势和摇椅,一起摇动起来。
好不容易停住了摇椅,兰毛后妈气鼓鼓地说道:“你要给你拿去!什么破摇椅!”
我笑着说道:“好啊,这个就放到我工地的办公室就行了!”
兰毛后妈一听眼睛一亮道:“你要开工了啊?”
我嗯了一声道:“是啊,已经谈好了,我要先建一所大学分校,这个月勘查完,就设计图纸,争取下个月进场!”
兰妈后妈马上眉开眼笑道:“真的啊?这么好?大学啊?能赚钱吗?”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建了再说,不过,这大学生的钱可以最好赚的,这里离市区那么远,交通也不方便,大学生课程可是不那么紧张,你说要是在这附近,建条商业街,什么快餐店啊,服装店,饮品店,这生意……”
兰毛爸爸笑嘻嘻地,戳着手说道:“是啊,开个网吧,歌厅,饭店,生意肯定能火啊!”
我摊开手说道:“可惜啊,你们要卖地了,你们也看不到了!”
兰毛爸爸急忙愤怒地对着他老婆,呵斥道:“女人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还卖地,信不信我把你给卖了!”
兰毛后妈刚在发火,被他老公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哼了一声道:“咱们就别演戏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一心一意地和我合作,就别和我藏心眼,那有什么事都一帆风顺的,那钱要是那么好赚,还轮得到你们啊?记住,以后再和我提卖地的事,我就拿合同过来,罚都罚死你们,再让你们眼巴巴地看着,我是怎么在你家门前赚钱的!”
两个人急忙点着头道:“不敢了,不敢了!我们一定和你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解决完他们的问题,我问起兰毛最近怎么样?
兰毛爸爸骄傲地说道:“我还真的感谢你啊!现在三个人都一起去了省城唱歌,一分钱不要我们的,听说在大歌厅里唱歌,都能养活自己了!说过段时间,还去参加什么歌唱大赛呢!谁能想到,我们家还能出歌星啊,还一出就是三个!”
兰毛后妈撇着嘴道:“人家那是乐队!你懂什么啊!别瞎说,儿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乐队和歌星不同!你也是,就这么放心,让他们去省城,人生地不熟的,钱你也不给他们,要是真受了什么罪,我可不饶你!”说完,还抹起眼泪来了。
我看得出,她还真是真心地担心兰毛,突然对她生起了好感,能对不是自己亲儿子,这么好的人,心地一定不会太差,就说道:“不用担心他们,我总给他们打电话的,他们的歌唱老师不是一直跟着他们呢,我在省城也有人,会帮忙照顾他们的!你们放心吧!”
兰毛爸爸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道:“那太谢谢你了!”
兰毛后妈撇着嘴道:“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进屋,一会儿功夫,提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
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捆钱道:“陈总,这捆是给你的,剩下的这些,你帮我带给我三个苦命的儿子吧!让他们在外面,一定要吃好住好啊!”说完,又要抹眼泪!
我把她的钱放进了袋子里说道:“这钱啊,你们先留着,过几天我叫他们回来一次,到时候你们再给他们就是了!”心里想着,就兰毛的房租,够他们在广州过一辈子了,还能苦到他们。
什么叫苦,我车里那个孩子张小宇才叫苦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兰毛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就是因为他有个好家庭。
张小宇呢?出生就决定了他前半生的命运,注定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有机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公平吗?可生而为人,就是这么的无奈,这一刻,我决定帮一帮张小宇。
车里的张小宇已经有点坐不住了,他不知道我到底进去干什么?一个劲儿问阿廖,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阿廖就吓唬他说:“你不认识他啊?二十年前,他就是叱咤江湖的人物了,十三岁就在上下九一人砍七个,那时候,他上街,就没人不喊他一声大飞哥的,香港那个电影《古惑仔》里面的大飞,就是他的原型!这些年,人年纪大了些,懂事了,江湖上的事,不太插手了!这一片,都是刁民,要拆迁,各个都不肯搬,没办法,这才请他出山!”
张小宇张大嘴,关切地说道:“那你还让他一个人进去,我可听说这些农民都是不讲理的,镐把锄头一起上的,闹出人命也是经常有的,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江湖老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