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滑逝,转眼上三年级了,一天放学回来,听到村里大场上有锣鼓声,几乎所有的少年都有强烈的好奇心,我、二辉、立军这些死党也不例外。
我和立军比较瘦,很轻易就到了人群前面,二辉却是个地道的胖子,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挤到前面。
人群中央是一个卖艺的中年人在表演气功,帮着敲锣的是一个晒的黑黑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年纪和我们相仿。人群中忽而会出现叫好声,无意间,我眯起眼睛,却看到有个气柱在中年人身上流动,最后汇集到肚脐下方(丹田),他每运一次气,就汇集一次,如果他表演开石,气流就从肚脐下方流出到他发力的手,如果他表演刀枪不入,气流就流出到刀枪接触的地方。
更为奇怪的是,我觉着自己的身体也有个气柱随着他流动,汇集到肚脐下,然后又流出。我只是傻傻地看着,等到小姑娘拿着草帽收钱的时候,忽然跑到那中年人面前说:“叔叔,你那个气柱我也会弄。”
中年人很惊讶地看着我,“哪个气柱?”
“就是跑到你肚子里的那个”,我指了指他的脐下。
等大家都散去之后,他忽然叫住我说:“你说的肚子部位叫丹田,你很有天分,我姓卢,在附近村里再留七天,你下午放学可以去找我。”然后,又对我说了一些练气的法门,和如何打坐等等,正是有了卢师傅的指点,我才知道什么是任督二脉,气流的正确走向,而且不能逆流,否则容易走火入魔等等。末了,他又从箱子里找了一本发黄的薄书给了我,里面全是些图片,还有气的流向箭头,好多穴位的名字都不认识,不过还好早已学会查字典。
真心的感谢这位不知名的民间艺人卢师傅,应该说是我的启蒙老师,他让我对中华气功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不是若干年后能再见到他,真真的是一生最大的遗憾。
接下来的三天,按照卢师傅的说法,我的打坐突飞猛进,居然有了自己的气场,一个善良的气场。
为什么要说是善良的气场,这还与我的左眼有很大关系。一天晚上我正按那小黄本上的方法打坐,忽然感到一种不祥的气息,于是微微睁开眼,巧的是左眼先睁开的,明显的看到一团黑雾在向我靠近,于是赶紧收功,幸亏是左眼先睁开,如果右眼先睁开,看不到黑雾的逼近,很可能就会受严重的内伤(这是第二天找卢师傅时他告诉我的)。
气功练到一定的层次,就会形成自己的气场,只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层次有不同颜色的气场。我的气场是那种浅浅的,淡黄色,卢师傅的气场是白色的,我把它们归结为“善良”的气场,昨天练功看到的黑色气场,自然就是“凶”气场了。我的气场太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若不收功,后果会比较严重,收功后,那团黑色气场才逐渐淡去。
能够形成自己气场的气功师,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练气功讲究“一山不容二虎”,当然,如果两个人的气场都是善的,还可互有裨益,否则,两个气场就会发生纠缠,弱的那方容易走火入魔,就好比狮子、老虎用尿液气味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一样。
至于为什么有些气功大师会无缘无故的搬家或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又有一个与之相抗的更强的气场在附近,他无法与之抗衡,而练功的最佳时间一般集中在子时,他总不能等对方在最佳时间练好收功后再开练,所以只好搬家。
有了气场后,剩下的几天,放学去找卢师傅就不用站在高处听锣鼓声了,只要找个偏僻的地方入静后,睁开左眼就很容易看到卢师傅那白色的硬气功气场,范围不大却十分明显。
我把那天练功的情况跟卢师傅一说,他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的是硬气功气场,范围又极小,跟他们没什么冲突,你能看到那气场,说明你天分极高,可是,你说的那黑色气场太强大了,晚上打坐要小心,一旦感觉或看到他逼近,就立马收功调息,不可硬抗。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开他,那就是更改练功时间,比如午时,或者就在日常生活中自然练功。”
停顿了一下,又说“当然,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无即是有,有即是无,那种虚空的境界太难了,如果能够容易做到的话,大家也不至于都挤在那个时间段练了”。
七天,一晃就没。
卢师傅临走没有跟我道别,下午放学后站在高台上听不到锣鼓声,悄悄地找个地方入静也寻不到那亲切的白色气场,卢师傅走了,带着那个黑黑的小姑娘走了,突然感觉有种莫名的失落。
卢师傅临走的话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尤其是关于“无即是有,有即是无,那种虚空境界”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