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管事老者把我和刘漠拉到一旁问道:“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才回来?”
“没什么事儿,车子出了点儿故障耽误了不少时间。”没等刘漠答话我抢先说道。
“哦……,我还以为碗丫头又出事儿呢……”老者的话把我俩问得有些迷惘。
“为什么这么讲?”我问道。
“唉,这丫头从小身体就弱,时不时地看到‘脏东西’,本来不让她去,她非要去……”老者道。
我心说:怪不得董小碗看到死去的老黑和白影表现得比一般小孩儿要镇静的多,却原来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不找人看看?”我接着问道。
“看过,算命的说别看碗丫头身体弱,只要过了十六岁,以后的命会出奇地好,将来可能名扬四海……”
“恩,有道理,我也觉得小碗将来会有出息,尤其是她的名字……”我说。
“这么俗气的名字怎么会名扬四海?”刘漠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大漠,不能这么讲,董小碗名字念起来朗朗上口,再说,将来的一切尚未可知,你怎么知道不会名扬四海?”我说道。
刘漠“翻”了我一眼,撇了撇嘴没继续说下去,肯定还在为我帮小碗正名耿耿于怀。
“对了老伯,您村里是不是有个叫老黑的?”我忽然想起坟场的老黑。
“老黑?他夏天就没了……”老者很惊诧,“你怎么会知道老黑?”
“哦,在小卖部买东西时听人提起过,随便问问……”我没敢把在坟场看到老黑的事儿说出来。
“小卖部我也去了,怎么没听说?”刘漠不适时宜地插了一句。
“你当时光知道吃了,没留意呗!大伯您接着说……”我道。
“唉……”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这老黑可不一般哪,做塑料起家,后来去内蒙倒腾黑棉发了大财,按说发了财该为村里人办点儿事儿,但他是个地道的守财奴,虽然谈不上鱼肉乡里,却是一毛不拔,用你们文化人的话说叫为富不仁……”
“那他怎么死的?”我继续问道。
“听说在内蒙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被一伙儿操东北口音的人绑架了,开口就是一百万,一百万对老百姓是天文数字,对老黑来讲应该不算什么,但让他出钱跟要他命差不多,后来他儿子打过去五十万说先听听老黑的声音,等老黑平安回来再付剩下的一半儿,没想到老黑接过大哥大把他儿子狠骂了一通,让立马报案。”
“报了吗?”
“还没来得及去报,当天晚上就被那帮亡命徒‘撕票’了,唉,你不知道,发现老黑的时候可惨了,脑袋跟身子就连着一点儿皮肉……”
想起坟场老黑在我背后的情形,身上不由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后来公安局破案了吗?”
“去哪儿破?那帮人早逃啦,都通缉快半年了,连个鬼影儿都没抓着!老黑多半辈子都在挣钱,没想到却被自己挣的钱害死了……”老者感慨道。
“大漠小雨,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王师傅在门口等不及了。
我看了看表,马上十点半,确实太晚了,于是赶忙告辞。
一路无言,王师傅车子开得飞快,不到二十分钟,三人便带着寒气到了电视台家属院。奇怪的是,刘漠家里静悄悄的,小青也没出来迎接。
一进屋,里面烟雾缭绕,一股檀香味儿,隐约看到客厅主梁下方贴着一道符……
“你们怎么才回来?快喝杯水暖和暖和!”小青从卧室走了出来,与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穿戴不伦不类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看样子像是请来的“大仙儿”。
见到我们三个进来,“大仙儿”抬眼迅速扫了一遍,背起茶几上的书包,冲小青道:“施主,法事已做完,在下告辞……”声音跟他的穿戴差不多,同样是不伦不类不男不女。
“大师,你不是说那边卧室还要做吗……”小青追了出去。
趁小青出去的功夫,我溜达了一圈,发现主卧室也就是“洞房”贴的符最多、西北角的餐厅也有,另一间卧室倒还干净。真没想到不信鬼神的小青也请“大仙儿”来“做法”。
小青很快就回来了,边倒水边抱怨:“真是!说好了三十块钱做全套的,剩一个卧室没做!”
“你请他来驱鬼?”刘漠问道。
“是啊,去去邪气!”小青道。
“他怎么说?”我问道。
小青望了我一眼,说道:“我托人请了个神汉,他一进屋就说说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必须做法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哦,后来呢?”虽然很困,我仍然对此表现出很高的兴趣,想验证一下这个“神汉”说的准不准?就我的感觉,屋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因为自始至终董小坤走后就没再出现过。
“我问是什么不干净,他说是……”小青抬眼看了看刘漠继续说道,“他说是大漠的太姥姥来了,我说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一个女孩儿,好像是大漠的同学,他说是我产生的幻觉,其实那女孩儿就是他太姥姥……”
“靠!我连太姥姥的面都没见过!”大漠脸色有些难看。
“呵呵,你信吗?”我笑道。
“请人家来了,不信也得信,唉,花钱买个心安拉倒!”小青自我安慰道。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其实是无话可说,说什么?说她请的人看得准,恐怕她自己都不信;说她受骗了?钱都给了说那些“大头话”有什么用?
深更半夜到家里做法,男主人还不在,看他那不伦不类的打扮和慌慌张张跑出去的样子,就不像好鸟!嘴上不说,我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所谓的和尚道士巫婆神**水先生等等,里面确实有些“高人”,比如圣姑一类人,但是,大部分是滥芋充数的骗子,利用人们对鬼神的敬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招摇撞骗,无恶不作,把这个本来应该“洁净而神圣”的“市场”全给搅和乱了,无疑,小青请来的神汉就属于这类渣滓!
“青姐,大漠,没事儿我走了。”我说道。
“这么晚了去哪?就在对面卧室睡吧!”刘漠道。
“就是就是,明天让王师傅送你去火车站!”小青跟着说道。
“呵呵,我这‘电灯泡’不当了吧!王叔叔,麻烦您明天上午去‘树宝’宾馆接我一趟,就开这辆红色夏利好吗?”我说道。
“没问题,走吧!”王叔叔放下杯子站起身。
“小雨,你不能走!”刘漠“音量”有点儿高。
“为什么?”我问道。
“不为什么,反正不能走!”刘漠看似不经意地眨了一下眼。
我一琢磨,估计他还惦记董小年交给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