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不负不愧是个男人,十指指骨尽被化去,疼得他额头上显现豆大的汗珠,却没发出一声惨叫。他受得伤比白清儿的还要重,反应却截然不同。他既没有失声痛叫也没有后退,而是挥动已经变成两团肉球的手掌向苏莎脸上击去。魔门中人也许冷血无情,非常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正因为如此,当他们被逼入绝境地的时候,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拼命地乱咬乱叫。
边不负十指被废,一身的武功去了**成,就算今天能脱身而走,在强者为尊的魔门里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他狠劲一发,就好像饿急了的野狼,红着两只眼睛盯死了苏莎,就算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也要拉着这个小子同归于尽!虽然因为十指尽废,无定飞环已经失去了作用,但避尘还有苏莎的背后,只要自己能拖住这个小子,避尘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莎被边不负的举动吓了一跳,“天魔蚀骨”本来就不是依他的意愿用出来的,面对边不负那扭曲变形,好像十只变形虫一样的手指,苏莎比一般人还要害怕。什么“天魔刀”“天魔爪”他统统想不起来了,大叫着向后退去。那模样哪里是什么神秘的高手,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边不负的受伤对避尘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他心中甚至还有些自得:多亏我加了小心,也多亏边不负自作聪明,不然现在说不定十指尽废的就是自己了。自得归自得,大敌当前,轻重避尘还是分得轻的。既然边不负有意给自己制造机会,自己也没有理由放过不理。趁着苏莎狼狈躲闪,避尘拂尘一抖,力透拂尾,软软的拂尘如同一柄长枪向苏莎背后刺去。他这一刺无声无息,不给苏莎听风辨位的机会。
苏莎正在闪躲边不负那两只恐怖的手掌,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敌人,等他发觉的时候,避尘的拂尘已经刺进他的后背。好在苏莎身上还有一件“七霞衣”,虽然那七重禁制第一重被破坏了,后面六重不能使用,但宇宙时代的防护服坚固程度还是远胜大唐时空的铠甲。避尘的拂尘虽然锐利,也只刺入了一点。避尘正待二次发力,苏莎早就向前扑了过去。他实在想不出要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索性来了一招“饿狗抢食”,姿势十分不雅地扑在了地上。话又说回来了,危急之中他能想起这一招已经算是不错了,再慢一点真会有生命危险。
边不负把苏莎恨到了极点,见他扑在地上,怎么会放过这打落水狗的绝佳机会?抬脚就向他踢去。苏莎情急之下再也不顾得什么阴损不阴损,现在保命是最重要的,他运起“天魔爪”向边不负来脚抓去。
边不负吃了一次“天魔蚀骨”的亏,哪里敢再让他抓倒?缩右脚,出左脚,疾踢苏莎太阳穴。他出腿迅捷远在苏莎之上,苏莎变招不及,只得身子一曲翻滚了出去。边不负紧追不舍,一连三脚,招招不离苏莎的头部大穴,恨不得一脚把苏莎的脑浆踢出来。苏莎找不到起身的机会,只能像只泥鳅一样不停地地上胡乱翻滚,不多时就变得灰头土脸,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小子,去死!”边不负看准机会先是虚晃一招,引得苏莎向右侧翻滚,然后一脚反踢务要苏莎避无可避,死于他的脚下。
苏莎的确是避无可避,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要去避,在地上翻滚了这么久,苏莎也憋了一肚子火。你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那就另怪我下黑手了。什么下流无耻,都去***吧,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在翻滚之时早就抓了一把沙手在手里,此时手一扬就把沙子撒进了边不负的眼睛里。
边不负是老江湖,大风大浪早就经惯见惯了,这种扬沙撒眼的小把戏本来瞒不过他。怎奈他此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把苏莎杀死,不提防之下竟然中了招,眼睛里被撒进了沙子,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边不负武功造诣极高,虽然目不能视,但听风辨位,察觉苏莎向另一侧滚去,仍然一脚追踢了过去。这一脚踢中了,踢中了苏莎等在那里的手掌。
“天魔蚀骨!”这一次苏莎没有任何犹豫,虽然“天魔功”吸收别人血肉十分残忍,但对别人残忍总比别人对自己残忍的好。苏莎在宇宙时代学习到的一个最重要的道理就是“高尚的目标不过是骗人的借口,自私的理由才是最有力的辩护。”无论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只要强调这是人之常情,这是人自私的本能,都能得到支持和同情。事实上在《时空法》里也有明确的规定:“进行时空穿越者,不得擅自调整被穿越时空之历史,不得以各种高尚理由奴役迫害原住民。如穿越者面临危险,必须进行自我保护则可酌情处理。”苏莎不想杀人,但更不想被杀,他还有大好的前途,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落后时空。杀人和被杀,这两者让苏莎选的话,他当然选杀人了!
边不负的脚骨被天魔劲尽数化去,这次边不负也忍不住不叫出声了。他一声大叫,用两只肉球手掌,抱着右脚在地上打起了滚。同样是翻滚,他翻滚的样子比起苏莎要疯狂了数倍,连几棵不粗的小树都被他撞折了。
众人看见边不负如此惨状,心里一阵发寒,先是白清儿,现在是边不负,要这个样子打下去,下一个不知轮到谁了。避尘吸了一口凉气,身子慢慢向闻采婷和旦梅那一方退去。比起苏莎,师妃喧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和她交手大不了一死,总不会落个血肉被食的下场。
“苏先生!”一直没有动手的婠婠忽开口道:“你练得也是天魔功,我练得也是天魔功,虽然都叫这个名字,但二者却有天壤之别。别人都说苏先生是金身罗汉,依婠婠看来,倒是天魔之名才算合适。”
“叫什么区别都不大,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苏莎看着终于力竭昏迷过去的边不负,心里也有点不忍,道:“倒是这位边先生,你们找个人帮他止一下痛吧,不然等他醒过来又会疼昏过去的。”
“昏过去就昏过去好了。”婠婠那种熟视无睹的态度,让苏莎心里发寒:“苏先生你的功法我们闻所未闻,就算想帮他治也没有办法,还是说苏先生你有那种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呢?”
“活死人肉白骨,这种东西是被联邦政府禁止的,倒是断肢重生对我们那个时代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那也得经过手术或者细胞重生,我身边没有那种东西。”苏莎不明白婠婠这是试探,还是什么,决定实话实说。如果他身边带有那种细胞重生药物的话,他也不介意拿出来给边不负和白清儿施用,可惜他没有。
婠婠一笑,道:“没有就没有好了,毕竟是他们得罪苏先生在先,就算给他们一点惩戒也是应该的。不过苏先生,婠婠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小女子的师尊已经被苏先生的‘如意环’困住好久了,能不能看在小女子的面上,放了她呢?”
婠婠的话就好像在开玩笑,魔门的人几次想取苏莎的性命,婠婠自己也打了苏莎一掌,苏莎怜香惜玉不找她算帐就够可以得了,她还想让苏莎卖她的面子放了祝玉妍,简单是在痴人说梦!要是这样苏莎就能听她的话,那他不是天下少有的冤大头了吗?
苏莎就是天下少有的冤大头,只有**对着他一笑,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要是他受得伤现在还没好,可能他会长点记性,伤势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一点记性都没有了。什么魔门是自己的敌人了,婠婠打了他一掌了,这一切都没有婠婠那淡淡的一笑来得重要。婠婠就是看准他这一点才会开口请示的。果然不出她所料,苏莎连考虑都没考虑,心神一动,就把困住祝玉妍的“如意环”解了下来。
“多谢苏公子大人大量。”婠婠扶住祝玉妍,向苏莎道:“今天我打了苏公子一掌,但苏子也废弃了我们两名高手,这场战就算打和好了。以后我们各不相欠,苏公子若是有兴趣来找婠婠的话,小女子无胜欢迎。不过小女也提醒公子一句,人心难测,一开始对你好的未必会一直对你好,一开始想杀你可能反而会救了你。希望公子牢牢记住婠婠这句话。那,我们就告辞了!”
现在祝玉妍已经脱困而出,魔门之人应该以她为首,但婠婠自说自话,祝玉妍竟没有一言反对,看来若不是她认为婠婠说得有理,就是她太过宠爱婠婠。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魔门之人都不敢不听,当下闻采婷扶着白清儿,旦梅和几位长老以及避尘扶着边不负退出了树林。
“婠婠,既然宗玉已经脱困,我们就应该趁机铲除苏莎这个竞敌,你为什么反而要退走?”走了一阵,旦梅终于忍不住问道。
婠婠笑道:“旦长老,我们想铲除苏莎谈何容易,他第一次既然能那么轻易就困住恩师,那么再困第二次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的天魔功如此霸道,我们纵能将他铲除也一定受创严重,如此一来不是便宜了师妃喧他们?”
“婠婠说得对!”祝玉妍被困了许久,虽然没有受伤,精神却有些萎靡,心里一直有股怨气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开口说话:“师妃喧若真是有心要助苏莎,旦梅你和采婷二人绝计拦不住她。她之所以一直和你们纠缠就是想我们和苏莎拼个两败俱伤。”
“师尊果然明察秋毫。”婠婠道:“我们想铲除苏莎,师妃喧一方又何尝不想将他铲除?相比之下,她们一方比我们还更要着急。我们何妨暂时放苏莎一马,来个卞庄刺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