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变化的速度快到令人无暇反应,盛气凌人的将军卫兵突然倒地,杀掉他们的是另一个迦太基士兵,至少从他的衣着上看,他是迦太基军队里的人。
明达斯在一具死尸上摸索了一会儿,取出一串钥匙,扔给了罗马人。卷头发的罗马青年在钥匙串中寻找打开镣铐的那只,他挨个插进锁孔,眼睛仰视着站立的提着带血武器的家伙。“你是什么人?”罗马人问。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明达斯回答,“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普布利乌斯·科尼利乌斯·西庇阿,执政官的儿子。”
罗马人找寻钥匙的动作顿了顿,“你是罗马人?你的拉丁语发音很地道。”
明达斯只是扬了扬眉,没否认,也没承认。他离开,然后把外面的两具尸体拖进帐篷。镣铐发出声响,锁打开了。明达斯踢了踢一具与普布利乌斯身材差不多的死尸,“换衣服,动作快点!他们是将军的卫兵,太久没回去会有许多人起疑心。跟我走,我带你离开军营。”
“听起来很容易。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不过他应该没这么快知道我被俘的消息。”普布利乌斯解开死尸的腰带。
“执政官没有权力命令我。”明达斯守在门口,注视四周动静,目前来说依然是平静的。
“那么是元老院?”
“元老院?他们管不了我!少说废话,为了你,我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普布利乌斯想问出明达斯的来路,不过现在他只好住嘴了。把自己打扮成迦太基士兵的模样。“不管你是谁,我都得感谢你。汉尼拔见过我,如果他认出我是执政官的儿子,那就有麻烦了。”
“如果你不是执政官的儿子,我永远不会管你,更不会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救你出去。快走,他们很快会发现这些尸体。汉尼拔在军队调动时有些奇怪举动,我看不明白他的意图,你替我将这些情况转告给执政官,或许对执政官有用。来吧,我们边走边说。”明达斯钻出帐篷。普布利乌斯从尸体中找了把短剑别在腰间,跟上了他。
“明达斯似乎去了很久。”德尔非掀开帐篷布帘一角。海伦娜一个人去关押俘虏的地方,王玉婷放心不下,明达斯主动请求去陪同海伦娜,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回来。
“怎么担心的是明达斯?海伦娜才是我们更应该担心的对象吧?如果她在我们这里出了事,陈志会把我们当作杀父仇人看待!”王玉婷把自己裹进毯子,准备睡觉了。
“队长,你不认为明达斯的行为很奇怪吗?特别是这次对付罗马人,太反常了,他像是有意手下留情。我不信一个训练有素,有经验的士兵会在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贸然攻击,他当时的冲动根本是在告诉罗马人我们的位置。”
“德尔非说得没错,明达斯与我在树林里追击罗马骑兵时,他几次差点害死我。”巴克尔插话说。德尔非的怀疑激起了他们愤怒。
王玉婷翻身,背对他们,“人是会犯错误的,一时失手,也用不着上纲上线,把别人踩下去,对吧?”王玉婷知道小队里相当一部分人对明达斯的失常表现不满了,他的行为的确有可疑的地方,但现在要维持团结,特别是身为队长的她,王玉婷告诫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前,必须打消一切怀疑。
帐篷外面吵闹起来,最初只有几个人在大声交谈,像是发现了奇闻,之后,叫喊的人越来越多。
“出什么事了?出去看看!”王玉婷掀开毯子,警觉地坐了起来,在有任何奇闻异事、热闹可看的情况下,她的反应总是最快。可她刚想探出头,一个脑袋却伸进帐篷,险些与她头碰头。
明达斯回来了。“外面出大事了!死了八个人!”他的第一句话就透出了着急。
“有人夜袭?”王玉婷握紧武器。
“不,没有人偷袭。是那个罗马俘虏,他杀死守卫和将军的卫后,逃跑了。现在军营里的人都在谈论,已经传遍了。”
王玉婷推开明达斯,钻出帐篷,营地里几乎已没人入睡。“海伦娜呢?她在哪儿?”她回头问道。
“我没看见她,可能她送饭后回去了,也可能……最坏的情况,被罗马人杀掉了。”
“她最好没事,不然陈志会让你们倒霉。”王玉婷咕哝了一句。
“明达斯,你相信一个戴着镣铐的囚犯能一口气杀死八个人,然后逃走吗?”德尔非怀疑地看着他。
明达斯摊开双手,“谁知道呢?我没亲眼看见,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士兵发现了那八具尸体。”
“从你离开,到发现尸体应该相隔了很长时间,这期间你到哪儿去了?”
“德尔非,你在怀疑我么?营地的布局每日扎营后都与昨日不同,我花了些时间才找到正确的方位。”
“你急着解释什么呢?明达斯,没有人怀疑你,你认为我在怀疑什么?”
“全都闭嘴!”王玉婷以训斥的口吻叫停了两人的拌嘴。“去找海伦娜。”她对全队人命令。
马戈向汉尼拔禀报了俘虏逃跑的事,更让他愤怒的是他派去的卫兵全被杀了。“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绝不可能!”马戈在将军的帐篷里咆哮。
“冷静点,马戈。”马哈巴尔提醒他。马戈从进入帐篷时起就被怒气控制。骑兵统领看向汉尼拔,“将军,您怎么认为呢?没有任何入侵迹象,八名士兵被杀,最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应该来自内部,有人做了叛徒,或者根本就是罗马人派来的奸细。”
“那么就全军搜查,揪出他们!”马戈按耐不住情绪,又发作了。
马哈巴尔皱了皱眉,对马戈他实在没办法。“搜查全军绝不是好主意,而且他们可能已经离开军队。不过至少证明了那个俘虏很重要,值得冒险营救。”
“即使比议会里那些事恶心议员的命更重要,也没有用了。他跑了!”
“或许他们还有其他同党潜伏在我们四周。听听将军怎么说吧!”
马戈与马哈巴尔一齐注视着汉尼拔。
汉尼拔一贯冷静地静坐着,似乎并不关心事件,“他们可能仍在军队中,也可能如马哈巴尔说的,还有残余留下,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的军队由什么样的人构成,你们和我心里都明白,罗马人要派奸细混入太容易了。我根本无法了解每个士兵的底细,更加无法防范这些奸细进入,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军队里插入我们的密探,寄希望他们能发现这些间谍,只有这样而已。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公开怀疑任何人,猜忌会使人心动荡。”
马戈重重拍了椅子一下,“等到抓住他们,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他们一定会把知道的告诉他们的执政官,我们的军情被泄漏了。”
马哈巴尔也抱以同样的担忧。
“军情?马戈,你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汉尼拔问向他的弟弟。从他脸上看不到丝毫担心。
“当然是消灭罗马执政官率领的军团,歼灭罗马的精锐,给予这个国家沉重打击。”马戈干脆地回答。
“马哈巴尔,你呢?”
“我与马戈看法一致。英明的将军,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
汉尼拔上扬的嘴角差点笑出声,“看来我并不需要担心军情泄漏,连我最亲近、最相信的两位军官都不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奸细又怎么能知道呢?他们顶多能了解的仅是我暗地里抽调出部分军队到别处,就让他们去烦恼吧!”
马戈与马哈巴尔的兴趣被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他们没敢提出疑问,看来这是个目前只有最高指挥官才知道的最高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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