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饶恕他们!绝对不可以!”马戈愤怒地大喊。他刚遭受了挫败,而且是自己主动投入了敌人的陷阱,这种耻辱仅用愤怒是无法表达的。
他像一位激动的演说者,来回走动,舞动双臂。四周围着无数士兵,他们激进的情绪里饱含着好战之心。与罗马人的战斗迟早会来,他们已等不急了。
“教训罗马人!”
有士兵突然高喊。他的声音立刻得到应和,无数人跟着喊出声,要与罗马人一战。
句句呐喊传进不远处的营房里。士兵吵闹的声音打断了军事会议。军官们听着士兵的呼喊,沉默了一阵。
“将军,我们可以战斗。”马哈巴尔本来不希望立即开战,但在感受到屋外激昂的士气后,改变了主意。
“你们的意见呢?”汉尼拔征求其他人的态度。支持立刻战斗的人依然坚决,赞成再修养一段时间的人则有些迷茫了。
“我有个看法!”王玉婷像学生在课堂上发问般,举起了手。
“队长,请说吧。”
得到允许,王玉婷从军官座位中站了出来,“我们的敌人是不是也已经准备好战斗了呢?”
“队长的疑问我考虑过。”汉尼拔回答,“西庇阿执政官把军营迁过河岸,已经表明他希望在近期与我们一战了。罗马人不能容忍有敌人在他们的土地上滞留。但这次你与马戈遭遇到袭击应该是场意外,只是对方队长的临时决定,我想西庇阿执政官现在正在为这位队长的贸然行动而发火。”
“我们的士兵现在需要战斗。”马哈巴尔再次提醒。士气非常好,这是战斗的机会。
军官们不再讨论,等着汉尼拔的决定。
营房外聚集的战士手持武器,有节律地敲打起来,他们希望战斗。当汉尼拔出现在营房门外时,他们的盾牌高得更加响亮。
汉尼拔抬手,军队立刻安静了。
“军队集合。”将军发出命令。安静的军队突然爆发,敲击盾牌声和欢呼震动了大地。
执政官的巴掌狠狠甩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普布利乌斯被这一耳光打翻在地。“你没把执政官的命令当一回事吗?谁允许你与迦太基人战斗的?为什么迦太基人没把你杀死?”西庇阿执政官的怒气让四周的人无人敢劝阻。
普布利乌斯站起来,低下头,不敢在这时候出声。他擅自行动时已知道会被责备,但如果他取得了完胜,父亲即使会责备他,心中也同样会很高兴的。可是实际情况并不如计划中完美,他不仅没有消灭迦太基人,反而差点被他们杀死。
“执政官阁下!”
有人闯进营房,他的进入让屋里所有人都警觉起来。“执政官阁下,迦太基人的军队正在集结!”他慌张地报告。战争突然降临了。
“都是你挑起的好事!本来我想再多了解些迦太基人。”执政官冷酷地怒视他的儿子。“招集军队!”他向军官们发布命令。
军官们向执政官行礼,为这个正确的决定离开营房。执政官的卫兵立刻捧来了胸甲与佩剑。
普布利乌斯跟随父亲走出营房,却被执政官阻止,“你不用加入战斗了!一位不愿服从命令的军人,永远不能上战场。”西庇阿执政官毫不留情地冷冻了青年的战斗热情。
两支军队很快在波河与提赛那斯河交汇处对峙。这是场没有任何预兆的战斗,突然的,双方似乎都迫不急待,没有人能预测到迦太基与罗马的第一场战斗会发生在今天。
西庇阿执政官骑着高大的战马,面对军团的战士用浑厚的声音激励他们的士气。
“在你们面前的敌人曾经被你们的祖辈和父辈打败过。可鄙的迦太基人,他们在财富如山,战舰横行海面的时候就没有战胜过我们,现在更加不可能!
“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像团虚弱漂浮的影子!阿尔卑斯山的风雪与岩石已经把他们弄得疲惫不堪。他们在雪地里行走,四肢都被冻僵,肌肉已经僵直,手脚行动迟缓,一路上的饥饿和寒冷,再加上与凯尔特人的战斗,他们的武器变了形,衣衫破烂,马匹也疲惫无力。这群乞丐随时都会崩溃,我们要做的仅是加速他们的灭亡。”
罗马士兵们不惧怕任何敌人,他们的利剑把盾敲得如同雷声般震耳欲聋。
汉尼拔并不打算长篇大论地对士兵发表演说。他的士兵士气高昂,经历过无数战斗与自然灾难的磨练,已经无须再由他多说了。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那也只有他时常对他们说的那句——战胜罗马人,这片土地上的所有财富都将属于他们;或者失败,成为敌人财富的一部分。
战斗的号角声响起,如同一场残酷比试的开始信号。
罗马军队第一排的标枪投手开始向敌人靠近。迦太基阵营中最前端的也是投枪队,只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战斗的热情,面对敌人逼近,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的队列有很大问题,与身后的步兵队列一起,留出了道道纵向的间隙。
号角声再次吹响,这声音来自迦太基的阵列,不过投枪队与步兵队依然没有动静,但迦太基的阵列并不是没有变化。马蹄声从后方响起,骑兵通过队列中的纵向间隙冲出了队列,他们很快成了迦太基军队的最前端部队。
上千骑兵冲向罗马军的投枪队。
“是骑兵?”执政官震惊地自语。
无数投枪如从天而降的暴雨落向飞速前进的骑兵队,但这些细长的武器大多落在骑兵身后,与他们擦身而过。
投枪队开始后退,但已经迟了,骑兵冲入了他们的阵列,队型顿时乱作一团。投枪队的士兵在马蹄下逃散,但迦太基骑兵不愿与投枪队纠缠太久,他们踩过尸体直冲罗马军正面。
“准备!”
前排的百夫长一声令下,木盾碰撞声响起,盾与盾连成了一堵坚实的墙。每位士兵握盾的手仿佛能把盾挤出水来,他们已准备好迎接骑兵的冲击。
迦太基人似乎已决定使用骑兵冲散罗马人的阵型。但骑兵队此时却出人意料地一分为二,由中间断开,向左右转弯。分开的骑兵队犹如缓缓拉开的舞台大幕,展现出背后隐藏的东西。
前排的罗马士兵看得最清楚,他们无不惊骇,但这又是情理之中的状况——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迦太基人的投枪队。他们尾随骑兵,借助马匹的遮掩,接近了过来。
投来的标枪就像前不久罗马投枪队掷向迦太基骑兵的那样致密,只不过它们面对的不是快速灵活的骑兵,而是难于躲闪的步兵阵列,而且是为了抵御骑兵冲击,特别加密的阵列。
标枪落下,每一只标枪都可以刺中一个活人。近距离的投掷使得盾失去了效力。罗马军第一线连敌人还未碰到就死伤无数。
罗马军的号角又一次吹响,第二线及时补上了。此时迦太基军的步兵已经赶上,两军主要战斗力量正式碰撞。
普布利乌斯站在马房外抚摸着坐骑的背脊,油黑的毛皮柔顺发亮。远方传来微弱号角声,战斗没开始多久,第二线已经出阵了,普布利乌斯忧心地望着战场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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