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普通人在经历着一个历史事件时通常感觉不到它的重要性,甚至在事件结束数十年后依然不会觉得它有多么重大。我在想,如果有那么个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发生在身边的事件有多么伟大,能预知到它在十年后,一百年后对世界的影响、后世的评论,并感受经历着它带来的各种附加事件,那么这个人恐怕一辈子将活在时代的兴奋中。很幸运,我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院子外的一阵阵欢呼与呐喊打断了赵弄潮的思绪,他停下笔,望着隔开他与游行人群的白墙,笔尖继续沙沙书写。
“我们的执政官瓦罗与鲍鲁斯充满了漏*点与斗志,已经有七万步兵和六千骑兵在他们的号召下动员聚集,还有些军队正在路途中。我能清楚地看到这些人的命运,我能想到他们家人将来的命运,他们将来的遭遇从很大程度上是由我造成的,是我帮助瓦罗登上执政官的位置,但我不会内疚,因为历史必须这样记录。”
“先生,瓦罗执政官的信使带来了邀请信。”西庇阿家的仆人站在窗前恭敬地通报。
赵弄潮接过信,迅速读完,立刻关上日记本。他换上礼服匆匆出门,瓦罗执政官在信中邀请他参加元老院会议,赵弄潮预感到这是元老院战前最后的会议。
游行的人群集中向卡皮托山山脚下,赵弄潮乘坐的肩舆顺着人流前进,速度不快,可也没受阻拦。途中有不少平民认出了他,喊着他的名字向他致敬,市民们都知道他是位有智慧的人,而且是罗马的朋友,欢呼着给他让路。赵弄潮步行登上卡皮托山,元老院会议的地址改了在朱庇特神殿,这是罗马的习俗,表示今次会议的性质非同寻常。
沿途没有看见其他元老,他们可能已经到了。侍者引领赵弄潮进入神殿,随从们只能留在神殿外等待,赵弄潮回头看了眼随身保护他的廷达鲁斯,神殿卫兵站在门外,可当他第二次回头时,廷达鲁斯已经不见了,赵弄潮不露声色地微微一笑。他是神殿卫兵,在神殿里有什么地方不能让他进入的?现在一定躲进密室偷听元老院会议去了。
推开会议厅的大门,会议已经开始了,他只是旁听者,没有必要等他到达,赵弄潮对着发现他进入房间的元老露出礼貌的微笑,在旁听的座位上坐下。
瓦罗执政官刚刚演讲完毕,在元老院的演说风格与在广场上对人民大众的演说是完全不同的,瓦罗执政官恢复了修辞学家要求的严谨语法,其中不少用词让赵弄潮这样的拉丁语初学者难以明白。元老们回馈了热烈掌声。
鲍鲁斯执政官已经身着戎装,这位执政官曾在三年前领兵攻打过伊利里亚,而他也在同年出任过执政官一职,这次是他第二次担任执政官,作为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将领,此次决战由他指挥元老院是放心的。赵弄潮来到古代前已做了充分准备,每一位会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将领他都做过了解,相比鲍鲁斯在伊利里亚的胜利,他更感兴趣的是执政官的那位一小时洗劫七座城镇,将马其顿并入罗马版图的英勇儿子,以及摧毁迦太基的孙子,但是算年代,他的这位儿子现在年纪还小,至于孙子就更别提了。
浮想中赵弄潮发觉元老们已经站起来,赵弄潮结束幻想,跟着元老们聚向挂着巨大地图的石墙,两位执政官站在人群最里面。
“迦太基人目前在这儿!”鲍鲁斯执政官指着地图上的卢塞里亚说,“他们会继续向南,为了获得来自迦太基的援助和寻找同盟者,他们只能向南靠近。富饶的城邦可以为他们提供补给,并且与摇摆不定的西西里、希腊、马其顿比较接近,这些投机主义者也有可能因此而加入战争,为我们带来苦恼……”
“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尽快消失汉尼拔!”瓦罗执政官抢着发言了,“我们的军队将经过波微安,向东南方行军。连同我们的盟友,军队数量至少达到八万人,而汉尼拔最多只有四万人可供他驱使,胜利女神站在我们这边。”
“那么我们将在哪儿与汉尼拔决战?”有元老问。
这个问题瓦罗执政官答不上来,他只想着决战,什么时候能与汉尼拔碰上,就什么时候与他打,没考虑过地点。鲍鲁斯执政官接过瓦罗的语塞说:“这场战斗是迦太基人入侵意大利后规模最大的战役,它的结果关系着罗马的未来,因此除了军队还将有各类非战斗的随行人员,包括今天参与会议的诸位,神殿的祭司和女祭司,保民官及民间团体代表,以及相应的随从和奴隶队伍。根据我们与敌人的行军速度预测,我们与迦太基人将会在这里相遇!”
鲍鲁斯执政官的手指利落地落上地图,所有人均看向他所指出的那个点。赵弄潮的眼里放出兴奋的光彩,那个地方不大,一个小村庄,名字叫坎尼。
……
“快点,我们必须跟上!知道吗?我们已经掉队了!”王玉婷催促手下们快些行动,她扼住缰绳,战马已经迫不急待地想要离开这儿了。
巴克尔带领几个人匆匆将最后几袋面粉扔上马车,跨上自己的坐骑,一队人立刻离开村庄,因为附近的罗马军队或同盟军随时会赶来,如果遇上便糟糕了。逃离一段路程后,感觉安全的王玉婷清点人数时发现还是少了人,不由得懊恼地生闷气,但她不可能返回寻找掉队者,因为她自己也是个掉队者了,现在她必须立刻追上前边的大部队,否则会有被敌人吃掉的危险。
最近行军速度加快了,因此掉队者也多了许多。听说罗马人集结了大批军队,可能想拼命,王玉婷经历了几场胜仗,胆子也大了,发觉罗马人并没有传闻中的厉害,不管有多少罗马人,就让他们来吧!她不怕罗马人,怕掉队,人生地不熟,离开大队人马英雄也会变狗熊。
“喂——”王玉婷高声欢呼,因为她看到了军队的末端,总算追上了,加快速度与军队汇合。
“我回来了!”她跃马冲入了行军队伍,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个银制小药瓶抛给了队伍中的雇佣兵,“这是给你们的!”
居阿斯接住药瓶,拨开瓶塞闻了闻气味,露出坏笑。“太感谢了!下次给你钱!”他身边的队友们凑过来,想向队长索要一份。
王玉婷很不满意他们的态度,“一句感谢就算了?为了它,我差点掉队了!小心点,说不定银制药瓶里装的是毒药!”
居阿斯本处在幸福中,听见她的提醒顿时脸色大变,王玉婷大笑着跑开了。王重阳一会儿后醒悟过来,明白了他们托人找的是什么药,父亲立刻生气了,责骂他们不该委托他的女儿找这种东西,如果真被毒死,那是活该。
“队长,你的朋友又来了!”德尔非向王玉婷禀报。
不用具体指出人名,王玉婷已经想到了是谁——是那位时常在她与赵弄潮之间传递书信的人。王玉婷兴高采烈,因为赵弄潮一定又有信关来了。
“普劳图斯,你从哪里来?”果然是那位商人。
商人首先向女士行礼,“这位聪明的小姐,怎么这样问?”
“你看上去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王玉婷调侃说,“我们行军速度加快了,你从罗马拿到信件,怎么可能追上我们?”
商人笑了。“我不用追,事实上我已经等上一天了。赵弄潮实在太聪明,他知道迦太基人会从这里经过,所以让我先出发;他还说,如果没遇上你们就赶去坎尼,你们一定在那儿。因为有封信很重要,必须让你亲自读到。”商人说着将信交给了王玉婷。
“这个家伙……他想找死!”王玉婷将那面从笔记本里撕下的纸扯成了碎片,她愤怒地将纸屑扔了出去。
“怎么了?”普劳图斯担心地问。虽然他从来不关心别人信件中的内容,不过王玉婷这次读完信的反常举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赵弄潮——那个连鸡也杀不了的家伙,他居然告诉我,他将出现在战场上!”王玉婷急躁地大声说,焦虑和担忧同时挤满了她的心。赵弄潮告诉她,罗马人已经准备好一场大战,同时他也将参战,希望她能在战场上有所“照顾”,配合他的计划。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