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拜访了为阿米利娅诊病的医生,对方语言遮掩,回答谨慎,难以套出真实情况。不过这更加深了赵弄潮的怀疑。
他本打算去罗马为西庇阿造势,但现在出了新情况,不得不缓一缓了。自从西庇阿病后,一直由阿米利娅照顾,两人越走越近是许多人看在眼里的事。赵弄潮明白这是阿米利娅的预谋,可他没料到阿米利娅会来这手。她这招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阿米利娅怀孕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从侍女和医生的反应来看,很有可能是真的。她既然没有堕胎的迹象,看来是想留下孩子。身为有教养的罗马贵族女性,未婚先孕对她的打击不仅在个人名誉上,甚至家族也会受牵连,所以阿米利娅在这件事的解决问题上,一定比任何事都要急迫。最好的方法是尽快结婚,她给叔叔写信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父亲死后,她的婚事由叔叔作主。
那么,所有挡住她结婚之路的障碍都将被除掉。王玉婷可是首当其冲,尽管她无意与阿米利娅争抢,却毕竟是西庇阿挂念着的人,如果阿米利娅把她当作情敌……想到阿米利娅对付情敌的手段,赵弄潮不禁对王玉婷起了担心。不出几个月,她的肚子便藏不住了,如果这段时间内她还结不了婚,就会心急,人一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
赵弄潮暂时想到了两种方案——弄掉阿米利娅的孩子;或者促成她与西庇阿的婚姻。前者虽然能让阿米利娅打消计划,但却是件伤天害理的事。后者难以操作,谁知道西庇阿是怎么想的呢?看样子西庇阿不太愿意结婚,否则阿米利娅也不会用奉子成婚这种愚蠢手段了。
“你不是要回罗马吗?怎么不走了?”西庇阿的堂弟纳西卡见到他来拜访,不禁惊奇。
“情况有变化。我认为我不适宜现在回去,民众看见我为西庇阿游说,会认为西庇阿打算借助外国人的力量竞选执政官,反而不利于他。”赵弄潮瞥了眼左右,纳西卡会意地让侍从们离开房间。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赵弄潮忧心地说:“纳西卡,西庇阿与阿米利娅最近关系太近了,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吧?”
纳西卡点头。
“他们这样下去不了。虽然我是外人,但你别怪我管闲事。这是极不名誉的事,对他们俩都没好处。”赵弄潮严肃地说。
纳西卡重重地点头。
“西庇阿即将竞选执政官了,费边那群人把他盯得很紧。必须保持名誉,尽管他从前在这方面名声不好,但至少得给人民留下已经改过,变得成熟起来的印象。”赵弄潮假意想了想,“他与阿米利娅的事,你看怎么办?”
“与阿米利娅小姐结婚,不仅保持了名誉,还可以拉拢鲍鲁斯家族。”纳西卡说。
“的确,我们目前的力量太薄弱了,得到鲍鲁斯家族的支持自然好。但西庇阿愿意吗?他不是个为了政治利益可以委屈自己的人。他刚从一段不自由的婚姻中解放出来,会让自己陷入政治婚姻中?”赵弄潮试探性地问,他想知道西庇阿的亲人是什么态度。
纳西卡没有顾虑,直说:“你想太多了,我认为他喜欢阿米利娅小姐。他与阿米利娅小姐在一起时,与对科尼利娅夫人的态度完全不同。阿米利娅小姐的身份地位也配得上我们家,如果真要谈婚事,我们很欢迎。”
“这样最好,等西庇阿回来,我们需要他的表态。这件事要办,就得尽快办好,一点儿不能拖。西庇阿为什么不能明天就回来呢?”
“为什么这样急?”纳西卡觉察到了异样。赵弄潮此次拜访并不是关心西庇阿的私生活这样简单。
“能不急吗?西庇阿去西法克斯的宫殿里作客,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不急,阿米利娅也会急,听说……”尽管已经四下无人,赵弄潮还是贴近的纳西卡耳根,悄悄说。
纳西卡震惊不已,“有这种事?是真的?”
“种种迹象表明,我的推论是正确的,所以不能等了。我们不能强迫西庇阿,他现在是一家之主,谁也不能勉强他。未免这件事变为丑闻,我们需要另一种决心……”
“你的意思是……”
赵弄潮皱眉说:“西庇阿愿意最好,但如果他不愿意呢?我们都知道,他的心不在这儿,不在阿米利娅身上,在别的女人那儿。他答应结婚的可能性有多大,我们心里都有数。他要不是愿意,不仅名誉受损,我们与鲍鲁斯家族的关系也会恶化。姑娘的肚子是藏不住的,虽然有些残酷,可当前最重要的事是竞选执政官。费边总是批评西庇阿败坏传统,不能再让那群人抓住柄了。”
纳西卡陷入思索,他坐下来,却显得不安。他是个聪明人,赵弄潮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阿米利娅小姐是个很好的人,与我们没有仇怨啊!”他看向赵弄潮,不太愿意这样办。
赵弄潮十分无奈,“我当然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男人做大事,要以大局为重。”
提到大局,纳西卡脸上的愧疚少了几分。他为难地将脸侧向一边,虽然不说话,赵弄潮却知晓他已经同意了。
他可以选择搓合阿米利娅与西庇阿的好事,并且这样做更安全,但赵弄潮不愿选择这条路,因为他感到了来自阿米利娅的严重威胁。西庇阿本性难改,就算他们结了婚,阿米利娅也不会停止对情敌的,也就是说王玉婷的危险不会因他们结婚而解除。而且阿米利娅知道的太多了,让赵弄潮心中难安。赵弄潮反向思考,自己也知道不少阿米利娅的秘密,难保这个女人将来不会对他灭口。左思右想,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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