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之只在风月斋里待了不到一刻钟,段玲珑还没从被蓝少卿追杀的那个雨夜中缓过劲来,他就已经挑了帘子蹦上车来举着手中的画轴朝她一晃,笑道:“这可是好东西。”
他绝口不提方才的事,倒也不好找借口询问,段玲珑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什么好东西?”
系画轴的宝蓝色丝带被轻轻一抽,安逸之展开小半幅画卷递到玲珑跟前,“瞧瞧。”言语间颇多得意,很有点孩子气。
不过是泼墨山水而已,段玲珑不懂,看了一眼,抬起头看着他,问道:“这画很金贵?”应该是吧,不然他一个王爷也不会单单为了这画跑上一趟。
也许,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这画。她在心底又偷偷的加上了一句。
“算得上吧,”安逸之嘿嘿一乐,小心翼翼的卷起画轴放到一旁,说道:“应山先生的泼墨山水算得上一绝,关键啊……”
拖长了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期待,段玲珑很是无语的接了一句:“什么?”
“关键是丽妃娘娘的喜欢。”
丽妃娘娘?谁?
“啧啧,你对我不上心哦。”瞧着段玲珑一脸茫然的模样,安逸之愤愤的捏了捏她的鼻头,道:“丽妃是我皇兄最近在宠的妃子。”
所以呢?
“唉。你真是笨。将来嫁过来可得多跟你姐姐学学。”长腿长脚地在车里伸展不开。安逸之干脆把玲珑挪到自己地腿上。几下制住她虚软无力地挣扎。接着说道:“这丽妃娘娘欢喜了。我皇兄就欢喜了……”
欲言又止。段玲珑却是听得通透。核算是这家伙有事求他皇兄。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只好讨好自己地小嫂子去吹枕边风。真是……
嘴角还没撇到位置。安逸之就很有预见地抬起玲珑地下巴。意料之中地扫见她还没来得及收起地不屑。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女人家地事。还是要女人去说才好。”
怎么?他求地是女人家地事?
不过算了。他求什么都跟她无关。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地嫁过去。再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就好。既然所有人都让她不必操心。那她就顺应民意。什么都不……
“……侧妃这事谁说都不合适。也就她……”
“你说什么?”
段玲珑惊讶之余撑起身子看着安逸之,他刚才说什么?侧妃?
“你又走神!”
头皮又被拽的生疼,段玲珑却顾不上,只一个劲的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侧妃!我说要娶你做侧妃!”怀中的女孩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安逸之很是愉悦的拍了拍她的脸蛋,“怎么?欢喜的傻了吗?”
轻轻的‘啊’了一声,段玲珑慢慢的靠回安逸之怀中,欢喜吗?她只觉得麻烦。进王府做妾已经很麻烦了,更别说侧妃?娶她一个商人之女做侧妃?也是得讨好他兄弟的小老婆……
“你不高兴?”说这话的人本身已经算不上高兴了,安逸之原本雀跃的心情全被玲珑的沉默打破,他强迫她抬起头来,果然,在玲珑眼中遍寻不到名为喜悦的思绪,于是心情更差。
“不满意?难不成你想做正妃?!”
……这真是冤枉她了。她连侧妃都不想做,又怎么想做正妃?
“女人,野心不要太大。”
他眯眼了,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段玲珑知道,面前这位,火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挑了挑眉,安逸之静待后文。
拽了拽他的手腕,示意他弄痛了自己,待安逸之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后,才慢慢的说道:“皇上……恐怕不会同意。”
她不傻,这时候拒绝他,只会让自己和家里人都难受。最好是他能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就算不行,那也没关系。她不信有三姐夫的例子摆在那里,皇上会肯让他纳自己做侧妃,就算是十个丽妃吹出一股龙卷风来都没戏。
安逸之恐怕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沉默了一下,忽而有很好心情的拍了拍玲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明明沮丧的那个就不是她段玲珑啊。
“没关系,你三姐是因为没孩子,才一直正不了名。等咱们成了婚,你再给我生个儿子,到时候我再找个人一说,准成。”
……这位大哥,你不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点吗?
段玲珑忽然觉得有些头痛,也许将来的路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顺?
段玲珑沉默了,安逸之满意了。女人嘛,只要给着些好东西哄着就成了。更何况他喜欢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身份,就算是正妃也是没什么了不起。喜欢了,就给她最好的,当然,这得是在合理的前提之下。
至于她手上的那封信……他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重要。安国本来就是摆在群狼环饲中间的一块肥肉,谁都想吃,又谁都不敢动。毕竟就算这块肥肉吃到嘴里了,恐怕还没咽下去,就会被别的狼追打到再吐出来。
安国实在是太过一马平川了,北齐的铁骑牟起劲来,横穿整个安国甚至不需要十天。试问,谁会抓只保不住的鸡?还不如留着,等它下了蛋,再去抢。
不过,南楚对安国的依赖最小,安国乱了,他们受到的影响也最小。皇兄的意思,他也明白,只是不觉得一封信能有多大的用处罢了。
本来也想等信到了手,就把这女人丢到一旁,娶个妾嘛,还不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了,他喜欢这个女人,就不能让她跟这些子烂事搅到一起。她身边该断的,得断,该丢的,也得丢。
他的女人,就只是他的,等嫁了他,就跟段家再无关系。
至于那个琴师……安逸之眯了眯眼,搞得清楚他的来历最好,搞不清楚,直接做掉也没什么。他不喜欢那双眼睛,好像什么都看的通透。太过宽容,就变成了嘲笑。他不管玲珑之前跟他有什么,但今后……她只能是他安逸之的!
段玲珑打了个哆嗦,感觉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也没反抗。有什么用呢?反正到头来都一样。嫁都要嫁了,还矜持什么?
只是她总觉得不安,今天的事安逸之明显不光是冲着画去的,但他究竟想证明什么呢?
段玲珑抬头看了看闭幕养神的安逸之,俊朗的五官在闭上眼后竟然显出一丝稚气,微皱的眉头和抿紧的双唇都好像是在担心玩具被偷的小娃娃一般。只是一张眼,就是锋芒毕露,高傲又霸气。
“喜欢我吗?”咧着嘴的坏笑,很是志得意满。从小到大靠着这张脸安逸之不知骗了多少女人心,上到太皇太后,下到皇叔家的小郡主。他可以是乖巧的孙子,也能是风流倜傥的才子,如果需要,他甚至可以是武功高强的保镖。
其实他很明白,玲珑喜欢温润如玉的男子,抑或是爽朗的,但他这次偏偏不,他喜欢上的女人,就得喜欢他,原原本本的他。就算是玉,他也是柄玉矛,再好看,也是伤人的利器。
意料之中,段玲珑闭上双眼说了句:“想得美。”
硬生生被抬起挤靠在一起的身子,即便是隔着厚厚的斗篷也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脸上盘旋不去的热气带着男子独有的气味,让玲珑窒息。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闭紧牙关忍受的准备,最后却被埋进了一堆衣料中。
耳畔一热,他竟然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像是承诺,又像是威胁般的说道:“玲珑,你得喜欢我,你必须得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