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娶,你自己去娶!”
安国国君安庆之指着安逸之掠过门边的背影,颤抖着吼道:“你给我滚回来!”
“皇上,息怒。”安简之也皱了皱眉头,逸之这次,实在是太不给皇上面子了。
“简之,你看那副样子!难道朕让他娶的是个怪物不成?!”安庆之气的脸色白,眼下的两圈青影更加清晰了些。他的年纪比楚天阔大不上几岁,可略显无神的眼神和松垮的皮肤,让他看起来老了很多。
“皇上言重了,逸之也只是一时没想开,过几天就好了。”
安庆之重重的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对这个弟弟,他还是心里有数的。上次他一不小心把安逸之看上的小姐,指给了别人,也不过就是闹了两天,安逸之骄纵归骄纵,骨子里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服软的。
“朕这也是为了他好,娶个妾而已,晚点怕什么?”
“皇上说的是。”安简之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他这位皇兄好美色,后宫主位早几年就已经满了。西羌人也不是傻子,指名道姓的要嫁逸之也在情理之中。他虽是真心疼爱段月幽,但安庆之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娶个妾而已,晚点怕什么?
“三小姐,二楼的雅间,怕是已经满了。”
段月幽扫了眼大厅,道:“无妨,给我找个安静点的角落就好。”
两年前北上王都的时候,段玲珑见过这里的掌柜,微笑着点了下头,就随着姐姐往靠窗的角落一坐。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快进年关了。应酬多。闲人也多。”段月幽轻声哼了一下。招手叫过一个小伙计。问道:“今儿又是哪家地公子在宴客?”
“三小姐。是兵部侍郎施大人家地小公子。”
段月幽挥了挥手。让他走了。转身对玲珑说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为什么?”段玲珑看着站在几步远外。等着她们姐妹俩说完话。才敢上前地掌柜。招了招手。
“三小姐、七小姐。厨房问。昨个新上地冬笋。小姐们想要怎么吃?”
“清炒就好。”掌柜行礼。转身刚要走。段玲珑有叫了声:“方掌柜。上一壶长干吧。”
待方掌柜离开,段玲珑才又接着刚才的话,问道:“三姐,你刚才说,为什么要换地方?”
段月幽眨了眨眼,失笑道:“算了,是我多心,没想到你都忘了。”
她忘什么了?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三姐,见她只是笑,也不肯解释,段玲珑郁郁的转头,瞧着窗外。
“三姐,那些就是你说的,北地来的商人吗?”
广味楼前正巧走过一行五人,带着七、八匹马,甚是招摇。段月幽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应该是吧。”
“这么招摇?”段玲珑摇摇头,王都这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还是说,安国这次的动作,已经是其他四国默许的了?
“别想那么多,咱们只为了保命而已。”
“躲到哪里不是寄人篱下?这次保得住,那下次呢?”
直到小二端了菜上来,姐妹俩才从沉默中回过神来。段月幽一笑,道:“左右不过是韬光养晦四个字罢了,玲珑,别想得太多。”
随着小二将酒壶放到桌上,雅间中忽而飘出一阵琴声,铮铮嗡嗡,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是施公子在抚琴呢。”小二笑着说道。
一样的热闹吵杂,一样的铮铮琴声,让段玲珑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个午后。她坐在二楼,看着他抚琴。短短不过两三个月,琴声依旧,物是人非。
沉浸在琴音中的,不止段玲珑一个人,酒楼中的嘈杂似乎猛然间飘得远了,众人都慢慢的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的聆听。静到极致,便是一顿,而后那世间的繁杂之音又都涌了回来。
待段玲珑回过神,琴声早就停了。雅间中传来笑闹的声响,不多久,有人推门而出。
原本,段玲珑是不会注意他的,但那琴声让她想起了楚天醉,她就有些好奇弹琴的人了。那琴声虽比不上楚天醉的气势万钧,但也算得上硬气。谁知推门出来的,却是一位文弱的公子。
真的很文弱……脸白的像涂了粉,儒衫挂在身上空空荡荡的,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走起路来竟然还有些摇晃。段玲珑不禁开始为那琴声觉得可惜了。她淡淡的别开眼,却没想到,自己盯着那人看的时候,已经被人觉了。
段月幽随着玲珑的视线望过去,与那公子对上眼,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施了一礼,“施公子。”
“原来是段夫人和……七小姐。”那句‘七小姐’,音调拉的很是欠揍。施公子身后的几个人闻声,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
段玲珑逐一扫过那些人的脸,淡漠的行了一礼。她知道之前三姐为什么要离开了,面前这个脸白的像掉进面缸的男人,就是两年前,讽刺她木讷的那位。
施朗喝了些酒,本是想再来调笑段玲珑一翻的。商贾之家,还妄想攀高枝,也不过就是给人做妾的命,一个不够,又来一个!
但段玲珑那一眼,却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两年前,面前的女子不过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的人,可现在的她,却冷得像块冰。
施朗不知段玲珑身上的变故,自然是对她的变化大为惊奇。而段玲珑则是根本懒得理他,全权交给姐姐去应酬。含了一口长干,慢慢的品味着那股甜丝丝,又带着点青涩味道的酒。随意的想着,这么淡的酒,也不知道安逸之能不能喝。
目光扫过街面,忽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的很快,带着点怒气,有种横冲直闯的味道。段玲珑慢慢咽下口中的酒,探过身子,看了看他身后……没人。他一个人跑出来的?不怕迷路?
她张了张嘴,忽而想到这里是王都。就这样直接开口叫他的名字,总是不好。更何况,谁也不会在自己家门口迷路。这样想着,就又慢慢的退了回去。冷不丁的,他却恶狠狠的瞪了过来,吓得玲珑心跳空了一拍。
安逸之一愣,他只觉得有人在看他,本想给那人一个教训,却对上玲珑略显惊慌的眼睛。紧绷的神色松快了些,他几步走到广味楼下,也不上去,就那样仰起头,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什么跑?她又不是给关起来了!
段玲珑没出声,见周围有人看过来,赶忙朝他招招手,想让他上来再说。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安逸之笑的很是泼皮,一副无赖样。
正和段月幽说话的几人,闻声也看向窗外,那个姓施的,见是安逸之站在楼下,神色古怪的在玲珑跟安逸之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早有人在段月幽的眼色下,跑去请安逸之上楼。可他却只是站在楼下,一动不动的看着段玲珑,说:“你开口,我才上去。”
这个无赖!段玲珑恨的牙痒痒,但又拿他没辙,正想转身下楼,亲自迎这位少爷上来,却听到街上飘来一声‘卿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