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凡尔赛宫的大门,玛丽想直接回自己房间去,但王储把她叫住了。
“王储妃,”当着外人的面,王储的声音,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今天下午我想去附近的森林打猎,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玛丽自然是答应了,但她真是要佩服一下自己丈夫的体力了,她自己一上午都是乘马车,到不是很累,而王储,已经骑了一上午的马,却还有精力下午去打猎。
“那就到我房间一起吃午饭吧,”王储似乎很满意的笑了笑。
“殿下,等我去换一件衣服,”玛丽向她丈夫行了个礼,就带着朗巴尔夫人和克拉丽丝夫人先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告诉朗巴尔夫人她不必要再陪伴她了,可以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一下了,朗巴尔夫人道了谢,便退下了。
玛丽换衣服换了一半,诺伊阿伯爵夫人便在外面敲门了,玛丽让她进来,告诉她自己下午还要陪王储去打猎,女教管的脸上,立刻便出现了显而易见的不满,但她始终什么都没说。
“那么,殿下,”诺伊阿夫人停了一会儿,才问道,“今天晚上杜巴莉夫人会以国王的名义来举办一场舞会,您去么?”
玛丽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她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做了决定,“如果王储去的话,我也会去的。”
“好的,殿下,”女教管垂下了眼帘,“我先告退了,如果您决定去舞会的话,请提前派人通知我。”
诺伊阿夫人行了个屈膝礼,便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她却又折了回来,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殿下,这是您娘家哥哥斐迪南大公寄来的信,他没有用您娘家人常用的送信驿站,所以,仆人们把信送到我那里去了。”
诺伊阿夫人把信放在旁边的书桌上,就走开了。玛丽等换好了衣服,才过去拿起信来看。除了信封上有几处揉皱了的地方之外,斐迪南地签名和印着他的纹章的火漆完好无损,她也只能姑且相信诺伊阿夫人的解释了。
玛丽拆开信。斐迪南的信中,并没有写太多的内容,他为没有及时给玛丽写信而道歉,却同时也抱怨了玛丽不给他写信。
玛丽离开维也纳之后,斐迪南的婚事,也终于被提上了台面,这给他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烦恼。就像玛丽必须要熟悉法兰西王储地各种习性一样。斐迪南的手边,也充斥着无数的关于摩德纳公国女继承人地资料,然而,要让他去改变自己以取悦她和整个埃斯特家族,对于斐迪南来说,宛如削足适履般痛苦。
于是,斐迪南的整封信里。都充斥着这样的情绪,好在他还保有玛丽给他的那一点希望,这种希望已然转化成了他对于玛丽的担心。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妹妹,目前仅仅只是形式上的王储妃----这在奥地利地第一家庭里,确实已经不是秘密了。
在信的结尾处,斐迪南提到了一件玛丽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他们亲爱的伊莎贝拉嫂嫂,在6月初的时候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孩子很瘦小,却还足够健康,玛丽这才明白。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到目前为止,不论是女王。还是皇后,都还没有顾得上对法兰西王储妃的夫妻生活,表什么意见和建议吧。
也好,毕竟给她留下了一些能够自行努力的时间。玛丽正这么想着,要被努力地对象,就把他的男仆总管送到她房门口来敲门了。侍女们来报告说,克里斯特尔斯先生来替王储传话,要她赶快过去,王储要等她吃午餐呢。
玛丽赶忙把斐迪南的信收好,又嘱咐她地侍女们准备好骑马装等她回来,才跟着王储的男仆总管去了。王储的房间门口,好几个仆人端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等在那里,看到玛丽,都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大概是殿下吩咐,要等您过来了再开饭的吧,”克里斯特尔斯轻轻的说着,替玛丽推开房门,然后退到一边去玛丽走进屋子,王储坐在餐桌边,餐具都没有动过,只是手边杯子里的酒,喝的只剩了个底儿,看到玛丽,他还是挺高兴,大声地吩咐着,“让他们快把午餐摆上来吧。”
玛丽抓紧时间向王储为她地迟到而道歉,但王储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鱼贯而入地仆人们手中的盘子上,玛丽从侧面望过去,甚至觉得她好像看见了王储那丝质衬衫的皱褶领口上面的喉结,很明显的动了一下,似乎是咽起了口水。
玛丽也开始觉得饿了,仆人们在他们的面前摆上了头盘和汤,王储看了玛丽一眼,“王储妃,吃饭吧。”说完,便拿起刀叉,埋头吃了起来。
玛丽吃得很快,但使她吃惊的是,王储吃得似乎也不慢,几乎和她同时放下刀叉,一边用餐巾擦着嘴,一边嘟囔着,“我其实也不怎么饿,你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下,过一个小时我们出去打猎吧。”
玛丽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不到一点,她有些疑惑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我还是回去休息吧,还要换骑马装。”
“让你的侍女把衣服拿过来吧,”王储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午睡一下,如果你也睡的话,我们就一起睡。”
玛丽仿佛听到一直站在他们夫妇周围的侍从之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她不敢再说什么了,忙垂下头,“殿下,我和您一起午睡吧。”
王储满意的点了点头,扔下餐巾,“亲爱的雅克,请您派人去把王储妃的侍女们叫来,顺便让她们把王储妃的骑马装也带过来。”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玛丽目不斜视的跟着王储回到卧室,因为只是午睡。王储甚至没有换睡衣,穿着衬衣便倒在了床上,玛丽就只能吃点苦了,她穿着紧身胸衣睡觉,无论用什么姿势都不舒服。
可怜的玛丽觉得自己只是刚刚睡着,就被克拉丽丝夫人叫醒了,这位席侍女用一张笑脸欢迎玛丽的清醒,“殿下,王储说他先去马厩了。他说让您多睡一会儿,睡到两点钟。”
玛丽听说已经两点了,赶忙起床。催促着克拉丽丝夫人帮她换上骑马装,便急匆匆的赶到马厩去。
在马厩等她地不仅仅有王储,普罗旺斯伯爵和阿特瓦伯爵也都穿着猎装在等她。见到玛丽,普罗旺斯伯爵只是默默的行了个礼,而阿特瓦伯爵则笑嘻嘻的嚷着,“嫂子,刚才哥哥和我们说了您昨天在打猎上的好运气。今天的晚餐,我就等着吃您的猎物了。”
玛丽一边还礼,一边笑道,“但愿上帝今天也会给我同样的运气一行人上了马,玛丽本想和王储走在一起,但普罗旺斯先生似乎想要和王储说些什么,赶在玛丽前面。和王储并驾齐驱了,于是,玛丽只好默许阿特瓦伯爵。如同一只麻雀一般在她的鞍前马后说个不停。
“嫂子,说起来,你们辛辛苦苦的跑到夏蒂荣去打猎,真不是一件明智地事情,我觉得那边的森林,还没有凡尔赛这边的茂盛呢,我很高兴夏尔特尔哥哥没有邀请我。”
“打猎是一件挺辛苦地事情,说起来,我并不像王储哥哥那样喜欢打猎。不过骑马是一件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不是么,嫂子?”
这一次并不是大规模的行猎。到更像是王储兄弟们的一次小型休闲活动,于是自然没有在林间空地摆上小餐桌休息的过程,一行人直奔猎场,玛丽看到,王储的火枪,甚至一直都拿在手上。
王储显得很兴奋,但玛丽不知道她那两个小叔子为什么会出现,普罗旺斯伯爵显得无精打采,而阿特瓦伯爵,却又似乎太活泼了。很快,阿特瓦伯爵的滔滔不绝,以及玛丽地骑术不精,都成了王储的拖累。这是一片他熟悉的森林,因而,他更加希望纵马奔驰。
“不如我们分成两组吧,”在一次停下来短暂休整的时候,普罗旺斯伯爵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查理可以陪我们亲爱的嫂子走的慢一些,我可以陪着哥哥到林子深处去。”
王储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于是他和自己地大弟弟,带上他们的仆人,立刻便打马前行,玛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在她地身边,阿特瓦伯爵又唠叨开了。
“好极了,嫂子,”他笑嘻嘻的,“难道您不想下马休息一会儿么,照我说,纵马狂奔不适合您,来吧,先休息一会
这少年先下了马,便走过来牵住了玛丽的马,玛丽也只得随着他下了马。阿特瓦伯爵随即叫来一个仆人,让他把上衣脱下来,铺在草地上请玛丽坐。
“嫂子,就请您将就一下吧。”伯爵如同在宫里的舞会一样殷勤。
玛丽坐了下来,阿特瓦伯爵随即坐在她身边的草地上,他似乎在刻意寻找着话题,挠了挠头,才问道,“嫂子,您会去今天晚上的舞会么?”
玛丽几乎已经把杜巴莉夫人的舞会忘到脑后去了,“舞会?您是说杜巴莉夫人的举办的那个?”
“是啊,您会去么?”
“等一会儿问问王储吧,如果他去地话,我也去。”
“王储哥哥不会去地,”阿特瓦伯爵显得很肯定,“我相信,这就是他今天下午把我和普罗旺斯哥哥都叫来打猎的原因……”
说到这里,这少年轻轻看了玛丽一眼,“这样,我们都可以借口打猎太累了,而不去参加那个舞会了。”
“那我也不去了吧,”玛丽笑了笑,“我也打猎太累了。”
“那最好,”阿特瓦伯爵笑了笑,“我哥哥讨厌杜巴莉夫人,所以,您也不用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你哥哥?”玛丽有些疑问,“哪个哥哥?”
“他们两个都是这样,”阿特瓦伯爵显得有些不耐烦,“我到觉得没必要这样,将来他们也都会有情妇地,我也一样,每个人都会有情妇的。”
玛丽被吓了一跳,想想到也正常,这小男孩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波旁家的每一代国王似乎都有情妇,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观点。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的父亲,路易王太子,他有情妇么?”
“我不记得了,”阿特瓦伯爵看来是被问住了,很犹豫的哼哼了两声,才小声补充道,“应该也是有情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