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的李鸿章也许生就了一副劳碌命,匆匆地来天李交谈过后,又匆匆地登上西去的花车返回北京……甚至于连他的总督府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开过辕门办过事儿只留下四品京堂张佩纶协助直隶提督聂士成代拆代行总督职权。
没办法啊,朝廷重臣们大部分都随着慈禧和光绪去了山西,留下一个大烂摊要李鸿章来收拾,他能不忙吗?
送别李鸿章后,李焘带着叶长生、高连山以及火力连众兄弟,径直前往杨柳青筹练武毅军办事处——黄家园赴任。时间不等人呐,从一九零零年的八月二日起,每一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都格外珍贵。
天津战场上,武毅军和毅军五战五捷,沉重地打击八国联军的同时,也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特别是从廊坊战役到东局战役这段时间,几乎消耗了半支武毅军,北中国在胜利的气氛下其实岌岌可危!编练军,不仅仅是为李鸿章增加政治资本,也是给中国增加军事实力,刻不容缓!
“办事处总办汪声玲,乃是武毅军的老营务,举人出身,跟随恩相、某多年,有‘谋事缜密周到,行事干练果决’的评语。其人不仅仅熟悉式6军,也曾在北洋水师服务,可谓海、6兼通,这被恩相调拨给你,协助编练武毅军的事宜……”这是聂士成送别李鸿章后拉住李嘱咐地话。
李焘也不含糊。开编费用、军饷、军械、人……可以说李鸿章能给的都给了,足以证明尚且没影儿的武毅军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当然也是自己在他心中地位。
一行三十七人来到黄家园门口,汪声玲听到马蹄声出门来,正好迎上李焘等人。
李焘见门口站着一位四品顶戴的官员,年约四十多岁,清矍的脸上带着自然而然的微笑,还蓄着一溜灰白的山羊胡。眼睛特别地有神,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饱读诗书又通晓军务的能者气质。
他忙翻身下马,两步走到汪声玲面前一米处站定,立正行礼道:“汪先生,后进李焘前来赴任,还请先生多多指点。”
汪声玲也打量了年轻的镇台大人一番,对李焘的军礼做派、谦谨态度格外欣赏,慌乱抱拳作揖道:“使不得,镇台大人威震津门、名扬四海,连洋人也对您不得不服气。不得不称赞呐!声玲受命辅佐大人,实乃三生有幸。”
李焘眉头一挑道:“噢,李焘那么有名吗?”
汪声玲心中诧异,面上却是不露分毫,侧身示意微笑道:“大人,请!”见李焘举步后,他走在身侧道:“大人想必是戎马倥偬。不及阅读时要闻呐。近的《知闻录》、《京华闻》、《津门报》都给您的战绩占满。各报时常加印号外。每日清晨报童沿街叫卖,百姓官绅购者如云。连有些拳民也不再闹事,纷纷跟随求报观看或者央人诵读,已成近日京津之景啊。”
要说李焘听到这样的话还不得意,那就是假话了。只是,他在得意洋洋之际,从汪声玲的话语中也看到,这个国家的人民太需要胜利的消息来鼓舞了!也许。民心民气就是这么着凝聚起来地。
“先生谬赞李焘了。天津之战。乃是帅调度得宜、用人得当,加之将士用命。能以弱胜强、屡挫顽敌,李焘可不敢贪此功劳。”说话间,众人已经行到前院花厅。李焘对此地是相当熟悉的,乃指指花厅道:“这里就是办事之所了!高连长,立即安排值班警卫,把咱们武毅军的场绷起来。”
高连山停步、立正、应是,然后转身对随行的官兵们道:“全队都有,以班为准轮流值哨,给我打起精神来,武毅军呐,将是天下一等精锐之师!”
“是!”三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着实有些威势。
高连山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黄毓英道:“大板牙,今日你负责巡哨,安排妥当后向我报告。”
“是!连长!”黄毓英扯起嗓回应着,又突然悄声道:“连长,能不能不叫我大板牙?”
“你本来就是大板牙!”高连山瞪眼看着一脸委屈的黄毓英,又瞟见孙福贵偏过头去偷笑,乃哼了一声道:“嗯,这个,顺口了,以后注意。大板牙,执行命令!”
李焘此时已经和汪声玲、叶长生进了花厅就座,听了高连山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向叶长生道:“二哥,让三哥进来吧,眼看着要扩军了,他也不能老管那些事儿,该谁管就放手让人去管。”
汪声玲眨巴了一下眼睛,对李焘、叶长生、高
人的关系重作了评估。这种在战场上结下地兄弟利益地拜把关系,对此,汪声玲也见得不少。
“汪先生,您是恩相和大帅赞不绝口的老营务了,不知对编练军如何看法?”
李焘也不客套,直奔主题而去。
汪声玲则是胸有成竹,带着抹不去的微笑欠身道:“卑职以为,凡做事者先有组织章程,练军乃国之大事,得有架构行。总镇大人不妨先设立营务处,营务处辖招兵处、营房处、军械处、提调处、军训作战处、军学培养处、军政处、辎重给养处、财务处等九大处,各任能者居之……”
李焘笑道:“您看,我就带了这么几号人来,这么大的摊要摆开,缺人呐!汪先生,但凡有合适之人,不论亲疏,您具个名单履历给我,可好?”
汪声玲点点头,又道:“那架构方面。大人地看法是?”
李焘看了看汪声玲,又转头看看叶长生,爽地一挥手道:“尽量精简吧!咱们主要是练兵不是养人。我看这样,咱们分分工,各揽一摊事儿。营房处、军政处、辎重给养处、财务处合并为军政处,由您任军政处总办。其他有关作训各处,合并为参谋处,由叶长生帮带任总参议官。怎么样?”
此言一出。汪声玲愣住了,叶长生也愣住了。
汪声玲不过刚与这位年轻的总镇大人见面,就被委以军政大权,职权比武毅军营务处总办还大!显然,这种被人信任的感受是幸福的,也是令人惊讶地。
叶长生则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担当总参议官一职,武毅军地总参议本来是洋人担任,属于参而不议地类型,没有实权。可是方李焘说了,有关作训各处都是总参议官的职权范围!这。可是德军施行地参谋长负责制啊!
“没问题的话,咱们就讨论拉人的问题,总之李焘是准备着得罪咱武毅军、毅军、建6军的大帅、军门、总镇大人们的。军械方面就由刘大应主持,这个位置我先从汪先生那里定下了。”李焘说着,看了看汪芦玲,见他点头后又向进门来的高连山招手道:“三哥随便坐,正说事儿呢。那天你看到的毅军马队那人。打听清楚没有?”
高连山嘿嘿一笑道:“哪能不打听清楚的呢?汉啊!那兄弟叫秦铁锤。哨官职分。以前干过马贼,光绪二十四年被马协台收编进了毅军。”
“马贼?”李焘眼睛一亮,笑道:“那这人我要了。”
“恐怕难,很难!”高连山收敛了笑容道:“马协台把这斩将夺旗的哨官当成了看家宝贝,眼看着就要升营管带了,听说宋大帅的折已经递了上去。”
李焘凝思片刻,笑道:“四哥您不也是哨官职分?不也马上当管带官嘛!秦铁锤来,就掌骑兵。您呐改行干步兵得了!盐官浮桥、北仓小摆口。您这步兵打得很好。”
“那。步队营归我管了?”高连山眼珠都要掉出来了。看来姐夫姚良说地话应验了,应验的很!
“不!既然不是武毅军教导营的框架。而是武毅军了,我是打算先练一个基本合成战术单位——旅。暂时辖三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对了,张云松当炮兵营管带。”李焘眼看着高连山的神气萎顿下去,忙笑道:“三个步兵营需要一个步兵指挥官统一提调,三哥就是这步兵指挥官了。”
哇,原来给人封官是这么爽的感觉!
哇,原来升官是这么爽的感觉!
李焘和高连山互相看着看着,同时“扑哧”出声,又转为“哈哈”大笑一阵作罢。汪声玲和叶长生也只得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了事。
“不过,招兵的事儿还得由你高指挥官负责!”李焘说着,将眼光转向从二门处跑来地黄毓英。
“报告营长!”黄毓英立正报告道,话刚出口就意识到称呼不对,忙改了回来:“报告总镇,刘大先生和聂二公来了。”
李焘忙从椅上站了起来,却见刘大印和聂宪藩已经步走到二门处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海光寺令人架走刘大印时地情形,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心中惴惴。他倒不是怕刘大印算什么账,而是担心刘大印就此要抰自己用迫击炮去换精密机床!在他的计划中,迫击炮作为秘密武器,至少要在下一次大战中挥作用后,能转让技术给洋人换钱、换机器。
“大哥,这么就来了?你看,兄弟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李焘,李总镇大人呐,今日我刘大印可是来算秋后账的。
印是那种钻进机械技术中拔不出来的脾性,也不管身玲,直别别地瞪着李焘算账了。
汪芦玲也就比刘大印早到杨柳青半天而已,在芦台大营里也跟这席技师有些交道,此时见李焘一脸无奈加些可怜的模样,忙道:“刘先生,镇台大人正说起您呢。”
“说我?”刘大印给了李焘一个白眼道:“那好,我要官、我要人、我要设备。这些,要是你李不给我,我慢慢跟你算账。”
李焘心里一暖,侧身肃客道:“大哥,外面日头毒,里面请。”
刘大印岿然不动,一副你不答应下来我就不迈腿儿地架势。叶长生、高连山则拉着聂宪藩看他身上的伤,颇有默契故意不理两人的纠纷。
李焘自我解嘲地嘿然一笑道:“大哥。这武毅军地军械研制重担您得挑起来。要人,我这里都是当兵地;要设备,我派人去西机器局撬了给您运来;要官嘛,修械所地总办您得来当。方,兄弟正跟汪总办说起这事儿来着。咱们军的独门武器装备,可就都看大哥您地了。”
“里面说话,里面说话。”汪芦玲拿这些人没办法,李焘和他地兄弟没有一点点读书人谦恭礼让的美德,反倒是一见面就直别别地谈事,甚至于讨价还价。还带着一股兵痞般的哥们儿义气的味道。可是,身为营务处总办的他也只有适应了。
刘大印一抬手打开李焘的手,侧了身不让李焘拉自己进屋,斜着眼看向李焘道:“账可以不算,一个人你非得帮我找来不可!”
“谁?”李焘心中大喜,他知道刘大印不是跟自己算账,而是向对这个时代的人杰所知不多的自己举荐人啊!
“江南制造总局的雷靖国!”刘大印瞪着李焘。把“没他在弹药火工技术领域的支持。迫击炮我搞不出来”地话忍住,只等李焘回话,手却伸进随身挎着的布袋里捏紧了一张纸,纸上罗列他要举荐的留美同学和一些技术领域的专家。只要李有本事拉雷靖国来,其他人当然不在话下了。
李焘一听“江南制造总局”,大约也明白了刘大印的意思,忙跨前一步道:“可以!我保证把这个雷靖国请来。席技师大人,现在您可以进屋说话了吧?”
没官架。不会做官的年轻人!江南总局的人哪里有这么好拉地?!汪芦玲在一旁暗暗下了断语。
“嗯。这还差不多。”刘大印满意地笑了笑。这举步进屋,边行边道:“你要练军、搞军械。路可不能跟江南总局、天津局一个样!洋员多、冗员多自然开销就大;原材料进口就要被洋人卡脖,这样就造成军械制造成本降不下来,自造还不如进口来得便宜;还有,你们那些做官儿地一个也不能进厂,那样只能坏事儿!”
“是,是!”李焘连声应答,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也约莫了解北洋所办洋务的弊端,正是此时刘大印所言。
刘大印缓了容色,总算摆出些笑意来,将袋中的名单递给李焘道:“听说制台大人授予你军械全权,这个名单,你也尽量去要吧。有了这些人,探矿、冶炼、铸造、机器生产、化工、军械设计制造、经营管理就都齐全了!你大哥我知道自己的料,修械所总办是做不了的,单上面有人合适,你请了来就成!”
“大哥!”李焘着实感动了,真真切切地喊了一声,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又觉得会玷污了兄弟俩愈见浓郁的感情。
“四哥,武毅军里没宪藩的份儿吗?”聂宪藩总算插了话,不过因为脸上还有些青肿,连带着说话都有些模糊。
李焘拍拍聂宪藩地肩膀道:“维城,不在天津好好养伤,怎么跟大哥一起来了?”
:人来见你,你不给小弟差事,这人嘛你也见不着。”
谁?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几乎每天都在战场上打滚,都在跟死神玩游戏,还真没觉出除了目前地几个兄弟和李鸿章、聂士成外,还有谁值得宪藩用来开玩笑威胁自己?!
李焘心念电转,可是任由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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