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厅——镇安(黑山)官道旁的柳河沟镇,老百姓们镇南边的小山岗上看热闹。
官道上尘土飞扬,一大片蓝色的身影从南边排成不知名的队形猛冲过来。当然,这些武毅军不是冲着看热闹的老百姓来的,他们冲到那站满人的山岗下时,随着几骑马冲到队伍前,挥动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几千名赶着骡马大炮,扛着枪的武毅军的席地而坐,喘息的同时,不少人揭下头上的军帽,露出一片片亮闪闪的光头来。
民的老百姓们对这支军队也是颇了解的,胆大一些的人见部队停下来了,三五成群地凑拢上去跟官兵们搭话拉家常。
“兄弟,你真是南方来的?”
“听说武毅军饷银高,兄弟你每月拿多少个大儿?”
“兄弟啊,老毛又在河边打*炮了!”
“兄弟,武毅军里准许娶媳妇儿不?瞅瞅,你们这么多汉扎堆一起,没大姑娘怎么能成?!”
“武毅军开到民来,是帮练军打老毛的?”
对这些问题,官兵们都是微笑着一概不作答复。他们一个个保持着建制序列,分成一个个整齐的连方队,怀枪盘腿坐在地上,等待团长或者是旅长的命令下来。
山岗上,胡金寿山戴着一顶有护耳的狗屁帽,他还故意将护耳拉到面前,以免当地百姓认出来。自从老毛打来以后,金寿山就带着那些臭味相投的家伙们干起了胡的行当。跟在老毛屁股后面点生活。可惜好景不长啊。武毅军出关了,各地地胡都慑于军威名,有地远遁。有的改行归业,有的干脆拖着兄弟家伙进了团练。几乎是在大凌河大捷后地一夜之间,盛京的胡没了,只有金寿山跟老毛搭上线,得到老毛的军资支持,留在民厅暗中活动。
看着几个喽啰跟军搭不上话。金寿山有些急了。刚送出军北上的消息,这军下一步开到哪里呢?
金寿山胡思乱想瞎琢磨着,几个喽啰灰溜溜地回转来,暗暗给他丢了一个“没打听”的眼神。
山岗下,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口令:“立——正!”
十多匹马行到匆忙站队地队伍前,当先一人左臂袖管随风飘拂。金寿山心中一紧,他已然知道那是谁了,武毅军总统官李焘手下的第一骁将——高连山!不由得。他将一只手伸进怀里,攥紧纳甘左轮手枪的枪把。
距离显得有些远了,他没有把握一枪就能击中高连山,而他本身在内心里。也隐隐地在权衡,究竟是枪杀高连山还是看这个独臂将军的下一步行动?两者。如果成功的话都能赢得老毛干爹的赏识,想来大把的银和军械就能到手了!
还在金寿山犹豫不决的时候,高连山端坐马上下达了命令,调转马头向南疾驰。接着,武毅军地队伍一列列地开拔了,方向不是金寿山预料的北面民城,而是东南金台!
糟糕!这些部队不是向金家店增援的!金寿山的脊梁骨顿时冷飕飕地麻。武毅军大部队增援金家店的消息已经出,此时追都追不回来了!面如死灰地他转身就走,几个喽啰也分散开来,遥遥地以他为中心,步向柳河镇而去。
那些没有热闹可看的百姓们也纷纷各自回家,该干嘛就干嘛。不过,武毅军这么来一下,那些有心要离家逃难的人们也安心不少。
……
马队杂沓的蹄声中,高连山一甩空荡荡的袖筒,转向吴佩孚道:“玉,今夜四团拉动一下,沿着河堤直接拉到金家店渡口侧后休整,明天给老毛一个颜色看看!派个人去练军材字营联络一下,切勿走漏了风声。”
吴佩孚急道:“司令,这样拉来拉去不太合适吧?”
高连山笑着挥着马鞭道:“我看,四团暂时用不上,不如在金家店给老毛一点压力为好。你不是说了嘛,调动敌人跟着咱们的步调走是上策!今天一团的拉动很好,照这个水平看,咱们手里捏着这么多部队待命实在浪费了!东渡辽河以后,我还打算派不少于两个营的侧击部队,对金家店对河的俄军左翼实施卷击!这样,咱们可以保证金家店之敌不会南下抄袭我突击集群后路。”
“司令,计划变动太大!”吴佩孚是不赞成分兵的,尽管看到一团拉动演练的水平实在令人赞赏,可是他宁愿多捏一些部队在手里,以防万一突破辽河后的意外。再说了,三个主力团轮番突击,四团作为二旅的主力部队保障后路,这是李焘的既定战法,确实也是保证突击力度和连续性的好选择。高连山调四团去金家店渡口,再出两个营的兵力卷击俄军侧翼,力量太过分散了。
高连山见吴佩孚神色不善,在颠簸的马背哼了一声道:“你啊,死脑筋!咱们给敌人压力,敌人就得分兵应付,在突击主方向上咱们主要保证力度和度就成,多余的预备兵力捏住干啥?不如去金家店绊住敌军,那,我军动突击的难度也相应变小。我看这个计划很好做嘛!你们,也表一下意见呐!”
几位团长中资历数范振仙老,而学历数是张绍曾高,于作柏则是天津武备学堂七期毕业。
范振仙轻喝了一声战马,加行到高连山左侧道:“司令,标下觉得还是不分兵为宜,拳头嘛要攥得越紧越好!”
“放屁!”高连山骂了一声,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犯毛病了,忙抱歉地笑笑道:“唉,我这粗口就是改不了!刚我说了,我军兵力有限。俄军一样有限。如果我四团调动能够牵制住金家店对岸俄军马格里连科支队三个团以上,咱们就划得来!兵力优劣势,咱们只能通过机动来摊薄敌手。获得突击奉天的大便利。老毛不也是这么在干嘛!?”
范振仙闷了一下,他知道金家店对岸的俄军有不下五个团地兵力!按照俄军比武毅军小了不少地建制,那也是七千来人枪啊!不过,司令这样的安排,是摆明了看不起练军兄弟们了。
范振仙还没开口,张绍曾就细声细气地说道:“司令。练军恐怕有异议吧?”
“啥!?大声一点!”
策马疾驰中,张绍曾的嗓门显得细了一些,高连山确实没听清楚他地话。
张绍曾提起嗓门吼道:“报告司令!练军材字营对咱们的调动恐怕会有异议!那将影响此战
的合作!”
—
高连山见人人都反对战役计划的变,只得一挥手作出豁达的神情道:“玉,拟个计划出来,报大帅裁决!”
……
金家店渡口炮声震天,俄军集中了十六火炮轮番轰击渡口阵地,没有构筑堑壕工事的练军右营顿时吃不住劲。纷纷向金家店村撤退。
村口,杵着一把锄头地武毅军骑兵营副营长兼一连连长苏作甫看着溃退下来的练军兄弟,不禁摇了摇头,转头大声催促弟兄们加紧构筑堑壕工事。
练军的战法确实存在很大问题!在霰弹普遍装备列强炮兵的条件下。不构筑堑壕工事的防御战斗几乎等于送死!象练军右营那般只是依托河边的堤坝和自然地形,又或者用沙袋构筑工事。无法有效保存实力,抵御俄军可能到来的强渡攻击。
右营管带成章弹压不住部队,后也只得在频繁炸响的俄军炮火下撤下来。
也许俄军指挥官观察到了河西情况,炮击没有持续多久就停止了。对岸一群群黄色蚂蚁般地人影将河边的船只推下水,又乱纷纷地跳上船,向河西划来。同时,机枪弹飞越两百多米宽的辽河,打得已经没有人迹的练军阵地飞沙走石。
“大人!”苏作甫一把拉住满脸汗水地成章道:“撤不得!请组织队伍,马上在村内构筑堑壕工事,这里暂时由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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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们!”苏作甫一挺胸膛,大声高气地吼道:“兄弟们,有没有信心顶住老毛的进攻,严守村口!?”
“有!”官兵们地应答声竟然压过了对岸的机枪声。
&1t;地对苏作甫道:“兄弟,你说咋打?”
苏作甫指着骑兵连构筑成型的堑壕道:“右营人多,去村内构筑这种规制的堑壕工事。如果我连能顶住,右营就见机反击;如果我连不能顶住,那就要退到右营阵地上继续阻击敌军!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噢,请大人向统领大人要些增援吧!没炮也要有人有枪呐!”
&1t;=一个炮营的装备。如今,老毛兴许就是用练军的火炮轰自己的部队了!
说话间,俄军渡河船只已经穿过浮冰行到河心,前锋的几条船上,俄军组织起了排枪,啪啪地打了过来。
“全体进入阵地!”苏作甫下达着命令,冲成章笑了笑,丢开手里的锄头,跳进堑壕操起马枪后,喊道:“咱兄弟们就等着右营的反击了!”
&1t;_忙招呼了右营余部进入村内。
苏作甫猫着腰在堑壕内边巡视边嘱咐:“一百米射击,五轮排枪再砸他***一个手榴弹,然后,刺刀突击!”
“是!”
骑兵营自从在李家屯吃亏以后,着实地苦练了拼刺、投弹、射击三大技术,如今这骑兵真成了李焘规划中的骑马步兵、奇袭部队。
俄军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放心大胆地脚踏西岸。这是俄军指挥官没有料到的,原本是次要方向的佯攻,却很地突破了练军的防线顺利渡河。这个意外,甚至造成俄军没有准备充足的力量组成第二梯队,用以扩大桥头堡、向纵深展战果。
大约两百多名俄军起初是小心翼翼地,后来则是大摇大摆地组成进攻队形,形成两个梯次,在一阵排枪之后,乌拉拉地呐喊着冲向金家店村。
武毅军的阵地上一片静默,与练军在四五百米的距离上就开枪的习惯截然不同。后面一名俄军军官察觉到异样,加脚步赶上第一梯次冲击队列,连声喝令队伍采用低姿冲击的战法前进。
“嗨他娘的!”阵地上的苏作甫骂了一声,马枪不比瞄准基线长、弹道性能好的步枪,骑兵们在一百米打低姿目标显然不太有把握,他算了算俄军的行进度后,又提声命令道:“再放近一点!七十五米距离上打五轮排枪,听我口令能射击!”
一百米左右,俄军停了下来,“噼里啪啦”打了好一阵排枪,攻击梯次互换,由第二梯次大约一百人保持低姿前进。
苏作甫调整了表尺,端起马枪瞄准了一小会儿,同时在心里估计着敌人的距离。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五米!
“打!”
一声显得略微拖长也比平时响亮了许多的枪声响起,显示出骑兵连在齐射训练方面的扎实程度,与之相对应的是俄军冲击队列立时倒下一片黄色的身影,不下于五十名俄军在七十米左右的距离被准确击中。
俄军立即趴下就地还击,不过枪声显得很凌乱,完全不是有组织的排枪火力压制。
骑兵连在打出一弹后立即拉栓退壳、顶弹上膛,见敌人没有继续前进,官兵们干脆再次退弹,向枪膛里补了一弹,然后瞄准了敌人引而不。
副营长还没下达口令呢!在没有重机枪、没有火炮的时候,高水准的排枪射击就是五十米距离以外的有效打击手段!此时,阵地上的沉默比猛烈的开火能震慑敌胆!
进攻者往往没有防御者有耐心,毕竟进攻者处在东北平原的开阔地上,而防守者则身处堑壕之中。在又一阵凌乱地将弹射向并不明确的目标之后,俄军出了一阵显得虚弱的“乌拉”声,稀稀拉拉地跳起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冲。
“打!打!”苏作甫镇定自若地下达了三次齐射口令,手却攥住了拉出引线的手榴弹。
俄军没有停止进攻,在冲到二十米近处时,一排黑糊糊的东西从堑壕中飞出,轰轰的爆炸开来,顿时,俄军的冲击队伍被炸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百多名残余俄军的进攻队形也乱成一团,再也没有一、二梯次之分。
“赢了!”苏作甫在肚里大叫一声,嘴里却出“出击!”的大吼!
一条蓝色的白刃战线顿时从黑土地中冒了出来,一排寒光闪闪的刺刀在冲击力的带动下猛地向失魂落魄的俄军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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