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烤得金黄香脆的山鸡被送到了米迦勒的手中。慢咀嚼,却食不知味。一点都没有食欲,尤其是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酷刑。但是,看着库尔达冷漠的眼神,米迦勒下定决心,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虽然不是好汉,眼前亏也是吃不得的。好好吃一餐饭,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活到……活到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救自己吗?瓦格雷和尼可拉斯,回魔法帝国了吧?彼得,带着拉斯特走了吧?他们,甚至不会现米迦勒被抓这个事实吧。
想到这里,米迦勒不由悲从中来。一直以来,总想着孤身一人上路,却没现,真正孤身一人的感觉,如此悲凉。
口中咀嚼着无味的肉块,眼中,噙满了泪。
是不是身体不好的时候,精神也会分外脆弱?米迦勒,原来是这样的女孩吗?
库尔达冷漠地注视着米迦勒,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那只鸡。
安蒂诺美脸上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就像黄鼠狼在看着它的猎物。
山鸡吃完,果不其然,库尔达又拿来了蓝色的注射剂。米迦勒长长吐出一口气,却并没有了昨日的恐惧。不就是,再吸一次血?没什么了不起。
米迦勒闭上眼睛,坦然伸出手臂。轻轻一痛,药液渗入了米迦勒的臂膀。
地狱般的灼热煎熬之后,就是令人恐惧地被吸食。然后,意识逐渐淡去。
意识跌入地平线以下之前地最后一个瞬间。米迦勒心中淡淡想着。好吧。又一天。结束了。
教堂前院。四个男子。四匹马。正是彼得。瓦格雷。尼可拉斯和雪。
“抱歉。彼得。我们要先去救米迦勒。”瓦格雷道。
彼微笑着点头。道:“不用道歉。我明白。”
尼可拉斯皱了皱眉。道:“你真地明白?”
彼望着尼可拉斯,神情疑惑。
尼克拉斯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你想的这样子。因为我们能循着安蒂诺美的气息追踪到米迦勒,但是对拉斯特的所在地却半点线索也没有。”
彼得微笑摇头,道:“即使这两人在同等环境下,我也赞成先去救米迦勒。”
瓦格雷和雪乘上了马匹。尼可拉斯一边上马,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彼得:“我以为你会想要救拉斯特。毕竟,你和他感情那么好。”
彼也上了马,和尼可拉斯并骑跟在瓦格雷和雪后面。
他坦然望着尼可拉斯眼睛,淡淡地说:“先救米迦勒,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她落入坏人手中,比拉斯特更容易遇到危险。”
尼可拉斯点头表示了然,他知道彼得指的是哪方面的危险,然后问:“可是,我以为你会想先救拉斯特。因为拉斯特的眼睛那个,不太方便。他一定会很绝望吧。而且,似乎他地身体也不怎么好。
”
彼微微一笑,道:“好像每一个妻子,都会问丈夫,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掉下河,你会救哪一个这类问题,是吗?”
尼可拉斯笑着点头,道:“好像的确有点这个意思。”
彼神色认真地注视着尼可拉斯,道:“我当然会先救米迦勒。但是,如果拉斯特因此而死了,我会去黄泉路上陪他。”
尼可拉斯瞪大眼睛,看着彼得。彼得神情坦然,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彼嘴角扬起笑容,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因为我曾经过誓,会一生陪他,却因为我幼稚的胡闹,把他弄丢了。所以,如果他因此死了,我即使下地狱,也要陪他一起去。这是,我赎罪的唯一方式。”
心中,想起了尼可拉斯曾说过的话:“我不要神爱我,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尼可拉斯望着彼得,目光中是了然。微微一笑,道:“不会让你死的,一定帮你把他找回来。”
彼得微笑,笑中透着凄然:“谢谢你。”
“安蒂诺美的气息,是这个方向吗?”瓦格雷回头问。
“虽然很淡,但是的确是这个方向没错。”尼可拉斯说。
“我们加快脚步吧。”瓦格雷说着,轻叱一声,他的白马立刻如流星一般窜了出去。雪紧随其后,没有半点迟滞,似是深深明白主人心意。
彼和尼可拉斯互相望了一眼,连忙打马疾奔,以跟上瓦格雷地脚步。
四个男人疾驰一天,扎营休息,掏出干粮,就着清水当做晚饭。
“靠近了吗?”瓦格雷问。
尼可拉斯摇了摇头,道:“似乎,他们也在高移动。”
瓦格雷皱了皱眉头,道:“吃完继续追。”
尼可
头:“我们可以不用休息,但是马儿们却……”
只见马匹们在水边喘息着,皮毛上都是汗珠。
瓦格雷皱着眉看了马匹一眼,急道:“可是,不抓紧追上他们,米迦勒被带到加尔巴迪安皇宫,就难逃毒手了啊!”
尼可拉斯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力了。小心欲则不达。”
瓦格雷用力一跺脚,不再言语。
彼神色沉静地望着焦躁的瓦格雷,柔声道:“别急,米迦勒不会有事的。”
瓦格雷望了彼得一眼,眼中露出询问的神色。
彼微笑:“要相信命运。命定了,米迦勒要成为世界的主宰,她怎么会死得如此轻易?”
瓦格雷眉头一皱,不再言语。
米迦勒会成为世界的主宰,那么瓦格雷会成为什么?想要成为帝王的,是他瓦格雷啊!
夜晚,瓦格雷默默无言,想着心事。
尼可拉斯和彼得并肩躺在地上,望着天上地星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从彼得的生活经历,到詹姆士牧师严厉的一面。从安蒂诺美不男不女的腔调到底仅仅是出于个人的爱好,还是有什么目的,到安吉拉小姐到底是真的喜欢瓦格雷,还是假的喜欢。两人天南海北地,什么都聊。
聊着聊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还没亮,四人就纷纷从梦中醒来,跨上马儿继续狂追。
然而到了夜里,瓦格雷问起有没有接近,尼可拉斯依然是摇头。
瓦格雷深深叹息,感到无比焦躁。他归国的期限早已一拖再拖,这样拖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彼目光沉静,劝瓦格雷道:“他们总不能跑到天边,总有停下来的一刻。我们早晚能找到他们,何必心急。”
瓦格雷烦躁地跺了跺脚。如果我的身后没有整整一个国家的期盼,我也不心急啊!
重复着每日吃鸡喝血,被注射奇怪的药,被吸血,昏迷,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多少天了?米迦勒只知道,第一次被吸血地时候,月亮是圆的,如今,却是一轮弯钩般的残月了。
浑身都消瘦了。原本充满弹性的手臂,如今只剩下皮包着骨头,连脸颊,也深深凹陷下去。在这样下去,兴许不久之后,自己就会衰竭而死吧。米迦勒想着。
新的一针药剂来了。米迦勒麻木地望着前方,连看都不看库尔达。库尔达将药剂小心注射进米迦勒地身体,退到远处,饶有兴趣地望着米迦勒的身体。
燥热,无比地燥热。心脏,强烈地跳动着,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今天的药物,似乎比往日都要更猛烈一些。米迦勒用尽全部精神力,才勉强维持着意识。两声,两根小血管爆开。两团血雾从米迦勒身体内喷涌而出。
米迦勒望向库尔达。药地作用已经挥到极致了,他再不吸自己的血,自己就要爆炸了。
库尔达却携着安蒂诺美远远离开了,两人地身影越来越远,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在艰难的喘息间,米迦勒用力从牙缝中挤出呼喊:“喂……去哪里?不要丢下我!”
只听“噗噗”之声不断,米迦勒浑身喷洒着血雾,除了一对紫眸之外,浑身已经变得鲜红,如沐浴在鲜血中的恶鬼。
“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嘶哑的喊声,带着绝望的哭腔。
痛苦,难以忍受的痛苦,恨不得立即死去的痛苦。
“求求你,吸我的血……”米迦勒大声嘶吼,山谷中传来阵阵回音。却再也没有库尔达的人影。
米迦勒再也无法忍受自己体内那将要癫狂的心脏,用力跃起,身体结结实实撞在一棵老松树上。背上,剧烈的疼痛。然而,胸口那快要爆炸的压力,竟然稍微缓和。
深深喘息了一阵,米迦勒又用尽全力向那老松树撞去。
只听“吱呀”一声,那两人合抱粗的老松树竟然应声而断。
米迦勒大吃一惊,身体的痛苦在极度的惊讶下被暂时压抑。一定是谁将这棵松树砍断了一大半吧。这样想着,不再吃惊,那种如要爆炸一般的痛苦又充满了米迦勒的脑海。
呼……”米迦勒如野兽一般剧烈喘息着,喉咙中出低低的嘶吼。她的双眼的眼白已经转为赤红,双目圆睁,正如最可怕的野兽。“噗”的一声,一片血雾从她的左耳中崩出。米迦勒心中的烦躁,让她近乎疯狂!
忽然,用力一拳砸在松树侧一块巨石之上。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石应声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