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血红,凶禽怪叫,妖风四起,沙石崩扬,祭祀台下众长老纷纷捏诀施法,真气鼓舞,刹那间形成一道道赤色光幕,护住全身。
璃火仙子飘然凌空,微笑敛目,默念法诀,十指弹舞如飞,无数道赤色光芒犹若丝线一般的纵横缭绕,穿插飘荡于那朵血莲四周,一时间,赤光更盛,炫目耀眼,方圆数里之地尽被这盘旋跌宕的血莲之光所笼罩,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已变成血红之色,让人触目惊心,分外骇然。
“大神在上,请受你忠诚的族人后裔虔诚一拜,稍后便为您奉上最好的祭祀精品………”璃火仙子虔诚膜拜道,全身上下的装饰之物叮当脆响,妖异的节奏更为强烈,祭祀台上的其他巫祝们也已开始在异香缭绕的檀木鼎炉间娇媚游舞,翩然若仙,却又带着一种摄魂掠魄的勾卷之势,让人既喜且忧。
赤火真神吴回一个人静站一侧,凝目注视着祭祀台下诸人的表情,仿若台上的祭天之礼对他来说,倒是一件次要的事情,唯有场中秩序不乱才是他目前最为关心的事情。
众女巫祝脚步飘然虚滑,手持法器,翩然游走,她们的赤红衣衫上也在不断的笼罩了一层层淡淡的赤火光华,更显耀眼夺目,随着璃火仙子全身配饰脆响之声的节奏,这些女巫祝脚步也随之妖异游掠,速度渐快,到后来之时几乎变成了一道道赤色光影,一些道行低微者,此时已完全看不清这些女巫祝究竟是如何奔行的,眼前尽是赤色光影,幻像连连。
众长老之中,唯赤烈言法术道法最为卓绝,此刻他眼见那些女巫祝所走步伐愈来愈快,但他们井然有序,毫不错乱,浑然便是一座威力极大的阵法,在他们如此严密的配合下,几乎少有人能够突破进去。
思虑此处,赤烈言心头猛然一震,暗忖道,“这些女巫祝看似在祭天拜神,实则可是利用此阵来摄魂掠威,让众人胆寒,可是此举,他们究竟何为?”
一念及此,赤烈言原本清晰无比的思绪陡然陷入一片麻乱之中,但心头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这些巫祝今日必然会弄出一些玄虚来,甚至有危急到众长老的事情发生,所以得谨慎对待为妙。
正值思绪百结之时,忽听璃火仙子一声长呼,“献祭品。”话音未落,那些天际盘旋的凶禽怪鸟纷纷尖叫扑腾,井然有序的将巨爪所拎的丝网徐徐放下,吴回大手一挥,一道赤色云团自掌心冉冉而出,升空扩散,稳稳的托住那些被丝网所缚的童男童女。
台下诸人此时都瞪大了双眼,这才看清那些童男童女们个个珠圆玉润,肤白如玉,眉清目秀,灵气逼人,天生的美女俊男胚子,但此刻他们都是珠泪涟涟,脸色煞白,面目张皇,檀口大张,却是欲哭无泪且无声,众人心头皆是一凉,这些幼小弱童竟然要被当做祭祀之用,这赤火真神当真居心叵测,一想自此,又有无数性烈之人对吴回横眉冷对,恨意衍生。
“多谢真神相助,现在我们的祭祀大典开始,首先我们为大神奉上南荒最纯洁无邪的童男童女之血,以供大神享用,以便为我们指引迷津,显现真相,免让圣女姑瑶蒙受不白之冤。”璃火仙子朗声道。
话音刚落,璃火仙子如雪皓腕轻轻一扬,五指弹舞间,指尖光芒大作,瞬息间化为一道赤色厉芒破空飞舞,只听‘嗖’的一声,厉芒猛的扎入其中一个男童头顶百汇穴上,刹那间,血光崩扬,如箭飙冲,赤火真神吴回手掌微微转动,一道道赤色光华冲天而出,将那漫天喷卷的殷艳血气汇聚一处,卷入那半空盘旋的血莲之上。
那男童闷哼一声,竟连一声痛苦的呐喊都没有办法发出便已夭亡黄泉。
与此同时,璃火仙子指尖气芒缭绕,又在瞬息间破开数十个童男童女的头颅,在吴回的真气导引之下,那些飙卷狂冲的血气也被循序引入那血莲之中。
一刹那间,那赤光凝铸的‘血莲’血光之气更浓,腥气大作,让人闻之欲呕,见之心悸。
此时,天际血云翻卷,阴风呼啸,那些盘旋跌宕的凶禽怪鸟眼见这些童男童女被破颅吸血,仿似极为兴奋,纷纷扑翅,桀桀怪叫,引得沙石卷飞,袭卷如浪。
赤火真神吴回眼见璃火仙子已在片刻间吸取了数十个童男童女的精元真气,化血引入血莲之中,他不由心中一动,刹那间凝神聚意,施展火族奇功‘元神离体之法’,元神刹那出窍,化为一缕淡淡赤烟飘散于空,袅袅飘散,而他的躯体却仍是凌然站立,威风不减。
此刻,那些被嗜血而亡的幼童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一处,个个张皇失措,珠泪涟涟,就连夭亡之后仍是泪痕犹挂,凄伤犹怜,让人不忍目睹。
台下众人尽皆失神,心头黯然凄楚,但他们此刻都犹若一具木人一般,呆立不语,眼神中满是伤心悲郁之色。
突然间,天际血云刹那翻卷,汹涌若浪,怒涛狂崩,一个深沉悠远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南荒子民果真孝敬本尊,懂得予我童女纯洁灵血,好啊,本尊定然庇佑南荒千年安宁,哈哈。”
话音未落,那血莲之中的血气陡然破空,化为丝丝血线,齐齐没入那汹涌翻卷的血云之中,只在片刻间,那数十个童男童女之血刹那间便被吞食殆尽,血莲四周的耀目光华也瞬间黯淡了下去。
众人尽皆失声,浑然生畏,无数人心头尽皆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南荒大神当真现世渡人了么?”
一念及此,那些人心头对刚才血腥残暴一幕的恐惧愤恨之心也稍减,代之的是一种浓烈的对大神庇佑的渴望,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丝丝欣喜。
就在众人心头思绪联翩之际,一声清越的孩童啼哭穿破众巫祝的妖异节奏,清晰的在大家耳畔缭绕不休。
那哭声凄惨,破霄入云,众人心头一寒,只觉那孩子的哭声中满是彷徨、无助、凄伤、绝望、痛苦、悲郁、失落、寂寞、害怕…………
原本沉吟不语的赤烈言突然心神一荡,心中痛极,忽的一声断喝,“住手。”声音雄浑浩荡,破空震吼,璃火仙子只觉身子一震,发丝倒卷,衣袂跌宕,浑身上下如遭轰雷震击,原本妖异魔魅的节奏此刻一片凌乱,原本迅疾如电般游舞的众女巫祝们此刻也步伐散乱,隐有溃散之际,每个人的额头都是香汗淋漓。
赤烈言一声暴怒断喝,刹那间惊醒许多人,其他长老此刻也仿若才从幻梦之中清醒过来,纷纷对这种以残害幼童生命为主的祭天之礼表示斥责,当即横眉怒对,真气鼓舞,杀气隐隐。
片刻间,衣袂卷飘,劲风疾舞,当空飘过一道赤色残影,正是赤烈言看不惯这些残暴之举,怒气上涌,情急之下施展法诀,贸然冲上祭台,想要为那些冤死的童男童女讨回一个公道。
刚一上台,却听一声娇声叱喝,“大胆赤烈言,竟敢擅闯祭台,着实当诛。”话音未落,一个娇小的身影如电疾闪而过,横空劈舞,真气似练,强劲锐疾的气浪迫面而至,威势不弱。
“如此直呼长老之名,也是死罪一条。”赤烈言冷哼一声,右手挥舞,真气绕舞,刹那间护住全身,与此同时,一道丈余长的刀芒也刹那飞斩而出,划过一道赤色火浪,劲涛般的扑卷而出。
“轰”的一声爆响,光浪叠散,赤焰光华四下漫卷,一声惶恐惊呼,那道娇小身影此刻竟如一片秋叶般的坠落数十丈的高台。
赤烈言一脸阴沉,右臂斜指璃火仙子,赤色刀芒耀眼夺目,烈焰吞吐,杀气迫人,“璃火仙子,快快停止祭祀,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何必伤害他们的性命,我火族男儿虽然僻居南荒,但也是礼仪之邦,懂得就算祭祀天神也是用牲畜之血代替,不伤幼童老弱之命,为何你们身为沟通天地之神的巫祝,却如蛮人一般,如此凶残,当真是罪不可赦。”
一席话,铿锵嘹亮,掷地有声,使得台下众迟疑不决的长老们精神一震,彼此略微对望之后,便已有了决议。
璃火仙子望了一眼赤烈言那怒发冲冠的样子,不由得嫣然一笑,柔声道,“赤大长老,或许你有所不知,我们南荒大神在昔年修神练功之时可都是吸取纯阴纯阳的幼童之灵气修铸而成,是以祭祀之时必须得有童男童女作为祭祀精品呈现,我们才能得以知道大神懿旨,然后按章刑律,庇佑南荒苍生。”
“废话,完全是一堆废话。”赤烈言怒声喝道,“既为南荒大神,又何须人血来修炼,我倒是听闻昔古传闻,需要嗜血修炼的乃是一种魔功,既然修炼危害世人的邪功,那如何又值得我们去敬慕尊崇,还不如灭了好,徒自牺牲了这么多的幼小孩童,当真造孽。”
“赤长老此言差矣,自古以来,祭祀天神,祈祷他们庇佑族人已是千年不变的定律,这至于祭品设置一说,自由我们巫祝定夺,长老实是不便干涉吧,况且天威难测,大神指示我们奉上祭品,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只能顺其天道而为之,否则,大神怒降灾厄,可是我们在场的每一位火族子民都承担不起的责任啊。”璃火仙子淡淡笑道,语言不疾不徐,淡定从容,浑然不惧赤烈言的汹汹威慑。
“哼,如此用孩童祭祀,实在有违天道,我想这也并非就是天神懿旨吧,估计是有人背后捣鬼吧,哈哈。”赤烈言哈哈冷笑道,斜身一闪,疾电般的朝一旁巍然站立的赤火真神冲去。
“赤大长老,不可冒犯天……真神。”璃火仙子失声大惊道,手臂勾卷,衣袂卷飘,刹那化丝,漫天卷舞,纵横交织,快逾闪电般的在赤烈言前面形成了一道丝带之网,拦住他的去路。
与此同时,只听得娇斥之声大作,叮当脆响声中,人影交错,那些女巫祝此刻也各持法器,捏诀驭咒,朝赤烈言四面围困而来,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让人隐有窒息之感。
“哈哈,你们倒是看得起我,这么多道法高深的巫祝一起与我来一探究竟,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赤烈言朗声大笑道,右臂挥舞间,气刀扑卷,数十个道法稍低者立时被强劲的气浪迫退开去,跌宕抛落祭台。
“休要亵渎真神,冒犯天威。”璃火仙子大急道,指尖跳跃,丝带卷舞跌宕,强沛的火属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在那丝带之上,在赤烈言面前宛若形成了一道绵密有致的光网,赤芒缭绕,光华耀眼。
“天威?我可没有冒犯天威,只是冒犯一下这位真神而已,仙子所说天威,难道是指这位真神么?那岂不是有装神弄鬼之嫌了?”赤烈言哈哈反问道,奔速不减,气刀挥舞,劲气凌厉,所过之处,那些围袭的巫祝们纷纷溃败倒跌。
而不远处的赤火真神吴回面对赤烈言的蓄意挑衅,非但没有一丝怒意,反是满脸春风,笑意盈盈,浑然无惧赤烈言的汹汹攻击。
突然间,天际轰雷怒鸣,血云游移,一个悠远苍凉的声音朗朗道,“无知小儿,竟敢以下犯上,活得不耐烦了么?”
此声一出,众人皆惊,心头惶惑,难道真是大神震怒,出言斥责么?许多胆小的长老此刻心头又是一片惶惶之感。
“哈哈,真神,如果你还要躲在暗处装神弄鬼,那你的肉身可就保不住了。”赤烈言嘿嘿一笑,冷然挥刀,横空劈舞,刹那间刀芒暴涨,竟达数丈有余,猛然怒斩在那道光网之上。
只听得一声轰然爆响,光浪如潮,刹那崩扬,赤烈言只觉一股大力推送,不由自主的倒退数十步,与此同时,只觉背后劲风飘袭,心头一凛,当即挥刀反劈,只听得哀声迭起,显是有人被其锋锐无匹的刀气斩伤。
赤烈言倒跌之际,心思电转,心知今日之局显然便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阴谋,既然自己已然识破,而且大闹搅局,那么此刻他们定然会以武力来掩饰自己,如果稍有不慎,定会死于非命?
一念及此,赤烈言心头一横,默念道,“与其与他们硬拼博命,还不如先救下这些孩子为妙。”
念头方起,他已闪电般的奔至那些小孩身畔,挥手一卷,气浪围拢,上百个幼童立时被卷涌一处,赤烈言微一咬牙,气刀挥舞,赤芒缭绕而过,那些捆缚在小孩身上的丝线立时崩断。
赤烈言大手一张,乾坤袋豁然飞舞,将那些幼童小孩悉数装入袋中,然后瞬间收拢袋口,一把扛在肩上,大踏步朝前疾掠,护体真气崩舞激扬,数丈之内皆被其强劲真气笼罩,一些道行低微的巫祝刚一触碰立时被抛飞出去,痛呼不已。
“且莫让这狂人抢走大神祭祀物,拦下。”璃火仙子一声大喝,指尖赤芒疾绕,丝带刹那回转,猛的朝赤烈言缠绕而去,纵横交织,劲风刮卷,犀利迫人。
刹那间,刚才那些被赤烈言一刀击退的女巫祝们此刻又交错游掠,手中刀芒剑气纵横交斩,瞬间便又将赤烈言围困其中。
“唉,你们当真是执迷不悟,实在可悲。”赤烈言眼见这些往日口口声声沟通天神,预测吉凶的聪慧智者们,此刻竟是如此执迷不悟,心头悲愤怒极,冷然摇头道。
话音未落,刀芒惊鸿飙斩而出,霎时周遭数十丈之内尽被其刀气所笼罩。
“杀。”有人一声大喝。
一时间,刀芒剑气漫天弥卷,冲天飙冲,赤烈言只觉一时间仿若陷入了一片绝境之中,四面八方都是犀利锋锐的剑气刀芒割裂斩破而来,而自己全力挥卷而出的刀芒竟在片刻间消失殆尽,这一度,让他心惊骇异,心头猛然闪过一丝凉意。
就在此刻,天空忽然闪过一丝炫目的闪电,瞬间划破血运淤积的血色光幕,直接破向那巍然高耸的祭祀台。
闪电裂舞,宛若狂龙吟啸。
“嗷………呜………”一阵轰雷焦鸣之后,天空忽现苍龙吟啸,声震四野,气荡乾坤。
众人心头骇然,举目四顾,却见天空血云破隙处一条赤色长龙狂啸而出,正以一种风雷疾电般的气势朝祭祀台而去,所过之处,赤衣战将手中的戈矛飞舞半空,赤金铠甲尽皆碎裂,无数力弱者则直接被疾风卷至半空,跌宕冲撞,偶有碰撞赤龙之身者,立时头骨崩裂,全身碎裂成块,顷刻殒命。
赤龙狂啸电冲,刹那间便到了祭祀台前,巨爪雷霆电抓,轰然爆响声中,偌大祭祀台立时轰然崩塌,碎石纷扬,残木纷纷。
檀木碎裂,祭品飞迸。
那些围困赤烈言的红衫女巫祝们此刻却如逢大赦一般,纷纷闪掠开去,凌空飘舞,但都是一脸张皇,疾声大呼,“大神震怒了,南荒大神震怒了,他要惩罚你们………”
“大神震怒了”
“南荒大神震怒了………”
……………
众女巫祝失声惊呼,凄惶惊怖的声音远远传将出去,在群山之间缭绕跌宕,让人闻之心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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