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之中,唐尧默然倾听,帝喾则是面带微怒。
却听他继续说道,“那日,我率领十余精锐大荒将士紧追那些逃亡的妖鬼,却没想到在北荒之地,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围攻。”
说至此处,帝喾略微一顿,望了一眼唐尧,继续说道,“当我们追至一片险谷之中时,忽然从四面八方冲出许多妖魔鬼怪来,个个都是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朝我们围冲而来。”
唐尧心中一动,似有所思,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依旧默然倾听。
“当时,我心中一紧,知道已遭埋伏,不及多想,便展开迅雷一般的攻击,刀剑挥出之时,断肢残体漫天飞舞,但是奇怪的是,这些被斩杀的妖鬼虽然肢体横飞,却是没有出现一滴鲜血,竟连一声惨呼都没有,仿佛那些被斩断的手足并非自己的一般。”帝喾沉声道。
“傀儡术?”唐尧不由自主的惊声道。
“不错,这些妖鬼并非活人,而是一些死尸,他们经过了数千种至为霸烈的药草汁水浸泡,使得他们全身的组织全部改变,身体变得强悍,犹若铜筋铁骨一般,一般的兵器只要一碰到他们的身体,立时便会断成几截,根本无法与之相抗。”帝喾缓缓说道。
稍一停顿,帝喾继续说道,“这些妖鬼不但拥有铜筋铁骨,而是还被一种妖异的法术控制了灵魂和元神,只要施术之人略施法术,这些被控制的妖鬼就会坚定不移的执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义无反顾。”
“那他们既然为死尸,又被人操纵,肯定是没有半点疼痛和恐惧之心了,难怪断掉手足之后都没有一丝鲜血。”唐尧喃喃自语,心头却莫名泛起一丝寒意。
“这些妖鬼被我们一路斩杀过去,断肢飞舞,头颅纷飞,不断的溃退开去,正当我们以为能够杀出重围之时,让人意外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帝喾脸色一黯,似又回到了数十年前那妖鬼满野的北荒险谷之中。
“正当我兴奋呐喊,全力杀敌之际,却觉后背劲风疾舞,刀声凄厉,霍霍卷来,我还未转身之际,却见我其中的一个大荒禁卫军将朝自己奔了过来,一脸张皇的说道,‘陛下,这里的妖鬼实在太多了,根本杀不尽,我们还是想办法撤出去吧。’当时,我只顾杀敌,未及多想,便点头道,‘撤’,却没想到话音未落,便见那禁卫军将脸上闪过一丝邪笑,原本澄澈清明的眼眸中妖光大闪,探手一抓,闪电般的一把抓在我的胸膛之上。”帝喾说到此处,脸上泛起一丝痛苦之色。
“一瞬间,我只觉胸口一痛,便见那禁卫军将一脸暴戾的邪笑,探手间,五道血线从我的胸口伤痕出狂飙而出,汇聚到他的五指之间,殷艳夺目,我当即怒声叱喝道,‘你竟然背叛于我?’那禁卫军将士哈哈一笑,‘我本非你的手下,又何来背叛。’说话之时,五指一伸,曲张之际,血线蓬然爆舞,回涌而来,全部灌入我的体内。”
“我当时心中怒极,激愤之下,一掌劈斩在那禁卫军的颈部之上,那禁卫军的头颅立时翻飞腾空,颈部处鲜血狂喷,漫天激舞,那些妖鬼们见之,纷纷凌空吞吸,一时间,那些妖鬼纷纷身躯暴涨,肌肉轧结,锋利的獠牙森然交错,手指弯曲如钩,妖光大作,狂吼声中,纷纷朝我奔涌过来。”
“我当时为了速战速绝,挥手间便封闭了自己胸口的穴位,鲜血立止,于是大喝一声,‘禁卫军将,给我杀,斩除这些妖孽。’话音未落,但见数十道人影晃闪如电,径朝自己冲来,定睛看时,这才发现,这些人竟全部都是自己贴身侍卫,此刻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凶相毕露,仿佛完全不认识我一般,都是狠出杀招,一点都不留情。”帝喾缓缓道。
唐尧听至此处,不由得插口道,“这数十个禁卫军将估计也是中了妖鬼的妖法,并不是背叛吧。”
“恩,这些妖鬼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妖法,竟将我的禁卫军将全部化为他们的傀儡,与我大战。”帝喾望着唐尧,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无法抹掉的懊恼之意。
“当时,我知道这些禁卫军将已中妖法,成了这些妖鬼的傀儡,如果不尽快将他们制服,我将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车轮战之中,那时自己迟早都陷入僵局之中,唯有果断的杀伐才能解决问题。”帝喾的眉宇间此刻闪过一丝杀伐之意。
“于是,我凝气化刀,长刀卷过,那数十个禁卫军将纷纷抛颅断魂,鲜血激洒,但立时便被四周的妖鬼吞吸一空,使得他们的身体更为庞大粗壮,彪悍至极,个个狰狞可怖,疯狂冲来,错手疾抓之时,谷中沙石卷飞,草木顷刻断裂抛折,碎枝横飞。”
“当时,我粗略估量一下,四面八方围涌过来的妖鬼约有数千之众,当即,我再不迟疑,心头便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这些妖孽悉数诛杀,免除祸患。”
“念头一起,我便取出久未运用的天枢剑,一瞬间将数十人拦腰斩断,但后面的妖鬼丝毫不受影响,纷纷如潮水一般朝我涌来。”
“我当时怒火焚烧,天枢剑挥舞之间,长剑惊鸿,宛若一条巨龙横空破舞一般,杀伐狂怒,一瞬间,便有上千妖鬼成了天枢剑的怨灵,剩下那些妖鬼似乎有所惧,纷纷旋身后退,四散围困,突然间齐齐双手平举过顶,嘴中呐喊如潮,无数血色的光芒从他们的手臂间飞旋缭绕,继而化为无数翩翩彩色蚊蝇小虫,嗡嗡作响,漫天扑闪。”
唐尧心中一紧,暗自思忖,“这定是那些妖鬼驱使的蛊毒罢!”
果然,帝喾继续说道,“看着这漫天飞舞的蚊蝇小虫,我的心头陡然一惊,知道这便是所谓的北荒至为阴毒的‘噬魂摧心散’的蛊毒之虫,当即凝神驭念,想要将这些妖鬼驱散,但胸口却猛烈剧痛起来,全身皮肤都在眨眼间如波浪一般的翻滚不休。”
“无尽的疼痛宛若浪潮狂涌一般在我的经络和骨肉之间穿梭跌宕,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充斥在我的每一个细胞之中,仿佛要把我全身的精力全部抽干一般,一时间,头昏脑胀,心中烦闷欲吐,五脏六腑翻涌不休,意识也逐渐变得混沌起来,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隐隐可见无数龇牙咧嘴的怪人朝自己冲了过来,无数五彩的细小蚊蝇在半空之中飞舞跌宕,逐渐朝自己包涌而来”
“我当时心忧大荒社稷,担心那帝都中的那些无辜子民,拼尽全力想要凝聚真气,想要突围而出,却觉自身的灵力也仿佛在一瞬间流逝了一般,体内中只剩下了数以万计的蛊毒幼虫在不断的繁衍开来,吞噬着我的血肉,锥心的巨大疼痛让我无法控制自身的真气灵气,眼睁睁的被这些人所包围,撕咬………”帝喾说至此处,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唐尧心知那‘噬魂摧心散’的蛊毒极为霸烈,一旦蛊毒的蛊母融入人的血液之中,即会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繁衍开来,刚出生的幼虫可通过吸食人体的血液和精气来补充营养,然后又不断的孕育繁衍其他幼虫,不断扩展,可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蛊毒之虫蔓延在人体的任何一个角落,让人痛不欲生。
想要劝慰,却见帝喾摆了摆手,笑道,“孩子,你不用担心,那都是数十年前的往事了,老朽在九幽炼狱之中所承受的东西比这蛊毒更为凄惨霸烈,我都坚持了过来,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住我。”
唐尧眼见帝喾反而来劝慰自己,心中略微一迟缓,微微一笑,问道,“那后来呢?”
“我当时心中怒火焚烧,豪气上涌,拼着肉身被撕咬的危险,单凭双掌一阵拼死搏杀,无数妖鬼纷纷被我斩断头颅,但他们不惧生死,不畏疼痛,击退一批又来一批,层涌不断,我由于身中蛊毒,一阵拼力斩杀,力气不济,眼见就有倒地身亡之际,忽然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边,挥手之间,罡风卷荡,数千妖鬼纷纷被荡卷开去,消匿无形。”帝喾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那人斗笠披风,一袭黑衣,身形若魅,悄无声息的来到我的身边,只是冷冷问道,‘鬼帝体恤与你,要封你为王,可愿意?’他的声音生硬僵古,宛若是从地狱里面发出来的一般,让人听了寒毛直乍,但我当时虽然意识模糊,但一听到鬼帝二字,心头怒火横生,当即直言谢绝,并怒斥鬼族邪恶之举,并发誓将荡平北荒蛮夷鬼族。”帝喾缓缓说道。
“这样岂不是会激怒那黑衣鬼族之人?”唐尧惊声道。
“不错,当时我并不知道这黑衣人究竟在鬼族之中是什么身份,只是一时心头狂怒,试想自己一个堂堂大荒帝王,岂能被一些邪魔小鬼欺负侮辱,却没想到此人竟是九幽炼狱的主人——鬼帝圣使,也从此让我堕入了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之中。”帝喾叹了一口气。
唐尧默然不语,却听帝喾继续说道,“那鬼帝圣使听了我的一番言语,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成为鬼族之王,那就是说选择我的九幽炼狱,也正好让你这位大荒帝王看看我们鬼族的实力,看你如何荡平我们驰骋天地宇宙的鬼族?’话音未完,一股阴风扑卷,我不由自主的被抓了起来,眼前一片黑暗,天旋地转,瞬息不知西东………”
“那九幽炼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唐尧问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昔日在北荒遇到的紫凝儿时所见到的九幽玄阴之地,也不知和这九幽炼狱有何关系。
神思电转,豁然想到昔日北荒的紫凝儿竟是妖族的青丘国主,灵山夺宝,转念间,又想到清冷之渊的雪幽魔女抢夺‘还魂丹’,妖族的蠢蠢欲动和鬼族数十前的往事是否便是有着千般的牵连呢?
一时间,思绪纷绕,凌乱纷呈。
帝喾微微一笑,正要作答,却突然凌空一扬,竹屋之门豁然而开,一个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正微笑站在门外。
唐尧一见此人,欣喜莫名,猛的一下站直身子,朝那老者飞奔而去,心潮澎湃,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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