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明自那次无意间被图画识破了自己的秘密后，一直不好意思再面对她，在电梯里、走廊里遇到她的时候往往是还没说话，脸已经先红到了耳根，目光更是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但图画总是很自然地朝他点点头，也不说什么。王梓明就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她看透了，愈加局促不安起来。

中午要了份盒饭，在办公室吃了，躺在沙发上想睡一会，又感觉浑身冷飕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暖气已经停了。这两年国家大力提倡节能减排，每个地市都有硬性指标，完不成任务主要领导是要问责的。年底要到了，好多地市都离指标还差一大截，于是就纷纷采取拉闸限电，停暖气等手段“节能”，甚至街上的路灯都只亮一边，给老百姓的生活和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关于这样的“节能减排”，网民们反应强烈，网上已经吵成一锅粥了。

太冷睡不着觉，听到老干部活动室里吵吵嚷嚷，棋子摔的啪啪响，就过去看看热闹。就见办公室主任宋敬山和组干科科长李云峰正在下象棋，两人是棋逢对手，谁也不服气谁，嘴里互相挖苦着，吃子的时候拿着自己的子“啪”地一声狠狠盖在对方的子上，好像是扇了对方一耳光似的解气。通讯员小李，法制科副科长刘猛，宣传科科长贾新文，包括神经衰弱的陈东等围坐在墙角的沙发上，正伸长耳朵听着谷主任司机小邵在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一个个脸红扑扑的，都很激动的样子。就听小邵压低声音说：……就在姜书记的办公桌上搞，忘了锁门了……大夏天的，真空穿了条裙子，裤 头胸罩都没穿，就是为了办事方便……

几个男人听得口水拉拉地，好像自己就是男当事人似的。贾新文兴奋地满脸油光闪闪，干瘦的喉结不停地上下运动着，看的出已经吞下了不少口水。他甩给小邵一根“帝豪”，贱兮兮地替他点上火，很感慨地说：果然是“御器”，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呀！

小邵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得意地看着烟圈说，骚事还多着呢……

陈东平时看上去不像是爱嚼舌根的人，这会也脖子伸的老雁似的，问眯着眼抽烟的小邵：听说她十五岁就被继父强 奸了，在团市委八年时间流过七次产，这事是真的吧？

小邵说哈，不止七次吧……

王梓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腾腾腾走过去，怒气冲冲地指着那一帮人说：你们无聊不无聊？传播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搬弄是非，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这些人就一齐转过脸看着王梓明，好像他是个外星人，刚降落到地球上。小邵先说话了，阴阳怪气：哎呀没看到王副科长在哩，果然是“典型”，觉悟就是比我们一般群众高啊！王副科长，我错了，我无聊，我没有道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马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王梓明平时最看不惯像小邵这种小人，仗着自己是一把手的司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张狂的很。今天有心想杀杀他的威风，就正色说道：小邵，你有没有道德，自己思量去。不过我想提醒你，你作为领导的司机，和领导接触最多，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领导的形象，更应该谦虚谨慎，维护好领导的权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定不能说。特别是像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传来传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邵不高兴了。在机关包括那些老科长们，还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的。他站起来，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摔，变了脸色，说：王科长，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我爹妈就是死绝了，也轮不着你来教育我呀。我邵某人就是这副德性，你看怎么着吧。实话告诉你，你就是把我原话告到她图画那里，我也撑着你。我这人什么都怕，还最不怕咬蛋的！

看到二人剑拔弩张的局面，宋敬山和李云峰赶紧放下棋子走过来，把王梓明和小邵拉到了一边。王梓明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活动室的门，就听得小邵在身后嘴里干不净地说：一个鸡 巴副科还想成了精了！气的王梓明真想转回去揍他个满地找牙。他站在门口，拳头捏的咯蹦蹦响，最后还是忍住了，回到办公室坐着生闷气。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大家惊讶地发现，谷主任换司机了，新来的司机小高，是个很年轻腼腆的小伙子，据说是个转业兵。跟了谷玉雷4年的小邵回原单位城管处清洁队了，据说回去的原因是老婆怀孕了需要照顾。后来有次王梓明早上起来锻炼，在路灯下看到个戴着帽子捂着口罩扫大街的清洁工，背影很像小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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