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深入筹谋
作者:璃雨轻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49

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欢萦早上起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精力充沛之余还有兴在流觞宫的庭院中花拳绣腿的舞弄了几下,见小瓷暗暗在一旁偷笑,欢萦无奈啧怨道,“笑什么,我从来不曾习武,光是这几招还是偷学而来,有甚办法,虽不能真打实斗,但用以活动活动身子,总归是聊胜于无的,我劝你也别干站着看了,快跟我一起锻炼下体魄,免得到时候,我也不知是该把你留在宫里好,还是带在身边好。”

小瓷愣怔了一下,诧异道,“夫人话中有话啊,到时候?到什么时候?夫人又打算去哪里了?”

欢萦笑而不答,依旧有模有样的一拳一脚舞着,“现在我还不好和你说,总之呢,你若是想跟着我同出同入,就得把身子骨给锻炼好,若是不愿呢,那就随你,在王宫中好吃好住,自然也就没那么辛苦。”

“夫人又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小瓷无奈来到欢萦身边,照着比了比招式,却连自己都感觉可笑,“都如今了,我不跟着夫人还能跟着谁,夫人若不用小瓷,还有谁人可用?夫人这般娇贵的身子,连番受了假死神药和毒药的侵损,若没有小瓷侍奉在身边,还不道会怎样呢,才刚好了一点,就想将小瓷撇下一边了么?”

“你呀,就是这张嘴硬”,欢萦忍不住失笑道,“想跟我或主仆或姐妹形影不离就直说呗,偏要正话反说,我看你若是死性不改,迟早要吃亏在这张嘴上!”

小瓷动了动嘴角,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欢萦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么,女孩子家,多少也要温婉一点嘛,哪怕默认,也千万别在不该强硬的时候强硬啊。”

“还说我呢,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小瓷小声地嘀咕着,一直眼看着欢萦和卫王之间明明有情,却总在回避和拒绝,让她心里很是为两个人着急。

可不管怎么说早晨清凉的气候足够让心情愉悦并享受着,两个女子一边闲聊说笑,一边手脚不停,居然将武功招式比划的如翩翩起舞一般,两个女子深知难得的快乐和宁静似乎从来都是短暂的,所以也因此格外珍惜和拥享,在不可知的未来,谁知道她们还要经历多少磨难和险恶呢。

用过了早膳,欢萦便让小瓷去准备热茶,“王爷已经下了早朝了,想必很快会过来”,欢萦这么对小瓷道。

尽管说定了由她接替聂空的职位,但在聂空走之前,她也不便越俎代庖,重要的是,聂空的出行是秘密的,除了他们几人,决不可再让其他人获悉,所以聂空走之前,亦不能让那些敏感的朝臣们察觉出任何端倪,嗅出任何异常气息。

而且今日的朝议并无甚重要的大事,所以她也就没有登朝上堂。

果不出欢萦所料,小瓷刚刚沏好一壶香茶,卓瑞桐便登门造访了,落座之后,欢萦遂急急向卓瑞桐问道,“聂总管的筹备如何了?是否能顺利动身?”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溟沙营的将士明日半夜即可抵达卫郡郊外,等他们稍事休整,估计大后日便可动身启行”,卓瑞桐边答边端详欢萦,越发觉得筹谋中的欢萦尽去柔弱之气,反而有了一种飒爽英媚。

“嗯,聂总管的计划详尽周密,我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只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他们能越早归来越好”,欢萦将热茶递给卓瑞桐,“用过早膳了么,要不要再让小瓷去弄点热点心来?”

“不必了!”卓瑞桐接过热茶,歉意地朝欢萦笑笑,“你看本该是本王关心你们的生活起居,现在反倒要让你们替本王挂心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王爷不必介怀”,欢萦也给自己端起了一杯热茶,揭开盖子拨了拨浮叶,“何况我和小瓷两个大活人,还有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

“呵,本王并非轻看的意思,而是……”卓瑞桐的话尚未说完,却被欢萦轻轻打断,“我知道,我知道王爷是出于关切之情,欢萦哪能不知呢?行了,不提这个,欢萦倒有些另外的正事要与王爷相商,王爷若无急事的话,不妨多留一阵,听欢萦慢慢道来。”

“哪还有比你的正事更急的?”卓瑞桐放下茶盏道,“我还不了解你么,要是正事,便当真是十分紧急重要的大事了。”

“嗯,卫王,我是这样想的……”欢萦突然顿住,回过头对小瓷道,“军机大事,你还是不要听为好,去外面替我们把风吧?”

小瓷点点头,掩上房门,去了流觞宫院外。

“我是觉得王爷需要买马对付北戎的铁骑,更需要扩充兵力,以应对即将来临的复杂战局,常言道兵强马壮才好打仗,如今去裕兹买马一事,已交给了聂总管负责,可我们也不能在家闲着,得趁此机会抓紧时间扩充才是啊!”欢萦忧心忡忡道,“而且我怕能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已越来越少了。”

“你不说我也想扩充卫郡的兵力啊,可卫郡比不得其他地界,本来就地广人稀,物产有限,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想要扩充任一都是难上加难,本王想了好多法子,可惜都收效甚微嘛!”卓瑞桐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知道,所以我有些建议,想提请王爷考虑”,欢萦喝了口香茶,淡淡道,“其一就是关于溟沙营的,按照我们的部署,溟沙营是我们的一支奇袭之旅,主要应该负责出其不意的袭扰,甚至是转移对方的视线,可谓是万军之中的眼目兼利爪,欲要壮大军力,必须得保证溟沙营的实力,不过这次聂总管去裕兹,得带走百余溟沙营的士兵,且不论他们此行是否顺利,是否能全部平安归来,单就是这路途上一来一去的折腾,就得耽误不少时间,那么溟沙营若不能及时补充兵力,万一在聂总管走的期间内,北戎或朝廷以及吴王,发生重大军事变故,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是啊,聂空这一走,即便顺利,也得耗费月余时间,万一遇到麻烦,只怕两三月都未必能归来呢,他不在,溟沙营也必须得有人管,必须坚持加强训练,否则到需用兵之时无兵可用岂不悲哀?”卓瑞桐赞同道,“欢萦你往往比本王更有远见,既然话已提到,想必定早想好了良策了?”

“王爷看你说的,我又不是神算子,哪有那么多能耐,何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的法子当然亦算不上什么良策,不过勉强解决一下燃眉之急罢了。”

“嗐!你就别谦虚了,快快道来本王听听?”

“我是觉得,王爷和聂总管在卫郡经营了数年,卫郡的大军想必都经过了长期的训练,我们何不从大军当中挑选数百名精锐且忠诚者,直接提拔进入溟沙营,这样既可以节省训练时间,又能保证进入溟沙营的将士的实力不减,卫王以为如何?”

“这倒是是招快捷的办法,那大军的兵力又该如何扩充呢?”卓瑞桐紧追不舍地问道。

欢萦沉吟片刻,“大军的扩充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我得向卫王请个旨才行。”

“请旨?你要请什么旨?是招募兵勇的旨么,那不用你请本王都可以直接给你发募兵符,可是兵源又从何而来?”

“卫王莫急,我要请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募兵符,我要卫王颁布一道旨意,允许军中能者回乡招募壮士,凡能招募百人以上者,赏银百两,千人以上者赏银千两并立即擢升校尉,王爷肯颁么?”欢萦凝视着卓瑞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快速扩军的法子。”

卓瑞桐犹豫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欢萦,这个法子聂空也曾提出过,但当时我们担心有些人会为了骗取银两和升官,强拉百姓充军,而且若仅以人头数作为奖赏的话,难免会有人以鱼目混珠,那这样的扩军还有什么意思呢?不仅战斗力得不到保证,恐怕连军纪都会混乱的一塌糊涂。”

“没错,我也想到你说的可能性,所以招募回的兵甲,必须由卫王挑选可信赖的人,在他们正式入营前进行考核,只有考核通过了的,才能算人头,否则不但分毫无赏,还要以欺上瞒下之罪治狱,这样就基本可以保证绝大多数新兵的质量,至于他们的训练以及军纪的管理,卫王可以再行颁布一道旨令,在各军各营中广为告示,凡在对敌作战中,杀敌十人以上者,皆可获赏,以敌军人头为数,不但论功行赏还有擢升机会,只要赏罚分明,由上至下一视同仁,那我们何愁将士们不勇猛作战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卓瑞桐拍桌大喜道,“我怎么就没想到以严明的赏罚激励将士们的勇毅呢?”

欢萦笑了笑,感叹道,“想先帝当年亦是勇猛过人,数度抗击北戎于关外,如今先帝虽逝,但我相信天下男儿,但凡有些血性者,必依然渴望建功立业,荣甲还乡,既可以做护卫家乡父老的英雄,又能光耀门楣的忠义两全之事,只要卫王能以公允之心秉直天下,天下勇者岂有不乐意归属卫王大军的?他们说不准还要感谢是卫王给了他们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呢!”

卓瑞桐被欢萦说的欢欣鼓舞,喜笑颜开,“欢萦呐,我的天,亏我也算是个堂堂男儿,竟还没你有远见卓识呢!”

“卫王!”欢萦也忍不住被卓瑞桐逗笑,“你总是这般抬举我作什么,我只不过将心比心,换了百姓的位置思考罢了,既然王爷也觉得欢萦出了个还算不错的主意,那我们事不宜迟,就按着法子施行如何?”

“好,就照你说的办!聂空听了,也一定会信心大增的!”

“唔!”欢萦点点头,“余下的事情就是要和王爷重点商议一下溟沙营,大军的扩充,可以以北戎方面有异动,我们为了防御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为借口,但溟沙营却根本连这个营的存在都得极尽保密,在我们和北戎正式开战以前,决不能暴露溟沙营,故而溟沙营的募兵反而比大军更加麻烦一些。”

“是啊,虽然把几百号人送至沙漠腹地并非难事,可在大军中比武挑选,众目睽睽,是遮掩不过去的,我们该以何种名义假称呢?”

“相隔卫郡百里之遥不是有王爷的一座行宫吗?叫灵山行宫对吧?”欢萦沉吟道,“我看不如以灵山行宫需要另行修筑军事堡垒为由,将募到的精兵良将先行送往灵山行宫,再经由灵山行宫秘密转道前往溟沙山谷,同时另外调集一些普通兵甲前去挖工事进行假修筑,这样或可以掩人耳目一段时间。”

“嗯,本王看可行,不过由谁带兵前往溟沙山谷呢?”卓瑞桐想了一会儿,再次肯定了欢萦的建议。

“卫王忘了么,聂总管走了,当然就由我代理军事了!”欢萦朝卓瑞桐眨了眨眼,“还有陆子嵩,我想他武功高强经验老道,不如就暂时调离卫郡城中的据点,跟我回溟沙山谷,帮我训练新入营的将士,你看怎么样?”

“不行!”卓瑞桐断然否决,脱口而出“不行”二字后,才醒悟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遂缓声解释道,“本王是说陆子嵩绝对可以胜任,但你不能去溟沙山谷。”

“为何?”欢萦瞪大了眼睛,“去裕兹你和聂总管都不同意,也就算了,因为我并无十足的把握比聂空做的更好,你们说裕兹路途遥远,还可能遭遇北戎的骑兵实在太危险,这些我也认了,谁叫我的武功不如人呢,可溟沙山谷是卫郡的地盘,溟沙营的将士又都是自己人,难道还会出什么危险不成?”

“危险自然是出不了什么的,虽然进溟沙山谷,要穿过像迷宫一样的土石丘林,不过有陆子嵩他们带路,也会顺利出入,我担心的是欢萦你从未在干旱荒凉地带生活过,酷寒酷热和缺水少粮,以及环境的艰苦程度远超你的想象,你这般冒然进去,连小小的风寒或中暑都可能要了你的性命,本王岂能允你任性,随便拿这等事开玩笑?”卓瑞桐扭过脸去,耐心地欲图说服欢萦。

“王爷,我不是开玩笑!”欢萦一脸正色道,“你说的,我都清楚,这里的艰苦,自然是在京城生活的人无法想象到的,可我欢萦也绝不是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王爷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能如卫郡的一草一木,适应这里的环境顽强柔韧的活下去么?既然聂空能做到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到?”

“你……哎,欢萦你总是太固执,我和聂空毕竟还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而你身体都还没好利索加上连日操劳,怎么能再经受那可怕的沙漠环境啊!本王主意已定,到时由你暂代卫郡之朝政,本王亲自去溟沙山谷训兵!”

“王爷!”欢萦深深叹了口气,“你还说我固执呢,你岂不比我更固执?你是卫郡之王,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你前去溟沙山谷,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溟沙山谷中藏有你的一支奇兵了么?”

“那,那本王也不许你去,不行全权交给陆子嵩,我看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卓瑞桐心知欢萦说的再在理不过,可是他也不愿欢萦去受那连男人都很难坚持下来的苦。

“确实没什么不放心的,可陆子嵩只是一名骠骑将军,他是没法代王爷你去振奋溟沙营将士的士气的,尤其又逢新军入营,他们更需要卫王的恩泽啊,可我却能代王爷施恩,你说对不?”欢萦尽管在卓瑞桐那里碰了壁,不过性格的倔强使得她没有轻易放弃自己的主张,反而逐条逐理的继续劝说卓瑞桐。

卓瑞桐闷声不吭许久,才喃喃道,“凭你说的有理,然而溟沙营的将士全部是男子,你年纪轻轻的女孩家,成日跟他们混在一堆成何体统?何况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经验老道,别到时候你监军不成,反被他们欺负到哭鼻子,那本王如何救你?”

“嗯?”欢萦闻听此言,又好气又好笑,“王爷眼里,欢萦就那么不堪么?王爷啊,欲成大事,本不应拘小节,王爷你都应允欢萦为你辅政,还会介意欢萦前去监军么,大不了欢萦仍是面纱蒙脸,永不摘下不就成了?至于军心问题,这欢萦早有心理准备,我既不会武功,又没有树立过威信,想要完全借王爷的脸面让他们信服我,未免有些牵强,但欢萦自信还是有一副好头脑可用,只要欢萦能将军营事务处理得当,相信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接受我的,王爷,你就成全我吧!”

卓瑞桐苦着一张脸转过头来,“欢萦,你何苦要自己找罪受呢,待在本王身边不是更好么,本王又绝不会为难你什么!”

“王爷,你想哪儿去了?”欢萦忽闪着大眼,“待在王爷身边享受王宫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比在外面受苦强上百倍千倍,可我们事前不是说好了么,你为你的宏图大业,我为我的家人复仇,我们都有重要的,不可推卸的责任要去担当啊,按照王爷的说法,那王爷岂不是更可以偏安一隅,引首待老?”

“你!别说了,让本王再好好想想!”卓瑞桐十分郁闷,却又找不到驳斥欢萦的理由,因而无奈地躲避了欢萦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