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代会和政协会即将召开的前几天,陈默接到舒芳的一个电话。陈默问,你在哪里?舒芳调皮地说,你猜猜看。陈默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说,小鬼头,你是在楚西市里面吧。舒芳说,算你猜得狠,我是华天宾馆。陈默问,你在华天宾馆干什么,出差来的?
舒芳笑了起来,说,你还真是闭塞呢,要开市人代会了,这是楚西市五百多万人民政治生活上的一件大事,这么大的事你在市委办还能不知道?
陈默说,你是人大代表?你就是人大代表,也还没到报到的时间啊,你提前那么多天来做什么。
舒芳那头的声音就有点不高兴了,说,怕人家来打扰你啊,那我不打扰你。
陈默一听,确实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头,女朋友来了,哪有这么就说人家的,应该是表示欢迎才对嘛。这么想着,就对着话筒说,对不起对不起,舒芳,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你在哪个房间,我马上到。
舒芳说,我不告诉你。
陈默笑了起来,说,你不告诉我,我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
舒芳说,安心上班,不许淘气哦。
陈默打电话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办公室秘书龙云做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却把所有听觉都集中在听电话上来了,耳朵竖得比兔子耳朵还长。陈默放下电话,草草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给龙云打了个招呼,说,龙云,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领导问起来给我圆环一下。
龙云笑道,陈主任有事,还要跟我讲什么,只管去就是了。龙云的口气虽然是巴结的,但听起来却让陈默多少有一点儿不舒服,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陈默感觉到龙云是那样的一种人,对官场规则很感兴趣,处处要求自己遵守规则,可惜的是往往不能做到浑然天成,说出来的话,听者总觉得有些什么,似这一类对仕途极为注意而且始终保持高度热情而又天赋不够的人,实在太多了。这类人一生都在学习怎么做官,却一辈子不得要领,等到自己懂得怎么做官的时候,韶华已过,只能在聊天的时候,把自己一生的教训传授给新一代如他一样愚蠢的人了。
陈默出了门,立即就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往华天宾馆赶,赶到华天宾馆时,正碰见政府办刘安邦指挥几个秘书长搬运一些材料,一垛垛像小山一样。见陈默到来,刘安邦笑着揶揄道,火急火燎的,当新郎呀,那么急?陈默无意被他说了这么一句,脸立马红了起来,说,你这张烂嘴,张口没有人话。也不理他,直接就去了吧台,在登记簿上找到了舒芳的名字和房号。
陈默装着悠闲的样子,在宾馆的大厅里慢慢踱着步,直到大厅里没有人了,才急急上了楼。走在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的走廊上,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跳激烈得似乎要蹦了出来,他找到舒芳的房间面前,用手扪了扪跳得发慌的朐口,才轻轻按下了门铃。随着一阵轻轻的,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的脚步声从里面传到门边,门无声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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