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怎么做,我的主人一点也不担心,同来的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是他刘宝权干的,但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议论。他的同来的黑窝子村的助手们、亲友们,在西花厅大饭店吃过中饭后各自散去了。刘治文的车被烧,毕竟与他们毫不相干,没有谁真正关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进了一趟县城,逛街、玩乐、嫖娼、参赌,放肆搞去了。
刘宝权与大家分手后,和王阿达在兴宁路广场上见了面。他们俩一见面就哈哈大笑。我知道,他们是以这种方式庆贺自己计划的实现。他们在一起谈了具体的烧车过程,王阿达告诉我家主人,他请的那两个从大西南来的民工,早就回了老家了,这次行动保证万无一失。
我家主人刘宝权十分高兴,他对王阿达说,上次贾县长搬家,我没有上来表示祝贺,今天你带我去,我也好认认路,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找得着你妹夫子家的大门。
王阿达说,就在前面不远,我带你去就是了。说着两人向前走去。我老远就闻到了我大哥喜喜的气味,想到亲人就要见面,我真的有些激动与紧张呢,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起来,紧跟着他们向前走去。
我们在一个格外豪华、醒目的大院门口停了下来。这是怎么样的房子啊,我没有见过宫殿,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金碧辉煌、琼楼玉宇了。我家主人刘宝权的房子算是宽大豪华的,可是眼前的豪宅,却是我们狗类所无法形容的。欧式建筑却又有红墙黄瓦、肥美的草坪、青茂的绿树、圆润的花圃,清新的院子、宽窄得体的路线、别致而又大气,无不显示着主人的高雅、高贵、阔绰。我们刚站到铮亮的门口,喜喜的叫声,就从那透着寒气、闪耀着白色光芒的不锈钢栅栏处传了过来。声音十分宏亮。这声音已多么的陌生、多么的不容侵犯,真让我心惊胆颤。是喜喜的声音吗?又分明是他的嗓音啊,他已经有父亲般的威严了。
你是我大哥吗?我望着栅栏边站立着的那只高大威猛的麻黄色公狗想着、判断着。他却对我说,多多,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这才听出来了,他是喜喜,我的大哥。我看见他比我高出了整整一个头,足足重我有10公斤。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在门外轻声地、小心地问道,你真的是我大哥喜喜吗?他兴奋而又热情地说,多多,是我。你不认识我了么?我真的是你大哥喜喜啊。
我激动地说,大哥,你真了不起啊,我认为整个宁安城里,没有比你更威风的狗了,你是我们狗类的骄傲,你是我们白姐家族的娇傲啊。也不知乍的,我一见面就像人类一样,学会了拍马屁!真是无师自通啊。
喜喜很是开心,可是他被关在那儿。我们互相看着,远远地闻着对方的气味,作为白姐的后代,作为同胞兄弟,我们的心灵勾通了,我们有多少话要说啊!
喜喜的叫声,引来了县长人家的一个家仆。她见是县长的内兄、夫人的亲哥哥王阿达来了,便过来打开了铁门。我迅速地跑进去,来到关喜喜的栅栏边,与他高兴地碰着头,咬着耳朵,相互亲热起来。主人刘宝权看见我们这样亲热,就说,哇,这两个畜牲还记得呢!我们也不气恼,相互问着好。见我们这样熟,那个家仆就把喜喜放了出来。它上前来嗅了嗅原来的主人,不再叫喊了。
我急切地告诉我大哥说,喜喜,妈妈早在几个月前,就被毛伢几药死了。
他说,我早就知道了,年前,我在宁安城农贸市场闻到了她的气息,我走了上去,只见毛伢几把她从编织袋内拉了出来,卖给了那个屠夫。
我们为白姐的去世而沉默了几分钟。我们兄弟分手的情形,又呈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时我们都还只有几公斤,到如今我们都已成长为四五十公斤的成年狗了。那些幼年的欢乐时光,成了我们想互回忆、相互问候的最好话题。对于我们狗兄弟来说,从生到死,如果说分了手,一生能相见那么一两次,已是很有造化,是造物主格外的开恩开眼了。我们一生只有十几二十年,生命仅是人类的五六分之一,分别受制于不同的主人,相隔这样遥远,今生能够见一面,也不知是否还有下一次。正是这样,我们才要好好珍惜,尽力传递我们狗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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