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瑶淡然一笑、玉手连引,那嵌在石壁上的人形图案便幻化成无数光点飞起、如萤火虫般在半空中绕了一圈,悉数回归入她体内。一旁的封子谋能感觉到,这些光点看似柔和、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这些光点都是元力凝成化而成的,我刚突破至凝形期不久。”银瑶收手而立、气定神闲。
筑基、结丹、修元、凝形……眼前这秀美纤弱、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模样的少妇,竟然是凝形期高手、比万仞修他们还高出两个层次!封子谋心中默算,脸上不由地现出既惊讶又佩服的神色。
“你倒无须太过惊讶,我们蛟鲲族本就寿长,修元成功、更添无限年华,你别看我容貌还不算老,实际上我已活了二百年有余,比竹山派那两个老头还长。能有凝形期的修为、不过是岁月之功罢了。”
银瑶顿了一顿,又道:“你的资质和悟性,都是万中无一的上上之乘,修真天地间、瞬忽已百年,只要你忍受得住枯燥单一的修真生活,要超越我也不过是一晃眼的事而已。”
封子谋拱了拱手,认真地道:“小侄不敢妄想能和瑶姨比肩,但定当努力、不负瑶姨教诲。”心下却道:好一句“修真天地间、瞬忽已百年”!这句话我记下了,此生定要超脱那生死之羁、笑傲轮回。
“好,那你就先在族中住下吧,今日我先引你见过我族族人,以后你便可在族中随处走动、不须太过拘谨。”银瑶道。
等封子谋隐形状态消失后后,三人便出了石洞,石门重闭、水阵复合。封子谋想了想,又央银瑶别向族人透露自己身怀隐术之事,银瑶欣然应允,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引起族人不必要的猜忌和恐慌。
走出通道后,银瑶发出一道元力,百余丈高的峭壁上下霎时响起无数的铃铛之声,这是蛟鲲族平时召集族中众人聚集议事的信号。
议事大厅处于石崖中部,是一个长宽逾十来丈的大石洞。大厅之中人头攒动、站满了蛟鲲族族人,这些蛟鲲人的打扮多作银白两色,身上多有贝壳、螺角甚至珍珠等饰物。大部分人身上俱带有封子谋前一夜看到的那种细鳞,唯独站在最上首的十来人皮肤光洁、外表已与人类无异。
这十来人看来修为高出一截、应是族中的元老执事一类,其中身份最高的无疑是一个黑袍老者和一个白发白裙的老妇,两人一左一右、分坐在正中族长石椅的两旁。雨橙偷偷给封子谋指点,说那黑袍老者便是不时给她药丸吃的黑公公,那白发老妇便是经常给她讲故事的白婆婆。封子谋暗中观察,却发现那白发老妇的裙摆中空荡荡的、似是双腿已失,更可怖的是一道疤痕横贯两边太阳穴之间,双目闭合、似已失明。
雨橙见封子谋不停打量那老妇,又凑近来悄声道:“牟哥哥你别怕,白婆婆虽然样子难看了些,可是人很好的。她的样子也不是不能治好啦,可她就是不肯治,说要给大家提个醒、要警惕什么的。”
哦?看这老妇模样,定是以前受过重伤,却不知为了何故?她要留着这一副吓人模样警醒族人、又是警醒些什么?看来蛟鲲古族这些年来也经历了不少磨难啊!封子谋心想。
银瑶立于大厅石台之上,招手让封子谋上去,随后便把封子谋介绍给族人。她并未隐瞒封子谋相救雨橙的事,一来是为了给族人留下好印象;二来雨橙心直口快,纵使她今日不说、保不住日后这丫头自己也会说出去。
族长要收留一个救了小族长的少年,这些族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台下纷纷射向封子谋的目光中、多半都透着友好和善之意。而那个面目黝黑、容颜苍老的黑袍老者更明显的带着一种惊讶,封子谋明白这多半又是自己火属性灵根引起的震撼,也不以为意,只面带微笑、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
三言两语间,银瑶便把封子谋之事说完,一众族人既无异议、也无其他要禀告之事,便分头散去。那黑袍老者和白发老妇却被银瑶留了下来,让封子谋上前拜见。封子谋便跟着雨橙的称呼,恭恭敬敬地各叫了一声“黑公公”、“白婆婆”。
“黑伯,你看这孩子体内,可是有些异常?据他说那竹山派的万丈修,让他服了三枚什么玄石木灵丹,导致他体内产生了一股奇特的寒气。”银瑶向那黑袍老者道。
那黑伯不言不语,伸出手掌、屈指一弹,一道元力飞出、罩住了封子谋,看架式竟也是个修元期的高手。
探察了半晌,黑伯才收回元力,开口道:“这股寒气确是古怪,竟能在经脉中隐匿……那玄石木灵丹是怎生一个模样?”
封子谋忙把玄石木灵丹的形状描述了一遍,顺带把相关的什么灵竹乳液、玄石矿精等原料也一一作了交待。
“我从未听过玄石木灵丹之名、这丹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那万丈修丹术泛泛、更只有结丹期修为,怎么炼得出这么奇妙的寒气?想是误打误撞、胡搞一气,炼了三枚他自己也搞不懂的丹药出来。”黑伯有些不屑地道。
“那他体内这寒气可有危害?”银瑶又问道。
“按常理说,寒气渗于火属性体质中,自然有危害。但这寒气既不四下流窜、也不主动与火属性灵气冲突,似乎颇为温驯,只能说,目前看不出祸害、却未必不是个隐患,总之古怪得很。”黑伯答道。
“嘿嘿,黑老头,你这又祸害又隐患的,岂不矛盾么?就这点微末本事,你还是别信口胡说的好。我老婆子虽然眼睛瞎了,却感觉得到这小子灵根充沛、人又斯文有礼,没准儿将来就是雨橙小丫头的如意夫婿,你可别给治死了啊!”那白婆婆突然嘿嘿笑道。
封子谋大窘,忙道:“白婆婆说笑了。咳、小子只是遭逢战乱,流落到贵族,能有容身之地已经很是感激,断没有、断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雨橙却在一边疑惑:如意夫婿是什么东西来的?这个词怎么从来没听过?
“哈哈,我就说这小子有礼貌嘛!不错,婆婆我喜欢!什么战乱、什么流落的,婆婆我可不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注定,你既然能来到我族,我看就是天赐良缘……我们的雨橙小丫头,可不能越活越回去了,你说是吧,瑶丫头?”白婆婆哈哈笑道。
银瑶脸色微红,心知白婆婆说的虽有些夸张、但也基本是实情。万余年过去了,蛟鲲古族回归海洋的希望是愈发渺茫——要举族迁徙万里、绕过天堑西山脉的阻隔,谈何容易?
然而由于身体构造的原因,族人却始终未能真正适应陆地上的环境,要彻底摆脱这水不水陆不陆的尴尬,只凭修炼是无法做到的,最好还是通过血脉基因的改造、来达到目的。雨橙已经比较接近了真正的人类身体,但如果将来还是与本族人婚嫁生育,说是一种倒退、却也不为过。
不过一切都还言之尚早,别说雨橙还只是个孩子,就是这牟侄儿、看来也未完全长成,何况他体内寒气怪异,将来会怎样、还是个未知之数。
当下银瑶便笑道:“姑姑就爱说笑,也不怕吓着了牟侄儿。黑伯,牟侄儿的寒气虽说暂无危害,但长期存于体内、终不是好事,可有什么办法消除吗?”
“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头绪。”黑伯断然摇头,略一沉吟,又道:“这样吧,让这少年每日来找我一趟,我细细观察一段时日,再想办法。”
连修元期的丹术高手、都对自己这寒气茫然无绪,封子谋心中苦笑的同时、反过来却有些庆幸。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这寒气消失;若是消失了,那就不能隐形了吧?那他可不大愿意。
“也只能如此了。橙儿,带你牟哥哥去找余叔叔,让余叔叔给他安排一间清静些的石洞。”银瑶吩咐道。
就这样,封子谋便在蛟鲲古族中住了下来。每日里他不停地练习聚灵功诀、增强自己的火属性灵气,而那隐术的练习,他都是在陪雨橙下崖游玩的过程中进行,以免引起蛟鲲族其他人的察觉。
封子谋俊朗谦恭、翩翩少年,给人印象不错,不过数日光景,他便与蛟鲲族中大部分人都混得相当熟络了。他对眼下的清修生活也颇为满意,只是有一样,雨橙经常来缠他、让他有些难以应付。
有一日,雨橙追着他询问“如意夫婿”是什么意思,他灵机一动,便向其他族人借来纸和笔墨,索性教雨橙习起字来。雨橙对此却也颇感兴趣,居然在多数时间里、也能安安静静地执笔写字,倒也没有打扰封子谋多少。当然,“如意夫婿”这四个字是教不得的,封子谋只推说这四字太难、日后再教。
除了自己练功,封子谋还偶尔上去顶层、向银瑶请教一些疑难问题,银瑶也欣然不拒、尽心辅导。除此之外,封子谋更是天天去那黑伯处报到,黑伯观察了这一段时间、仍是没能分析出寒气的由来。
但这并不代表黑伯的丹术不高,每次与黑伯相处时,封子谋总是谦虚地请教这请教那,黑伯虽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恶,却也一一作答。这样一来二去的,封子谋竟也慢慢地学到了不少炼丹医术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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