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满室了。(逝去手打 shouda8。com)
奶妈捧着一把新鲜的小雏菊走了进来,换掉了花瓶里的鲜花。
“涛涛,你醒了?”奶妈慈爱地望着我,目光里满是温柔和关怀。
我点点头,盯着从窗口射进来的明媚的阳光,莫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奶妈在我身边坐下,摸着我的头:“昨晚,表少爷没有欺负你吧?你哭得那么厉害……”
表少爷?对――那个乔雨楠!那个该死的讨厌的最好下第十八层地狱里去的乔心茹的侄子乔雨楠!
望着奶妈,我无言地摇了摇头。
“表少爷,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听老爷说,他从小没爹没娘,跟着姑妈过日子。现在,太太嫁进了我们家,他也只有跟来了!”奶妈说。
“什么?他也住我们家来了?”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奶妈,你没有搞错吧?!”
“我当然没有搞错。老爷说,表少爷就这么一个姑妈,不住我们家住哪里呀?那孩子不错的,谦逊、勤快、懂事……”奶妈倒好像是很喜欢他的样子。
天哪!嫁进来一个乔心茹已经够了,现在又冒出一个乔雨楠……以后这个家……
鸠占雀巢!这四个字突然蹦进了脑海,我只觉得心里隐隐地受伤,一万分地委屈。如今,父亲眼里就只有姓乔的人了。
“好了,起来吧,今天的天气可好呢,小懒猫!”奶妈刮刮我的鼻子。
我懒洋洋地起了床,脱下睡袍,穿上那条母亲给我买的纯白的百褶裙,洗漱完毕,才慢慢地踱下楼去吃早餐。
来到大厅,我愣住了!
父亲和他的新婚妻子、还有那个乔雨楠,正静静地坐在餐桌旁。
“早!涛涛!”见到我,那个女人站了起来,笑吟吟地望着我:“我们正等你吃早餐呢!”她讨好地朝我微笑着。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冷哼了一句,理都不理她,径直走到餐桌边。
“涛涛,怎么可以对妈妈如此无礼?”父亲有点愠怒。
“我没有妈,我妈死了!”我没好气地回答。
“你――”父亲瞪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天鹏,别对她那么凶,就让她叫我乔阿姨吧!”那女人说。
父亲无可奈何地望着我,摇了摇头:“都让娅灵和奶妈给惯坏了!”他叹了口气。娅灵是母亲的名字。
阿菊端来了早餐:有稀饭、馒头、鸡蛋、豆浆、牛奶、葱油饼……
阿菊是我们家的女佣,她是奶妈的一个远房亲戚,18岁时,在奶妈的介绍下,在我们家做了女佣。
我端过稀饭,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是乔表哥,”父亲指着乔雨楠对我说,“以后,由乔表哥每天接送你上学!”
“文哥呢?”我本能地反抗起来,“我要文哥接送我!”
“文哥工作很忙,现在我也老了,我打算放手让阿文来管公司了。”父亲说。
“那山伯啊,山伯开车又平又稳!”我说。
“山伯这么老了,我怎么放心?况且山伯眼睛也不怎么好。”父亲铿锵道:“就乔表哥!”
“我开车很稳的,放心!”乔雨楠微笑地望着我。
“无聊!”我鼻子哼了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丢下饭碗,朝大厅外走去。
花园里,山伯正在弄花,金色的阳光洒满了他一身。
“山伯,早啊!”我对山伯招招手。
山伯抬起头,一脸的汗珠,笑呵呵地问:“涛涛,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啊?”
“星期天哪,你不知道?”我跑到他身边,望着他满是泥巴的手,说。
“唉!看我这记性!昨天不是星期六吗?老爷的大喜日子啊!我怎么就忘了呢?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山伯连连摇头。
一提到父亲的婚事,我就没了心情。我撅着嘴,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生闷气。
“怎么?不高兴了?”山伯觉察到了我的不愉快,赶忙住了口。
“涛涛,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不是吗?”山伯深深地望着我,揶揄着说。
我点了点头,想到了昨晚路一飞对我说的话:“风暴中诞生的女孩,应该有坚强的性格和坦荡的胸怀,应该有勇气接受命运的挑战……”
是的,我应该勇敢地笑着面对生活!既然事实已经如此,我又何必自我折磨、自寻烦恼呢?不过,那个乔心茹和乔雨楠,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接受的了。
“涛涛,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歌声了,你唱首歌给山伯听,怎么样?”山伯爱怜地望着我。
“好吧!”我清清嗓子,用甜脆的嗓音,唱起我最喜欢的《梧桐河》。
“孤独的梧桐河
忧伤的梧桐河
沿着荒凉的沙滩
唱着无字的歌
从我心底静静地流过
……
孤寂的晚风
漂泊的流云
还有绵绵的相思雨
打湿了梧桐河边的夕阳
打湿了我记忆的沧桑
……”
“你这个小折磨人精!”随着一声叫嚷,秋千被人使劲一推,便朝着葡萄架飞窜上去。
“我的天哪!”我吓得尖叫起来,“谁想害死我?”
“阿文,你别吓着她!”山伯焦急地大叫。
于是,秋千荡下来的时候,有人抓牢了它。不用回头,我知道是文哥――申悦文,父亲最得力的助手,“兰氏集团”最年轻有为的总经理。
“涛涛,”文哥扳转我的身子,“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害得我好惨?我都差不多把整个B城翻过来了!还好昨晚我回到家时,你已经睡着了,否则你少不了我的一顿收拾!”文哥瞪着我,又是气又是爱又无可奈何。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低低地、歉疚地望着文哥,他红红的惺忪睡眼让我内疚而心疼。
“好了,我的好小姐,你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吓我们了!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有限的!”文哥揪了一下我的鼻子,责怪道:“你这个小折磨人精,总是让人这样心疼和担心!”
“爸爸的事你一点也没告诉我!”我瞪着他,很是不满。
“我……”文哥耸耸肩,无奈地:“我也不知道兰叔会这么快的!何况我们做晚辈的,有什么资格去评说他老人家呢?”文哥深深地望着我:“涛涛,很多事情,不是由自己的主观意志所决定的。因此,我们必须学会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好了!”他拍拍我的肩:“我要到公司去了,今天兰叔和乔阿姨要出去游玩,公司里很忙的了。”说着,他朝车库走去。
不一会儿,他驾着车来到了我的身边:“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要上学了,我下班回来请你去吃烤鱼,怎么样?”
我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和小车在花园里消失。
这时,乔雨楠提着一大桶水来到了花园。
“山伯,我帮你浇水!”他愉快地说。
“哎呀,表少爷,怎么能让你干这些活!”山伯赶忙摆手,“我一个人弄就行了。”
“叫我阿楠吧,山伯!”乔雨楠笑了笑:“我不习惯谁叫我‘少爷’,何况我也不是‘少爷’!”他提着桶开始给花浇水,“今天姑父放我一天假,我呆在家里没事干,也挺难受的,让我帮帮你,也算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吧!”他开朗地笑着说。
“好吧……表……表……阿楠!”山伯点头。
我瞪着那个乔雨楠,简直不可思议。哼,他还挺会拢络人心嘛,奶妈都被他收拢了(因为奶妈今天早上夸他、说他好)。现在,他又准备收拢山伯了,是不是?这个要命的家伙!我心里恨恨地想。
他抬起头来,对我温柔地笑了笑。
接触到他那双黝黑而明亮的眸子,我的心竟莫名地跳了跳。真是见鬼了!面对这个我“恨之入骨”的仇人,我怎么会居然有心跳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
“涛涛,下来干点活吧,挺有趣的!”他热情地叫。我不屑地撇撇嘴,回敬他一个白眼。
他并不在乎我的冷面孔,热心地和山伯攀谈起来。看得出山伯已经很喜欢他了。
我又气又恨,跳下秋千架,跑到山伯身边,拉着山伯的胳膊:“山伯,你带我出去玩吧,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对呀,山伯,我们出去玩吧,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乔雨楠说。
“好啊,山伯也好久没有出去了呢!”山伯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瞪着乔雨楠,气得咬牙切齿。哼!谁叫他去了?神经病!
“去哪儿玩呢?”山伯问。
“问涛涛吧,她是主角呀!”乔雨楠笑着说。
“涛涛,你说我们去哪儿?”山伯望着我,征询地。
“梧桐河!”我不假思索地说。
“梧桐河?”乔雨楠愣了愣,脸上掠过一丝惊异的表情。
“你不是说你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吗?怎么?连梧桐河都没听说过?”我冷笑。
“梧桐河!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也喜欢去我喜欢去的地方!”乔雨楠说。
什么?他也喜欢梧桐河?!听到他的言语,我不禁呆了,这个我最讨厌憎恨的家伙居然和我一样喜欢梧桐河!
“山伯,你去准备一下吧,我把车开出来!”乔雨楠说。
山伯点点头,走进了大厅。
开车出来?文哥不是说父亲和那个坏女人今天要出去游玩吗?文哥的车他已经开走了,父亲的车父亲也要用,家里哪里还有车?我迷惑不解地望着乔雨楠远去的身影,怔怔地发起呆来。
就在我迷茫呆愣之际,乔雨楠已经从车库里开出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那并不是父亲的“宝马”。
他把车开到我面前:“上车吧!你还没有坐过我的车呢!”他一脸灿烂的阳光。
他的车?我更迷惑了:这个乔雨楠,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在B城,像他这么年轻而拥有小车的人并不多见。一个没有父母,靠上班薪水生活的人可能买得起小车吗?
既然他有私家车,说明他并不缺钱,家庭条件也一定不会差,那干嘛他要住到我家来呀?
“你有点迷惑,”乔雨楠望着我,“你一定在猜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对不对?”他笑。
我吃了一惊,这个家伙,可以洞悉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呢!
“虽然只有我和姑妈相依为命,但我们并不贫穷,所以……”他笑了笑,“别担心姑妈和我会谋你们的家产!虽然‘兰氏’庞大的基业令人‘眼红’,但……我们没有这个企图。”他望着我,那目光是温柔而诚挚的。
迎着他的目光,我居然……居然……有点“不堪一击”的感觉。
为了反击他,挽回我的自尊,我冷冷地说:“我并不害怕你们夺兰家的家产,而且,你们也夺不去!我只是,只是讨厌你们夺走了我的感情,夺走了我的爸爸……”
“我们没有夺走你的感情,相反,你还拥有了我和姑妈对你的两份感情呀!你是稳赚不亏的!”乔雨楠笑着说。
我正准备挖苦他,这时,山伯提着一大堆食品从大厅里走了出来,我于是住了嘴。
我和山伯上了车,乔雨楠发动马达,小车便飞一般地冲出了“兰宅”,朝大街上驰去。
穿过大十字街,来到了城南的郊外,不几分钟,我们便到达了美丽而宁静的梧桐河边。
梧桐河的夏天是热闹而迷人的。人们在这里游泳、嬉戏、划船、垂钓、烧烤……
现在是秋天,天气有点凉了,光顾它的人也少了起来。而我,无论哪个季节,都喜欢梧桐河。
乔雨楠停了车,我下了车,朝那软软的沙滩跑去。
躺在暖暖的沙滩上,让阳光沐浴全身,静静地聆听那缓缓的流水声――那份感觉、那种意境,真的是美妙极了。
乔雨楠来到我的身边坐下,望着蓝天,悠悠地说:“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好美呀!要是人生都如此美丽,该有多好!”
我凝视着广袤的天空,没有理他。
“嗨,你刚才唱给山伯听的那首歌是你自己谱写的吗?”乔雨楠望着我,问。
“当然是涛涛自己谱写的了!”山伯抱着食品来到了我们身边。
“我们涛涛可是B大的才女,报上还经常有她的文章呢!”山伯骄傲地,“涛涛经常自己写词谱曲,然后就唱给我们听。虽然我不懂什么歌呀曲的,可我就喜欢听我们涛涛唱歌。”山伯高兴地说。
“山伯――”我打断山伯的话,“你在说什么呀!”我拉长了声音。
“有什么关系嘛,阿楠又不是外人!”山伯摸着我的头说。
我的天哪,山伯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呢!
“再唱一遍你那首《梧桐河》,好吗?”乔雨楠望着我,很认真地,“我喜欢那首歌!”
真是笑话!你喜欢我就要唱给你听?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要我唱?简直太荒谬了!我嗤之以鼻。
“怎么?不肯赏脸?”他望着我,笑了笑:“那我唱给你听吧!”说着,他清清嗓子,也不管我反应如何,便投入地唱了起来:
“孤独的梧桐河
忧伤的梧桐河
沿着荒凉的沙滩
唱着无字的歌
从我心底静静地流过
……
孤寂的晚风
漂泊的流云
还有绵绵的相思雨
打湿了梧桐河边的夕阳
打湿了我记忆的沧桑
……”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他――简直是一个谜!真的!
我刚唱了几遍的歌,他居然能一字不漏地唱下来,而且唱得那么娴熟、那么动听!他居然能有如此超凡的记忆和音乐天赋!望着他,我不禁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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