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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允华见状,一个纵身跳到了石亭上,对着司马遥举枪就刺;司马遥又是一个灵豹上树,跳到了另一边的房顶上。轰隆一声巨响,凉亭被玄铁枪刺塌了一大半!程沫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依然看两个年轻人斗武。但是司马遥好像并没有诚心去打,只是在院中、房上、葡萄架上跳来闪去,而程允华也从一开始的练武,渐渐动了点脾气。
这丫头,真是刁钻古怪,恨得人牙痒!
其实程允华只要使出上乘高手的武功,一招就能制服她,但这样做毕竟太没武德。但只以牛胎易筋拳去追,又实在难以将她降伏,以武师的境界,程允华自是十成,司马遥也练到了九成半,加上牛胎易筋拳是刚猛的拳法,偏偏司马遥的豹胎易筋拳是灵便的游斗,所以如果她不打,程允华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况且司马遥冷不防还会突然还一记“灵豹摆尾”的回马枪,程允华不得不防,所以两人追了四五十回合,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脸色最难看的是程沫,后院的房顶、凉亭和地面已经被打得一片狼藉,而且和司马遥没有直接关系,全是他那个宝贝儿子干的。就算他是武学宗师,但现在丢官罢职,生活日渐窘迫,不可能不为家产心疼。
“你们两个,够了!……”
没人鸟他。
司马遥正玩得尽兴,想她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思想到底和大雍朝人不一样,根本没有他们说的什么“武德”,全凭自己闹得快活。程允华呢,从一开始假打,到后来的半真,可到了最后也被这位小妹引发了童心,居然半真半假的也跟着胡闹了起来。
他发现这位小妹和其他的女孩太不一样了,竟然可以影响到自己近二十年的质朴心境。
但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跃到了他们中间,一只手抓住了一只枪头。玄铁枪的枪头何等锋利,但他只用手掌就将其牢牢钳住,而且手上一抖,两股精纯的精元之力从枪身直涌过而,滚烫难忍,震得司马遥和程允华手腕一麻,长枪双双脱手!
“闹够了吗?”来人正是程沫,他一把将两杆玄铁枪扔在了地上,脸色铁青;而且在这初冬时节,又能看见他口中吐出白气,显然是气得不轻。“给我下来!”
二人对望了一眼,乖乖的跳到了地上。程沫叹了口气,说道:“习武之人,应该修心境,重功德,而你们刚才竟然以武为乐,乱闹一气,成何体统?”
“嗯……是允华哥哥追着我打的……”司马遥这几年被这位大伯打怕了,连忙抹着眼角为自己分辩;人一着急,倒真挤出了几滴眼泪。程沫心里当然明白她是什么德性,但想着她是国士之后,又不能过于护短,只得对着程允华说道:“你今天晚上把《大雍军法律》给我抄十遍,不抄完不许睡觉!”
“啊?”程允华张大了嘴巴,回头看了司马遥一眼,见她对着自己悄悄吐了吐舌头,心里一阵纠结,又是委屈,又有几分甜蜜。司马遥笑着摇了摇程沫的手,说道:“多谢大伯明察秋毫,惩奸锄恶!”
“哼!”程沫冷哼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但又实在喜欢这个丫头,不忍斥责她。毕竟,她刚才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满意,当然仅仅是在武学之上的;至于她的性格,如果是程沫自己的女儿怕是早被掐死了。
“从明天起,你自己修业一段时间,一定要突破武师瓶颈。”程沫轻吁了一口气,对司马遥说道。“如果你不能突破瓶颈踏入上乘高手的境界,我也没有什么再教你了,你好自为之!”
“啊,自己修业?”司马遥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程沫的话。
……
……
晚上,司马遥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似乎有些郁闷。过了四年,习武之路本来一番风顺,却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瓶颈。偏偏这重瓶颈还不是别人能够帮忙就能够突破的,得靠自己领悟。对自己有没有这种悟性,司马遥可是没有一点信心。
难道自己的习武生涯到此为止了吗?
睡在被子里,她四年以来又失眠了。
点上了一盏灯,司马遥百无聊赖,拿起了一本书。这是司马渊十年里写的自传《草堂笔录》,相当于她所理解的日记。上面记载了司马渊明悟心境,决定弃文从武后十年的武学精髓,司马遥对那半古不白的话虽然不是很懂,但大致看一下还是有些明白的。
“父亲遇到了这个瓶颈,是怎么克服的呢?”
“奸相乱国,吾辈书生空有报国之心,却无回天之力。余心明悟,但有文功武德,方能为国除奸。只有文功,无武功,则无力立德,只有武功,无文功,则心境不明。以文明境,以武为功,方能功德圆满,能以国士之躯,报效天地之恩。”
原来是这样?司马遥看着父亲的书,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父亲本来是文臣,道德操守自不必说,君子之骨,国士之风。但他无拳无勇,虽然有道理,却也说不过洪敬尧这种位高权重的奸相。
所以他才明悟:道理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靠打出来的,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没有力量只有道理,道理就是空话,是鬼扯淡;但没有道理只有力量,那就是莽夫,和洪敬尧这种人渣没有区别。
而且他最后的明悟和程沫伯父说的一样,那就是心境和武功要同时进步,有一样停滞不前,都会卡在瓶颈里出不来。司马遥搔了搔头,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心境不明还是武功不明,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十有**是祸不单行。
挑了挑灯,司马遥继续看了下去。
“余年过弱冠开始习武,本担忧无所成就,然天惜微志,不弃所明,是以三年习‘豹胎易筋拳’至瓶颈,实属不易。然天资驽钝,不得其解,只得在城北三十里处,以水冲身明志,洗刷皮膜,领悟功德。半年后,功成,上乘之境也。”
啊,练成了!
司马遥猛然坐了起来,对着灯火看着上面的话。
司马渊厚积薄发,心境高远,虽然二十岁才开始习武,但才三年就达到了武师的颠峰。不过他也在这个瓶颈也遇到了困难,于是在云州省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在江湖之中用水洗刷身体,锻炼皮膜,明悟心境,终于领悟了武学的功德,踏入了上乘高手的境界!
用天然之力锻炼皮膜,真有这种方法?
司马遥原来倒是听说有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甚至还有人在钢钉之上睡觉,在火炉上坐禅。原来只以为这些人脑筋有问题,现在才知道,这种人是因为武功到达了瓶颈,精元之气运转在筋肉里达不到皮肤,所以才会借用自然之力强行修行,是在明悟武学的心境。
而父亲说的这种方法是肯定正确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突破了瓶颈!
知道了方法后,司马遥将这本书压在了枕头底下。司马渊走后,销毁了一切私人书本,甚至连祖宗的画像都尽皆烧毁。这显然是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连累女儿和程沫,表示一心忠于了洪敬尧。但这本《草堂笔录》却藏在了司马遥床头的暗格里,也只有司马遥一个人知道。但她在以前,从来没有翻开看过。
或许司马渊早知道女儿会走上武学之路,还是仅仅想把人生最后的时光留下一点回忆呢?
司马遥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和司马渊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全然没有一点父女之情,然而在他走后,自己才突然发觉,他就是自己的父亲。
而她,自然要追寻父亲的修行之法,这是也是司马渊留给她的宝贵财富!
次日,天色明亮。初冬的日头开始升得晚,司马遥虽然只睡了半个晚上,精神却依然饱满。真正的习武之人哪怕只睡几个时辰都能恢复精力,功力越高,睡得也越少。
今天的司马遥开始了独自的修行,她准备按父亲的指引,去城外磨砺身体皮膜。程沫说过,如果不能踏入上乘武师的境界就不要再去找他,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不能进步,程沫的指点也将没有意义,那就和以前在他家里混吃等死是一样的。
所以,她要变强!
徒步走出城西,乃是一片高山密林,山势虽然不陡峭,却也崎岖不平。不过这半年来司马遥日日习武,武功已经达到武师巅峰,走这点山路倒也不费力气。翻过了城西的高山,来到了一片丛林之外,发现这里竟是一处荒郊野地,连个人毛都看不见。
山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司马遥绕过去一看,见地上有一条大溪潺潺流动,而溪水的源头竟是一扇两三丈高的瀑布。瀑布宽不过数尺,但从上落下,水流湍急,将溪底的石块磨得光滑透亮,在晨光下印印生辉。
“洗刷皮膜,明悟心境……”
司马遥喘了口气,似乎有些明白了父亲的修习方法了。她慢慢的脱下了外衣长裤,只穿着肚兜和小裤趟进了溪水里。时值初冬,天气日渐寒冷,纵然她练成了武丹护体,趟在水里也忍不住身上一惊,皮肤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靠,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