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遥……”司马渊闭着眼睛,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起来吧小遥,爹不怪你……”
“爹……”
“快起来,你敢不尊为父的话?”司马渊轻喝了一声,司马遥下意识的爬了起来,却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脸。司马渊说道:“原来你转世的时候没有经过胎中之迷,这倒是一件奇事了。不管你记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但你现在是我司马渊的骨血,你难道嫌为父身分卑贱,不想相认了?”
“怎么会?”司马遥悄悄望了父亲一眼,发现他依然露着淡淡的笑容,也咧着嘴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儿女是父母的债,只有为父欠你的,没有你欠为父的。”司马渊找了一块雪堆坐了下来,司马遥也蜷腿坐在了他的脚边。“呵呵,爹你真好。我能找到你这样的爹,死了也值了。”
“但爹觉得对不起你。别人家的女儿,都是锦衣玉食,享尽天伦之乐,唯独我的女儿身负国士之名,东征西战……唉,不说这个了。对了小遥,你前世的事情还记得多少?天下比起九州大地,是更好还是更差?为父除了参悟武道,还想了无数治国富民的方略,如果你能够说出一些方略,为父可就是受益良多了。”
“唉,别提了。”司马遥朝着父亲纵了纵小鼻子,好像对原来的世界不屑一顾。“爹,说起时代特征,我可能更有发言权。如果我没有猜错,大雍之前的治国方略,应该是郡县世袭,严格来讲是奴隶制对吧?”
“嗯,不错!”司马渊点了点头,“当时是九方田亩,徭役纳贡,说是奴隶制也不为过。”
“所以大雍朝是郡县治和集权治为一体,我管这叫封建制。但爹你知道吗,如果大雍不是洪敬尧父子捣乱,武道的修行会慢慢变淡,战争会从冷兵器变成热兵器,工商也会从手工业出现工业革命,那个时候皇帝就不会存在了。”
“小遥不可胡说八道!”司马渊皱了皱眉。司马遥说道:“我的亲爹啊,听我慢慢跟您说。时代一旦发展起来,其程度可能不是大雍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比如……”
司马遥慢慢的讲着,司马渊也静静地听着,时而眉头深琐,时而笑容满面,直到天又黑了下来,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遥,既然天下已经富足成了这样,那百姓的生活一定是快乐逍遥了吧?”
“呵呵,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嘛……”司马遥冷笑了一下,继续讲着相关的事情,司马渊只听得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到了最后竟然拂袖而起,满脸的怒容。
“无耻,无耻!我一直以为,国家招纳贤臣,富国富民,天下就会太平安稳,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天下已经富裕到了那样的程度,当权者们竟然还不知满足,竟然还有百姓吃不起饭,看不起医!如此而已,我辈富国不能富民,就算做出万古功绩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爹……”司马遥从来没有看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被他吓傻了。
“小遥,爹想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竟然被你全盘否定了。”他负着手,望着漆黑的夜空,神色似乎有些悲哀。“看来想让天下人人都幸甚,并不是单单一个富字就能够做到的。国富,不等于民富;国泰,也不等于民安!一个天下就算成就了极致,没有功德,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爹,您别灰心,我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司马遥站了起来,很认真的对自己的父亲说道。“一个王朝的覆灭,只是时代的变迁,而一个时代的变迁,也是另一个王朝的兴起。那只是当权者为了把持社稷神器欺骗老百姓的东西,和什么生产力扯不上狗屁关系。”
“爹,我认为一个世界处于任何时代,都能够让百姓感到幸福,只看当权者愿不愿意这样去做。如果当权者不愿意,生产力走到了极致也是枉然;但如果当权者愿意,即使是处在大雍这个时代,也能够让天下安泰,百姓幸福。”
“小遥,如果你能够把持社稷,是否会变得像所有当权者一样?”司马渊认真的问了一句。
“不会。”司马遥认真的回答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国士之后,那就是龙!我司马遥在此向九州大地和天地苍穹起誓,如果我司马遥把持社稷神器后有所欺言,让我神通尽丧,堕入沦回,永世不能超生!”
“好!既然如此,爹就好好想一想后面的路应该怎么走。”司马渊点了点头,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小遥,你长大了,爹都快不敢认你了。爹一直以为,你会永远那样稀奇古怪,还担心以后没有人愿意娶你呢……”
“哎呀,爹说什么呢。”司马遥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太装逼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但她没有否定这就是她的本性,一直以来司马遥为了迎合他人,只能将自己正直的本性掩藏起来,如今她的力量渐渐能够支撑自己的本性,所以才会大胆的说出自己的功德。
正如司马渊说的那样,司马遥的功德无需他求,只用提高修为回复真我便能成功。
“小遥,你潜入皇宫的机会来到了。”司马渊看着蒙蒙亮起的天,指向了山下的官道。“北蛮郡主下嫁至大雍武圣侯联姻,正向着京州而去。小遥,你能否借这个机会混入京州,就看自己的手段了。为父逗留了许久,好像有些力不从心,这就去了。”
“爹……”
“对了,爹还说要传授你新的功法的……再说吧,或许你自己能够慢慢明悟……”
司马渊说着,身形渐渐消散,司马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发现一个人如果被束缚住了真我固然是一切痛苦的事情,但一直展现出真我,好像也是一切痛苦的事情,起码现在的司马遥就有些不太习惯。和司马渊呆了一天一夜,她现在感觉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相当的不自在。
山脚下的官道上,数千官兵已经走到了眼前;中间的一台马车走得四平八稳,而且轿身奢华,想来就是那郡主的车辇了。司马遥想了想洪天赐的德性,居然还要娶一个郡主,心里就更觉得不爽。因为她现在想娶也娶不了,说通俗点就是嫉妒了。
“洪天赐你个娘希匹,老子让你娶!”
骂了一句脏话,司马遥觉得心境一阵畅达。果然,这才是自己的本性啊!她展开双臂,从几十丈高的雪山上飞跃而下,同时封绝大开,顿时惊得官道上的车马一阵骚乱!领军的几员宗师将领连忙抽剑拦住,喝道:“什么人,你可知车上坐的是谁!”
“别激动,老子和你们商量个事。”司马遥并没有动手,而是慢慢的向着车辇走去。她身上封绝大开,除了武圣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有反抗的余地;司马遥并不是不敢杀人,只是想到车上的是一位郡主,心里就很是不忍。
护亲的军将们都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上京路上有这样的人物!司马遥慢慢的走到了车帐前,拱手说道:“民女一个甲,参见北国平南郡主。此次前来阻驾多有冒犯,还请郡主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