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绝境
作者:陈旧的翅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0433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不但被视作笑话提及,还被自己的父亲当成政治议题的注脚。如果他对此有所获悉,不知是会觉得汗颜,还是会因为受到额外的关注而沾沾自喜。

可惜他对外部的消息一无所知。

坦丝娇(Tansijor)和卡尼卡萨(Kanikasa)将他关在靠近首领居所的一个帐篷里,外面有十名手持弯刀的剽悍士兵严密看守。虽然饮食方面无忧,可是守卫们在帐外24小时不间断巡查的脚步声,让图拉克(Tulak)吃饭吃不香,睡觉也睡不好。他的仆人阿布(Abu)相对自由些,可以在营区范围内四处走动,替图拉克(Tulak)购买些打发时间的书籍、香水、酒类什么的。卡尼卡萨(Kanikasa)派了一个专职的‘保镖’紧随着阿布(Abu),防止他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7月(瓜月)4日那天,图拉克(Tulak)正躺在他的睡铺上发呆,坦丝娇(Tansijor)突然走了进来。当然,她还是带着那两个表情严肃的护卫。

“王子殿下,你的日子还过得好吗?”坦丝娇(Tansijor)语带讥讽地打着招呼。

图拉克(Tulak)躺在床上一动没动,脑袋枕在交叉脑后的双臂上。他眼角的余光看见坦丝娇(Tansijor)依旧带上了面纱,不禁有些失望。

“阿姆巴(Amuba)阁下,我还以为这几天你会很忙碌呢!怎么有空来关心我这个人质了?”

坦丝娇(Tansijor)随意地坐到图拉克(Tulak)的床边,右手搁在他的头侧。图拉克(Tulak)顿时闻到那股熟悉的‘草原型’香味。

“怎么说呢?帝国的确派了位官员来,与卡尼卡萨(Kanikasa)商议‘善后’事宜。不过我们也注意到附近的帝国驻军有些不正常的调动。你在帕加(Parja)呆过一段时间,应该对帝国边疆的军务有所了解罢?能不能替我解释一下其中的玄机。”

图拉克(Tulak)心想:‘我来帕加(Parja)其实是为了躲避我老爹的责难的,哪里有那闲工夫去收集帝国边防军的情况?’想归想,嘴巴上他却故弄玄虚地说:“你又没给我什么实惠,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至少给我个理由罢。”

坦丝娇(Tansijor)给了图拉克(Tulak)一个妩媚的笑容。

“由情感上说,一个好的敌人等于一个好的朋友。有时候,敌人甚至比朋友还值得信任呢。你父亲与我为敌的时候,我的年纪远小于他,所以吃了他不小的亏。现在,你就当是替他向我还债吧。”

“换而言之,我就必须吃你的亏?”什么逻辑!图拉克(Tulak)半坐起来,背靠到帐篷的桦木支架上。男人最难以抵挡的,就是这种不怎么讲理的漂亮女人。

坦丝娇(Tansijor)掩着嘴哧哧地笑。

“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你就可以反问我一个问题。反正你肚子里也憋了不少疑惑了。”

一个机会?图拉克(Tulak)叹着气接受了这笔不平等的交易。

“第一个问题,帝国在帕加(Parja)的驻军人数是多少?”

图拉克(Tulak)有点迟疑。这个数字理论上算是国家机密,但阿葛赅(Agoge)血盟与帝国交战多年,怎么也不可能连这都摸不清楚啊!“帕加(Parja)的帝国驻军有两万人左右。不过殖民村及归顺的原住民村镇大部分都有自己的武装,人数加起来也有三万多。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卡尼卡萨(Kanikasa)的四百二十三名侦查骑兵。”他最终决定老实交待,以防坦丝娇(Tansijor)是在故意考验他。

“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小王子,你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嘛。”

坦丝娇(Tansijor)不知是在夸奖还是在嘲笑。图拉克(Tulak)抱怨说:“刚才你还承认我是个好的对手呢!怎么又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父亲对我们几个继承人的教育从未松懈过。这么点技能,在他看来仅仅是入门级的。”

“呵呵呵呵,对不起,我忘了。不过你长得真是很娇小,很招人喜欢的样子,我看了都有些心动。也难怪卡尼卡萨(Kanikasa)的女儿会喜欢上你了。”坦丝娇(Tansijor)放肆地大笑,把图拉克(Tulak)气的满脸通红。

“好吧!第二个问题,加尔德兹(Galdiz)北部的二十三联队是什么样的军队,平常又承担何种职责?”

“等一下。”图拉克(Tulak)举起右手,做出拒绝的姿势。“轮到我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父亲派了哪位官员来加尔德兹(Galdiz)。”

“精明太过可就是小气了。”坦丝娇(Tansijor)在面纱下吐了下舌头。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官职应该是帝国驻帕加(Parja)省的二级事务官。在递交给卡尼卡萨(Kanikasa)的公文上写明,他被全权委任,处理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王子与帝国男爵卡尼卡萨(Kanikasa)大人的女儿克睿莎(Krisa)发生‘超越普通友谊的异常情感’的遗憾事件的相关事宜。”

“见鬼。”图拉克(Tulak)不禁低声咒骂道。

“怎么了?很不满意?你父亲似乎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重视你哦。”

图拉克(Tulak)勉强收敛了一下心绪。“二级事务官当全权代表,皇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处理我的这桩‘丑闻’罢。”说得轻描淡写,图拉克(Tulak)心里却隐隐感到,他父亲努尔五世(NulV)没打算多干涉加尔德兹(Galdiz)发生的事,或者就是彻底放任儿子咎由自取了。而这岂不是正中坦丝娇(Tansijor)的下怀?

“我的第二个问题?”坦丝娇(Tansijor)提醒道。

“二十三联队负责北部屯兵点之间的日常巡逻。”图拉克(Tulak)在刚进帕加(Parja)的十几天里曾经无聊地翻看过帝国的地图,其中就有边防驻军的区域安排。当然,给王子看的地图,都是绝密级的了。“那里处于山脉地带,不宜耕种,牧草也稀少。帝国派驻该区域的军队主要用于警戒阿葛赅(Agoge)血盟的侧翼袭击。二十三联队是几支纯以骑兵为主的小型巡逻部队之一。”

“用于防止卡尼卡萨(Kanikasa)的异动是再合适不过了。”坦丝娇(Tansijor)沉吟道。“不过前提是帝国将二十三联队向南调派到加尔德兹(Galdiz)附近,又或是向东至与阿葛赅(Agoge)交界的国境线一带。向西走.......,难道是要集结起一支大部队,然后彻底包围加尔德兹(Galdiz)?”

“这算是第三个问题哦!”图拉克(Tulak)说。坦丝娇(Tansijor)没有反对。

“我不是军人。不过由常理看,皇帝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与卡尼卡萨(Kanikasa)扯破脸。而且加尔德兹(Galdiz)所有归顺者的部队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帝国的将军再无能,也不可能动用超过两千人的军队来对付你们。那样的话,由东南就近的几个屯兵点调度就够了,调北边的兵似乎有点劳师动众。至于远离驻军最多的东部边界地区,在西边另寻地方设置集结点,无论从消耗、效果来看都是下下之策。”

假使坦丝娇(Tansijor)知道图拉克(Tulak)仅仅由一张地图便得出上述结论,一定会感到非常惊讶。不过她现在把图拉克(Tulak)视为掌握全副国家力量和信息的统治者看待,或至少是最接近统治者,处于学习阶段的继承人,所以也就觉得极其正常了。

“北部的兵力调度,是另有企图?”

图拉克(Tulak)抗议说:“第四个问题了!”

坦丝娇(Tansijor)的护卫嗓音低沉地吼道:“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讨价还价的?”

图拉克(Tulak)斜视着坦丝娇(Tansijor),说:“我还以为我们是平等交易呢!如果你也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坦丝娇(Tansijor)严厉地瞪了那护卫一眼,让那高个子的男人畏惧地向后缩了一步。不过还好,坦丝娇(Tansijor)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向图拉克(Tulak)。

“好了,王子殿下,该你的回合了。你可以......,问我两个问题。”

“你和卡尼卡萨(Kanikasa)向那个二级事务官提了什么条件?如果帝国答应了,你们是不是打算信守诺言?”

图拉克(Tulak)一下子把事关自己的两个关键性问题抛了出来。

“你就那么想回去吗?我本来还在说服卡尼卡萨(Kanikasa),让他把女儿嫁给你呢。”坦丝娇(Tansijor)叹了口气。“卡尼卡萨(Kanikasa)刚开始的时候告诉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他要皇帝亲自到加尔德兹(Galdiz)来和他谈判。不过既然时间已过了半个月,他把条件降低为图拉克(Tulak)王子必须迎娶克睿莎(Krisa),并预先送交价值一万枚金币或一千头牛的彩礼了。注意,是正妻!以后万一你当了皇帝,克睿莎(Krisa)就是皇后了。”

“我父亲怎么都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逼着答应我的婚事的。就算我永远放弃继承权也不成!他是皇帝,丢不起这个脸。”图拉克(Tulak)哀叹道:“而且一千头牛!这想必是卡尼卡萨(Kanikasa)的主意吧?”

坦丝娇(Tansijor)笑而不答。

图拉克(Tulak)却不得不问清楚。“所以你的答案是,一:你们会不断降低要求,却始终提出不可能让帝国接受的条件;二:就算帝国最后答应了你们的条件,你也打算随时毁约,把我带到阿葛赅(Agoge)血盟去。”

“反正谈判的是卡尼卡萨(Kanikasa),实际上最终做决定的是我。我和他都不算不讲信用。要怪,也只能怪帝国选错了谈判对象。”坦丝娇(Tansijor)蛮不讲理地说。

“你那么迫切地希望把我带去阿葛赅(Agoge),是为了树立足以与你两个兄弟纳吉巴(Nagiba)、达斯马亚(Dasmaya)一较高下的威信力吗?俘虏一个帝国王子,血盟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功绩啊。”

图拉克(Tulak)的猜测似乎正中坦丝娇(Tansijor)的心思。她非但不否认,还劝慰道:“你和克睿莎(Krisa)的孩子还算是皇族的一支。条件合适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让你带着他们回到帝国去。”

“都在敌国娶妻生子了,还回去干什么?去和我的兄弟姐妹,我兄弟姐妹的孩子们争夺帝位吗?你想得未免太过长远了。”

“你很聪明,你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差。我只是告诉你某种可能性罢。”

图拉克(Tulak)叹了口气。“我没问题了。你的最后一个!问吧。算是感谢你的诚实。”

坦丝娇(Tansijor)拍了拍图拉克(Tulak)的手。“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

“你认识他的时间,比我还长吧?”图拉克(Tulak)有些不解。

坦丝娇(Tansijor)说:“由不同的角度看一个人,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我想从一个儿子的角度了解他。”

图拉克(Tulak)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努尔五世(NulV)皇帝,希斯塔斯普斯.尼森哈顿(HystaspesNisenhaddon),他是个.......很严厉的父亲,对我而言罢。我有两个兄长,三个姐姐,两个妹妹。帝国传统上会优先选择男性继承帝位,所以虽然年纪上我排在第六顺位,实际的继承顺序则排在第三位。也就是说,假使我的哥哥皮亚斯(Paes)和迦德拉(Gadra)在我父亲之前不幸去世了,又或是犯下反叛等重大罪行,我都会登上皇位。还有一个未知因素,就是焰龙‘幻弧’。如果在我和我两个哥哥里,它选择了我,我也会成为皇帝。当然,前提是我被允许去贝拉若斯(Berares)见这头协助创建了这个帝国的巨龙――你知道,哈吉尔王(HagirI)之后,皇室血统的人私自与‘幻弧’见面成了一种忌讳,一不小心就会被戴上‘叛逆’的罪名。皇室的女性后裔也未必不能成为皇帝,历史上不乏莉拉一世(LilahI)、摩拉.尼森哈顿(MorrahNisenhaddon)等女性皇帝长期稳定执政的实例,甚至还有瓦斯缇.娜葛蒲(VastiNagpu)那样在幕后操纵皇权的女性。”

“在这种环境下,你可以想象我们这些皇帝的儿女之间的竞争有多么残酷。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记录在皇室的卷宗上;说得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大臣们品评的目标。而且不止我们自己,我们的母亲、我们所在的母系家族、以及那些与母系方面的家族结盟的势力,都会不顾一切地投入这场暗战中。而这些的幕后推手,便是我们的父亲,努尔五世(NulV)了。为了取悦他,为了他对某位继承人的一次首肯,每个人竭尽所能地逢迎他,满足他提出的种种要求。我想,这就是他在帝国的不同派系中选择妻子的原因罢!他得逞了,可怜的却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我们不仅言行举止要合乎礼仪,心智健全且身体康健,还要具有超凡的领导力、号召力,去影响那些支持我们的人。我们被当成一个个‘副皇帝’,既要帮父亲排忧解难,还要时不时地互相争斗,让他看到我们的优点。那些在竞争中落败的,则会被他视为‘不合格的后代’、‘皇室的寄生虫’,譬如我那个双腿残疾的姐姐希尔缇丝.尼森哈顿。”

坦丝娇(Tansijor)点了点头。

“这和我们阿葛赅(Agoge)的氏族首领培养后代的方式有些类似。不过我们比的是骑术、弓箭,以及各类武装或徒手的格斗。只有得到最多军功和赞誉的人,才能继承他父亲的地位。而身有残疾的孩子,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是母亲必须承担的职责。”

图拉克(Tulak)笑着问:“那样的话,作为女人的你是永远不可能成为阿葛赅(Agoge)血盟的领袖啦?”

“别小看阿葛赅(Agoge)的女人。如果你要反抗的话,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哈,如果我会魔法,变出十个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地和你玩搏斗游戏呢!用十个分身,可以让我对你做些更有趣的事。”

坦丝娇(Tansijor)的两个护卫大怒。瞧着他们额头爆起的青筋,似乎打算把图拉克(Tulak)当场剁碎了。

坦丝娇(Tansijor)对图拉克(Tulak)的疯言疯语没多在意。“我相信你我相遇只是个意外。不过如果能事先预料到,努尔五世(NulV)依旧会让你当我的对手,还是会派另一个儿子来对付我呢?又或者是一个女儿罢。”她站起身。“很高兴与你交谈。你说的对我很有启迪,或许我会学着你父亲的方式教育我的孩子们吧。那样的话,我也会有像你这么优秀的后代了。放心,我们以后有得是机时间继续交流。我甚至可能会请你当我孩子的教师。”她向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只限我的男孩子。女孩子们还是离你远些的好。”

图拉克(Tulak)苦笑着目送坦丝娇(Tansijor)的离去。他第一次被人冠上‘优秀后代’这个美誉。努尔五世(NulV)知道的话,也一定很茫然。不过坦丝娇(Tansijor)有一点说得很对――好的对手等于一个好的朋友。在她面前,图拉克(Tulak)再不必装出一付荒唐不羁的模样来保护自己了。他只是......,坦丝娇(Tansijor)的敌人。

坦丝娇(Tansijor)走出帐篷没几步,卡尼卡萨(Kanikasa)便迎了上来。

“阿姆巴(Amuba),您问下来的情况如何?”

坦丝娇(Tansijor)没停下脚步,卡尼卡萨(Kanikasa)只好在左侧稍后一点的位置上紧随着。

“王子殿下认为军队的调动,不似是要专门针对你的样子。”

“嗯,这一点与您对我说的完全一致。”卡尼卡萨(Kanikasa)道。

坦丝娇(Tansijor)侧过头问。“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只是......觉得,努尔五世(NulV)不该如此草率地对待这件事。毕竟是他儿子呢!他会不会在背后搞什么把戏?”

“我们那天灌醉了二级事务官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他怎么说的?――图拉克(Tulak)王子在曼卡斯(Mankath)的时候名声不佳,皇帝对他颇感失望。努尔五世(NulV)或许不是在搞欲擒故纵的花招,而是真得对我们的王子殿下的处境无动于衷呢。”

旁边的护卫忍不住插嘴道:“阿姆巴(Amuba),那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帝国的皇帝一定是觉得没必要在这样的儿子身上多费精力罢!”

“你这么想?”坦丝娇(Tansijor)斜觑着自己的手下,叹了口气:“拉克夏(Laksha)。”她唤了护卫的名字。“你得出的这个结论,决定你这辈子至多是个好的武士,却永远成不了一位统帅。”

“为什么?”护卫很不服气地问。

坦丝娇(Tansijor)反问道:“除了他们的皇帝犯了致命错误的少数几次,帝国为何每次都能占我们阿葛赅(Agoge)血盟的上风?”

“因为他们人多。”护卫直爽地回答。

“或许如此。但他们并不止我们一个敌人。在北方,诡异莫测的亡灵是他们永远的心腹大患。西面,有着充满危险却又令人着迷的大海。越过南方的沙漠,我们历史上的盟友伊姬斯(Egis)也并未完全归顺。帝国如果有了十个兵,那么其中四个是会用在抵御亡灵上的,三个为他们的商人提供保护,两个确保各地行省的治安,只有一个是与我们阿葛赅(Agoge)直接对抗。这样说,你还觉得他们是因为人多才取胜的吗?”

坦丝娇(Tansijor)的贴身护卫拉克夏(Laksha)迟疑了。

“而且人多就是件好事吗?”坦丝娇(Tansijor)又说:“我们阿葛赅(Agoge)的一户人家,一对夫妻带一个老人,加上三四个孩子,需要五匹马、十头牛和二十头羊才能衣食无忧地生存下去。这样一个畜群,至少需要纵横二古里(Cordacis)的牧地才能养活。在帝国中心地带,这么大的地方足足要容下二十至三十户这样的家庭。这等于我们阿葛赅(Agoge)的两百个牧人,各自带着他们的畜群,挤到那么一小块地方,还得一辈子生活在那里。你能想象这幅情景吗?”

拉克夏(Laksha)和另一个护卫同时猛摇头。帝国的人都是兔子吗?噩梦,简直是噩梦啊!

“卡尼卡萨(Kanikasa),你怎么看?”坦丝娇(Tansijor)问一旁的老年勇士。

卡尼卡萨(Kanikasa)冲拉克夏(Laksha)点了下头。

“起初,我和拉克夏(Laksha)的想法类似。不过在帝国生活的这二十多年,我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焰龙帝国令人恐惧的不是其军队数量,也不是他们所拥有的魔法、巨龙,而是对整个国家几十万民众的统御能力。以皇帝为首,统治阶层为民众安居乐业创造条件;而民众则像一台运转良好的机器,源源不断地向帝国的军队提供人力、武器、各类物资。我们可以在战场上打败帝国的军队,劫掠帕加(Parja)的财物,却根本无法触及帝国存在的核心。就算我们可以消灭帕加(Parja)的所有帝国驻军,只要帕加(Parja)对帝国还有意义,第二年,他们就会派另一支人数相同的部队把帕加(Parja)再夺回去。”

拉克夏(Laksha)气愤地说:“照你的说法,我们永远都不能夺我祖先的土地了?难怪你那么爽气地答应要和我们回阿葛赅(Agoge)呢。”

卡尼卡萨(Kanikasa)一时气塞。他心想:‘怎么着?把我当缩头乌龟,一见鹰的影子就逃跑的鼹鼠了?别欺人太甚。再说,我也不是因为高兴,就答应和你们走的。还不是形势所迫。’

坦丝娇(Tansijor)连忙安抚自己的手下和卡尼卡萨(Kanikasa)。

“我们当然要回来,但必须是我们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后。这就需要从根本上改变我们自己,让阿葛赅(Agoge)成为像帝国一样的紧密团体。帝国可以没有皇帝,他们的六摄政就能维持国家的运行。我们呢?我父亲穆斯达巴(Musdaba)刚去世,尸骨未寒,我的两个兄长就开始闹分裂,互相对峙。努尔五世(NulV)把他的儿子女儿们当狮子来养,让他们互相对立又相互协作。孰高孰低,已然明了。拉克夏(Laksha),你刚才说图拉克(Tulak)王子油嘴滑舌的,不像是个有用的人。可是,假设你处于他的位置上,你能像他那样平心静气地与敌人的交流,获取情报吗?”

“您的意思.......,他那都是装出来的?”拉克夏(Laksha)倒吸了口冷气。

坦丝娇(Tansijor)无奈地说:“多少真的,多少假的,我也没看出来。不过他倒真得套了我不少话去。如果他是最年轻也最不被努尔五世(NulV)看重的,那他的两个哥哥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与这样的人敌对,你们不该觉得胆战心惊吗?”

“这个......”,拉克夏(Laksha)还有些不信。

“卡尼卡萨(Kanikasa),他碰过你女儿了吗?”坦丝娇(Tansijor)突然发问。卡尼卡萨(Kanikasa)本来也在琢磨坦丝娇(Tansijor)的话,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哦......!我逼问过克睿莎(Krisa),她不承认。我本来还不信,找了族里的接生婆查她的身体,最后验证她的确还是个处女。传那样的消息,的确有些冤枉图拉克(Tulak)王子。”

“再想想!”坦丝娇(Tansijor)提醒道:“如果他不是为了你女儿,又是为何与她交往了那么长时间?他会不会原本就是被皇帝派来,了解当地的民情,以及你们这些归顺者的动态的?”

卡尼卡萨(Kanikasa)一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

“那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正像猫捉老鼠般耍弄我们?”

拉克夏(Laksha)和另一个护卫也急了。“阿姆巴(Amuba),你的安全最重要。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即刻就走为好。”

“别慌。”坦丝娇(Tansijor)微微笑道:“之前一次和刚才的谈话里,图拉克(Tulak)王子也泄露了不少他自己的情况给我。首先,他的确喜欢漂亮女人,这是他这年纪的年轻人的通病。皇帝应该早有耳闻,所以这次才有些见怪不怪了罢。如今想来,幸亏我们找了这方面的理由,才算暂时瞒过了努尔五世(NulV)。卡尼卡萨(Kanikasa),委屈你和你女儿了。”

卡尼卡萨(Kanikasa)连忙说:“只要能不惊动皇帝,我们那点委屈不算什么。”

坦丝娇(Tansijor)对此表示赞许。“其次呢!图拉克(Tulak)王子虽然精明,但毕竟年少缺乏经验。他这次来加尔德兹(Galdiz),似乎没安排什么后路。意料之外地被我们扣住,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等他父亲的援救了。”

护卫拉克夏(Laksha)开窍了。

“但努尔五世(NulV)却真得因为是他儿子因为玩女人误了事,所以才显得有些冷淡。图拉克(Tulak)知道他父亲只派了个二级事务官,立马就急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阿姆巴(Amuba),您的计谋起效了!”

卡尼卡萨(Kanikasa)也释然道:“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时间差。我立刻抓紧安排,争取一周内就动身。”

坦丝娇(Tansijor)终于满意了。她并非有意看高努尔五世(NulV)和他那一家子。只是图拉克(Tulak)的表现的确超群,令她不得不小心对待。而且能逼着卡尼卡萨(Kanikasa)尽快起程,也不失是件好事。

图拉克(Tulak)如果知道坦丝娇(Tansijor)这么评价他,或许会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可惜,他还是一无所知。

坦丝娇(Tansijor)走后,他呆呆地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父亲是指望不上了,母亲恐怕现在还在担心他会带个帕加(Parja)的儿媳妇回去吧。没有人会猜到他落在坦丝娇(Tansijor)这个阿姆巴(Amuba)的手里了。难道真得要到阿葛赅(Agoge)的草原上去过后半辈子?草原女子偶尔尝试一下也就算了,一辈子只能和强壮彪悍的女人打交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凭他的体格身材,虽然还算健康,在那里多半吃不开吧。

帐篷的门帘一撩,阿布(Abu)进来了。卡尼卡萨(Kanikasa)派的看守将脑袋伸进来看了一眼,见一切正常便缩了回去。不过图拉克(Tulak)知道他们必定还在外面,寸步不离。

阿布(Abu)替他带了一些本地少见的樱桃,以及一瓶暗红色的葡萄酒。

图拉克(Tulak)突然灵机一动,由床上跳了下来。他先打开酒瓶,喝了一口,立刻吐到了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阿布(Abu)拿了他的钱却买来劣酒。潜台词里,还隐晦地指责阿布(Abu)私下吞没他这个主人的钱。

阿布(Abu)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冤枉,又联想到现在的处境,眼泪不禁在眼眶盘旋起来。

图拉克(Tulak)放开酒瓶,拿起一颗樱桃吃了一口,立刻又大叫起来。“有虫。这样的你也敢拿进来,简直是活腻了。”他把整筐樱桃推落地上,甩手扇了阿布(Abu)一个耳光。

阿布(Abu)当即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门外的看守探进半个身子来,只发现一位帝国王子在耍脾气,拿仆人出气。卡尼卡萨(Kanikasa)吩咐过,除非帐篷里的人想要逃出去,否则一切随意。因此看守瞧了一眼便退了出去,再不理睬屋内的事情。

图拉克(Tulak)见看守不关心了,在阿布(Abu)身边蹲了下来,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继续哭,不要停。”

阿布(Abu)愣了一愣,立刻机灵地装作哽咽了几下,又哭了起来。

图拉克(Tulak)小声道:“等会儿,我会命令你把樱桃拿出去丢了,把酒拿出去倒了。你一定要照实去做,千万别自己吃喝了。”

阿布(Abu)哭着点了点头。

图拉克(Tulak)摘下自己的项链,用力掰开项链的坠子,拿出里面一颗暗褐色小石子。“你把这石子混在樱桃里,一起丢到地上,然后拿酒瓶里的酒浇它。被碱性或酸性的液体浸透后,石子会破裂,并释放出一个求救信号。”

阿布(Abu)伸手拿过,紧握在手心,连连点头。

图拉克(Tulak)站起身。他也不知道这份礼物还有没有效。不过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懒鬼,瞧你干的好事。”图拉克(Tulak)咒骂道:“我罚你把这些烂的长虫的水果丢出去,把这瓶洗脚水酿的酒也给我倒了。免得我看到它们就心烦。”

阿布(Abu)又是大哭。慢慢地,慢慢地,他的哭声轻了下来。他哽咽着,由地上一颗一颗拣起樱桃,放到原来的箩筐里,最后拿起筐和酒瓶,向外走去。图拉克(Tulak)看着阿布(Abu)把那块小石子放到了箩筐,总算稍有些安心。

刚走出帐篷没走几步,阿布(Abu)就被拦住了。虽则里面的戏演得真切,没遭到怀疑,不过这些看守的职责还在。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牧民一把揪住阿布(Abu)的领子。

“小家伙,被你们的混蛋王子打骂了?”

阿布(Abu)尤是眼含泪花,双脚吊在空中,艰辛地点了点头。旁边另一个较为白净的守卫笑嘻嘻地在阿布(Abu)手里紧握着的箩筐里翻找。“你叫阿布(Abu),是吧?刚才的情况我们都听见了。别放心里去!你们的王子殿下今天和我们一位高贵的女士谈了会儿话,估计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心情不好。”那颗石子仅小拇指尖大小,又灰灰褐褐的,好不起眼,守卫虽然看见了,也只以为是阿布(Abu)由地上捡起樱桃的时候无意带进来的。

“这么好的樱桃,唉,可惜了!”白面的守卫说。

络腮胡子的守卫哼了一声,把阿布(Abu)放下地。他有点不放心,又抢过阿布(Abu)的小箩筐用力上下翻动,还是没任何发现。“你们这些帝国的人像狗一样没有自尊。如果有人像混蛋王子那样对待我,我早就拔刀子把他捅了。”他重重地推了阿布(Abu)的背一把,说:“走吧!”

阿布(Abu)刚转身,白面的守卫突然叫道:“等等。”阿布(Abu)的心一紧,以为自己暴露了。没想到那守卫仅是从他手里夺了酒瓶,打开口闻了闻。他的脸上绽起欢喜的表情,就着酒瓶喝了一口。“好酒啊!白白倒掉太可惜了。”说着,他又喝了两口。

阿布(Abu)带着哭腔道:“主人命令我把酒倒了的,如果被他知道是让你们喝了,他又不知道怎么责打我了。”

络腮胡子的守卫伸手要过酒瓶,也喝了一大口。“怕什么怕,过几天我们就要回故乡了,带着你和混蛋王子一起走。到时候,看他还能神气多久!”

阿布(Abu)见两人把酒喝得差不多了,焦急地说:“给我留一点也好,我也算交差了。”他不说也罢,一说出来,络腮胡子的守卫越发不高兴了,扬着脖把剩下的酒都倒进肚子里。“还给你!你把这瓶子在地上敲碎,弄点声响出来,混蛋王子也就相信了。”

阿布(Abu)苦着脸,拿着空空的酒瓶。他刚想到要去其他地方再找瓶酒代替,白面的守卫指了指二、三十步开外的一条排水沟。“别走远了,就倒那里罢!”

阿布(Abu)越发苦恼。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水沟边,就被叫住了。没办法!总不能让守卫看出破绽来吧。他把箩筐里的破损的樱桃倒在沟边,那颗石子滚动了几下,停在他的脚下。

守卫死死地盯着呢!手里的酒瓶又是空空如野。怎么办?

阿布(Abu)灵机一动,装作发怒的样子,把酒瓶远远地抛了出去。瓶子顺着抛物线,重重地撞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络腮胡子的守卫嘀咕道:“这小子,还算有些脾性嘛!”

阿布(Abu)随后用脚重重地踩踏地上的樱桃,末了,解开裤带,在烂酱一般的残渣中拉了一泡尿。他心想:‘樱桃的果汁,加上我的尿,应该满足王子殿下说明的使用条件了罢?”

两个守卫击掌以示鼓励。

阿布(Abu)回过头,露出雨后彩虹般的笑容。因为他看到那颗石子在混合液体的作用下渐渐溶解,化成一丝淡淡的烟气,随着风瞬间飘散了。

7月(瓜月)12日,卡尼卡萨(Kanikasa)和他的族人终于起行了。

前一天,卡尼卡萨(Kanikasa)向帝国谈判代表,二级事务官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拍胸脯保证,不再要求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王子殿下娶克睿莎(Krisa)为妻了,当妃子也没问题;彩礼方面,则必须由一万金币增加到两万五千。“当父亲的,怎么也要为自己女儿的将来做些打算。万一王子殿下像皇帝陛下那样,再讨好几个老婆,不喜欢克睿莎(Krisa)了,那她可就要靠这笔钱过日子了。我的余日不多,这么点考虑不算为过罢!”卡尼卡萨(Kanikasa)情真意切地说。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深受感动,亦是信誓旦旦地答应说服皇帝陛下接受这个‘合理要求’。其实维查耶娜..卡加利(Vijayanakarjali)早就私下给他送了消息――只要是钱能解决的,多少都不成问题。二级事务官心里有底。

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连夜赶了回去,向他的上司汇报喜讯。第二天,卡尼卡萨(Kanikasa)一声令下,数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向东迤逦而行,把空空的营帐留给上了当的帝国官员们。

图拉克(Tulak)被人挟持着坐上一匹马,马缰绳则掌握在前面的一个骑手手里。他的左、右各有一名守卫,后面则是另两个骑手。看来终还是没赶得及!他有些死心了,目光四下环顾。因为闷热,左边的一辆马车拉起了帆布。图拉克(Tulak)一眼就瞅见同样被夹在四个老妇人中间的克睿莎(Krisa)。他用眼神向她打招呼,顺便做出一幅可笑的无奈表情。克睿莎(Krisa)忍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几个老妇如临大敌,连忙用身体遮住了克睿莎(Krisa)。

带着面纱的坦丝娇(Tansijor)骑着一匹高头骏马,由后面矫健地赶了上来。一拉马缰,她放慢了速度,与图拉克(Tulak)并排而行。

“王子殿下,你的心情不错嘛。”

“嗯。”图拉克(Tulak)决定不让坦丝娇(Tansijor)的旅程平安度过。“我的朋友快来接我回去了,我能不高兴吗?”

坦丝娇(Tansijor)笑道:“据我所知,离这里最近的帝**队至少也在三百古里开外。就算我们原地休息,要赶上我们步行的话,要三、四个时辰;快马加鞭也需要两个时辰。何况我们正在以每个时辰一百古里的速度向远离帝国的方向移动呢。你的朋友即使现在知道了,要赶上我们也很难了。”

“说不定他正紧紧尾随在你们后面呢!”

“你就别瞎编了。”坦丝娇(Tansijor)一眼就看穿了图拉克(Tulak)的虚张声势。“卡尼卡萨(Kanikasa)的后队离我们一百多古里。他们刚刚派人通知我们,后方一切正常。”

图拉克(Tulak)咕哝了一句。“是吗?”

坦丝娇(Tansijor)瞧着死硬着嘴的图拉克(Tulak),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惹得一旁骑手的目光不断向她身上滑。他们并不知道坦丝娇(Tansijor)的真正身份,只知道她是首领卡尼卡萨(Kanikasa)非常敬重的一个人。

明媚的阳光照射队伍的上方,图拉克(Tulak)的心里却是乌云密布。似乎受他的心情影响,远处一片乌云慢慢地酝酿形成,向这群人逼近过来。

卡尼卡萨(Kanikasa)也赶了上来,对坦丝娇(Tansijor)说:“这怪天气,好像要变天。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避避雨?”

坦丝娇(Tansijor)摇了摇头。图拉克(Tulak)的话多少对她还是起了些作用。“继续赶路罢!再过两天,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卡尼卡萨(Kanikasa)默然。他拨转马首,向后方疾驰去。这是阿葛赅(Agoge)的老传统――撤退时候,首领和最强有力的战士都会替自己的族人断后。

人群又向前走了五、六十里。乌云不断变大,最后遮蔽了一半的日盘。

“什么鬼东西?”一个眼尖的骑手惊呼道。

坦丝娇(Tansijor)用手搭在额上,向天空望去。原来那朵云的外形竟然是固定的,完全不似普通云雾那么变幻莫测。队伍中的孩子们欢喜地叫道:“是城堡,还带着尖尖的高塔呢。”

笑话!砖石砌成的城堡,怎么可能飞在天上。坦丝娇(Tansijor)的理智不断向她说明这个道理,可她的本能却频频发出警告。

护卫拉克夏(Laksha)骑着马,一脸沉重地跑了过来。他在马上躬了下身,说:“阿姆巴(Amuba),恐怕有些蹊跷。俗话说,草原上多得是贪勇的孤狼,天上却没有能够投射闪电的离群云朵。您还曾亲自用这谚语告诫我们要团结一致的。可今天这朵云偏偏就是孤单一片。我观察了好久,它一直保持着现在的高度,远远低于附近任何一座山峰。这完全没道理。”

坦丝娇(Tansijor)亦是疑惑满肚。不过口头上,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慰说:“别胡乱推测,自乱了阵脚。或许是鸟群也未可知呢!”拉克夏(Laksha)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却紧随在坦丝娇(Tansijor)身后,不肯再离开。坦丝娇(Tansijor)知道这个忠实的随从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片城堡状的‘乌云’渐渐飘到队伍的右侧。整个上午,它都在前方五十多古里缓缓前行,与由加尔德兹(Galdiz)迁移的族群保持不即不离的距离。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个异像,骚动变得越来越难以抑制。

卡尼卡萨(Kanikasa)听到了消息,再次赶了过来。坦丝娇(Tansijor)满脸严肃地问他,后方是否也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卡尼卡萨(Kanikasa)摇了摇手,坦丝娇(Tansijor)喃喃道:“那么,就是这片云显得古怪了。”她随即夹了下马腹,向前疾驶而去。拉克夏(Laksha)连甩马鞭,几乎在同一时刻冲了出去。卡尼卡萨(Kanikasa)用几个简单的语句命令队伍减慢速度,并严密保护老幼妇孺。随后,他也带着三、四个骑士,向坦丝娇(Tansijor)离开的方向赶去。

阿葛赅(Agoge)的骏马奔跑速度极快,仅十几分钟就靠近了那片‘乌云’。不过还没到‘云’的正下方,卡尼卡萨(Kanikasa)和他的族人便都看呆了――天上飘浮着的,竟果真是整一座城堡。

城堡的基座是砖石结构,深深夯入土中。因为年代久远,树根将石块与泥土纠结到一起,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而这个长宽各五、六十米的巨大底座,仿佛被传说中的巨人用粗壮的树干所做的撬棒由土里挖了出来,外形不规则的深褐色石头忿怒地呲伢着嶙峋的牙齿。另一股无形力量,将这座重逾百吨的城堡吊在空中。由底下看去,城堡具有厚实的城墙和具有防御作用的堞墙,甚至还有一座再没什么作用的吊桥拱门。三座纤细却笔直的塔楼高高耸起在城墙之上,各自负责一个方向上的防御。与斑驳的古老城墙相比,明显可以看出这些塔楼,或者至少上面的大部分,都是刚刚建设完成的。塔尖上――飞舞着帝国吐焰巨龙的旗帜。

坦丝娇(Tansijor)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平缓山丘上。她已经下了马,聚精会神地向上看着。拉克夏(Laksha)紧握着弯刀,警惕地守在她身旁。

卡尼卡萨(Kanikasa)也骑着马调头跑上山丘。“是皇帝的徽章。”他边下马,边解释说。

“我知道。”坦丝娇(Tansijor)嗔怪地回答。不过她的语气随后变得和缓了。现在招惹卡尼卡萨(Kanikasa)可不是个好主意。“它停下来了。上面的人似乎注意到我们靠近。”拉克夏(Laksha)的脸抽了一下,问卡尼卡萨(Kanikasa):“是帝国的秘密武器吗?”卡尼卡萨(Kanikasa)恼火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坦丝娇(Tansijor)阻止两个暴躁的男人。“希望这座飞行城堡只是无意中撞上了我们。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把图拉克(Tulak)王子殿下带过来吧!我们可以拿他当人质。”

还没等卡尼卡萨(Kanikasa)回应,拉克夏(Laksha)便上马向回跑去。卡尼卡萨(Kanikasa)知道因为这场意外,护卫对他以及他的手下都起了疑心,决定把最后的王牌抓在自己手里。还未等他抱怨,坦丝娇(Tansijor)凑近卡尼卡萨(Kanikasa),低声道:“最好把你的人都聚集过来。我不知道这城堡的武器系统如何。不过既然是帝国的法师们造的,想必威力一定惊人。我们离王子殿下越近,他们就越是投鼠忌器,不敢把我们当武器的试验品。”卡尼卡萨(Kanikasa)看了坦丝娇(Tansijor)一眼,满是感激的表情。他知道坦丝娇(Tansijor)还是把他当自己人。

卡尼卡萨(Kanikasa)点点头,召来一个手下发出命令。那牧人还未走远,一阵低沉的嗡嗡便在坦丝娇(Tansijor)和卡尼卡萨(Kanikasa)身边的空气中响起。光线似乎变得稠密,不断地折叠聚合,渐渐形成一个人形的影子。影子伸展开手脚,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要找你们中的帝国之人,把他带过来。”影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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