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尧咨如此之说,吕端放下心来,从座上站了起来,身子的哈哈笑了起来,道:“听闻贤侄此言,老夫心中甚是欣慰。今日既是请得贤侄到寒舍,当一尝这小菜小酒,方得显老夫这主人之谊。”
陈尧咨也站了起来,笑道:“小侄初到汴京,还望大人指教。”
两人相视而笑,望花园走去,这路过的仆人们却是纳闷了,今儿不只是怎么了,带着一位十来岁的孩童,两人笑得东倒西歪的。有经验的仆人都知晓,这吕府老爷严肃正直,哪有如此无状之举。却不知,人心舒畅之下,当是如返老还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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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当众金銮殿之上赏赐陈尧咨,文武百官皆是知晓,这也是甚是奇特,那日对契丹使团,陈尧咨连败挫号称大辽智者之称的耶律彦轸,传遍了整个京师。那日,他的两个奇异性的回答,成为了瓦市之内、茶坊之间、客栈之所、酒楼之上津津乐道的见闻。
金銮殿的诗,已是这市井孩童之所、坊间井水之处,皆是得闻。而对于这陈尧咨的传闻也是越是广,有人说其才智双绝的,有人说其实纵古论今、无所不知者,有人言其高大英武,有人言其风度翩翩。就是这汴京之行,陈尧咨名声大振,这成都府下的才子陈尧咨是聪慧无比,已是妇孺皆知。
自是立春日渐暖,陈尧咨漫步在这汴京的大街上,心里却是细细的思考。自开春之时,便得官家圣旨,自南部县至成都府,再经成都府顺长江而下,经汴河至汴京,见皇上、赋诗作、败契丹、得玉佩,时光匆匆流逝,而今已是快到孟夏时分,也不知父亲如何,娘亲安否,师姐之念,秋蓉之思,大哥的文章,二哥的书画,陈尧咨心里甚为想念。
十来岁便身为游子,从未出过远门的他,默默地触动着作为一位异乡游子,深切的触觉到思乡之情。陈尧咨想及柳青瑶的痴情,曾以寒梅比真情,秋蓉的贴心,没有他在的日子,似是如此的不顺畅。这些,不是赋诗的畅快,更不是玉佩的翠绿所能消磨。
在吕大人府中几杯酒下肚,陈尧咨不觉有些醉醺醺之感。自那日应吕端相邀,此后便成了这吕府坐上之宾客,这几日下来,两人也是畅饮闲聊。趁着这夕阳美景,这古朴而繁华之极的大街,他似是沉醉,一种为之情动的沉醉。
回到驿馆,早有小厮迎了上来,笑道:“陈公子今儿如此早便回来了,今早上可有人来求见你,小人都说了你不在,可他就是不肯走,便在正堂做了一天了,却是米粒未进,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陈尧咨听她此言,心里暗自想,自己在这汴京并无认识之人,这却是谁来相求见。来到正堂,陈尧咨却是惊得发呆了,原来此人正是陈府的管家陈实,正在这正堂之内翘首以盼,见到陈尧咨走了进来,一瞬之间,双眼已是未曾在挪开,长满了老茧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老眼里已是盈眶而出。
陈尧咨见到陈实,大为吃惊,出声道:“实伯,”便跑了过去。
陈实顿时激动起来,双手抱住陈尧咨,却是不觉老泪纵横,道:“三少爷,三少爷,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相见,自是把话深夜,烛火通明。
陈实道:“老奴奉老爷之命,往京城而来探望少爷。可到这汴梁城,却是人生地不熟,老奴便向守城衙役询问驿馆,却未曾问出结果。”
陈尧咨道:“这些人,哪是会说的,除非有得银子出手。”
陈实道:“老奴出府前,却也是盘缠充足,可到这汴京路途遥远,走了不少路,也用的差不多了。正是感绝望之际,却是听闻这汴京城勾栏瓦市之间,都在言谈少爷之事,老奴便向他们打听,才寻到此处。”
陈尧咨听了,心里触动不已,如不是自己之名已是名满汴梁城,哪会有如此相遇之时,便道:“实伯,你到汴京多少时日了?”
陈实道:“有三四日了吧,每日的寻少爷踪影,皆是无获,没想今日有此际遇,真乃是陈氏祖上积福。”
陈尧咨道:“父亲、娘亲还有大哥、二哥可好?”
陈实欣慰道:“老爷夫人都好,大少爷、二少爷在你走后几日,便至文翁书院读书去了,没有了三位少爷,府内冷淡了了不少。那些仆人小厮们,都十分的想念三位少爷。如不是青瑶小姐常陪着夫人,只怕夫人也是如此。”
“师姐,”陈尧咨听到柳青瑶,不由得内心悸动,恨不得双肋生翼,飞到他身边,“师姐却是如何了?”
实伯道:“老奴临走之时,老爷给少爷带了一封信,青瑶小姐也有一封。”说完,从随身的包裹里,找出两封信,递给陈尧咨。
陈尧咨打开父亲的信,却是父亲的嘱咐,叨念其出门在外,凡事小心,遇事勿要逞强之类而言,字里行间,却是关切之情,陈尧咨不禁内心触动,萌发了回乡之念。
抽出第二封信,却是没有多少话语,只是涓涓秀楷的一首七言:
一朝仙子下九天,二度明月今夜圆。
三径珠草若有待,四时空轮泪成丹。
五分相思清似水,六出闲愁远如山。
七律独钟唐小李,八仙最是多情蓝。
九死如归有君祭,十面风云一笑间。
百年皓首同心结,千里与我共婵娟。”
秀气而俊雅的小字不多,却是粉笺清新怡人,陈尧咨看着这诗,心里默默诵念,仿似又见寒梅绽放青瑶心,双眼朦胧,不由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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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陈尧咨入宫面圣,正值生如夏花芳菲季节,陈尧咨与太宗谈起愿归乡之事。
太宗奇道:“嘉谟如此望乡心却,不等着契丹使团之事结束再返乡,是何因由,如此的望乡心切。”
陈尧咨施礼道:“陛下圣眷,尧咨感恩府内,然此时之际,契丹望以使节之事阻我朝与党项、大理修好之策,已是难以施展。而各路使节以派出,契丹使团之事,吕大人已是安排已定。尧咨情念思乡,不觉恍如隔世,愿游子回乡,望陛下成全。”
太宗叹道:“这汴京也是如此繁华,却是留不住你这年少才子。可你父亲将上任太子中允、秘书省正字,将迁往汴京,你一家在汴京团聚之期不远。”
陈尧咨笑了笑道:“
玫瑰无端十一支,一枝一叶数相思。
何曾秋意怜芳草,总把春心付残笛。
沧海尽收离人泪,云田满载游子诗。
此情犹忆未名水,只是情深情转痴。
陛下可知,草民返乡之意。”
太宗叹了叹气,却是笑了起来,道:”你这少年,果然风流才子,这是思乡啊,还是思人啊?”
陈尧咨对道:“近乡情却,游子思人。”
太宗也是笑了起来,道:“即使如此,朕便做了这一回月老,准你回乡,如何?”
陈尧咨道:“谢陛下。”
太宗却是兴致正浓,笑道:“不知这佳人是何仙子?”
陈尧咨听闻此语,不觉脸色泛红,低声道:“乃是恩师掌上明珠,因择选夫婿,故恩师许配草民。”
太宗听了,更是笑的朗声然然,道:“这柳开,还真不俗,难怪能教出你这般门生,这也算一段佳话,朕怎可拆散有情人啊。”说着,又满是笑意的看了看陈尧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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